第六十一章：納妾風波

第六十一章：納妾風波

劉惠恕

且說經本帕山之戰剿滅逆倫邦后，黃文明決定在邦都好古城邦主議政大廳，召開五倫邦戰後第一屆議政大會，大會第一天僅討論了修紫光閣為諸有功將領立像事宜。時至黃昏，黃義明宣布休會。

由於趙鳳英師姐妹九人很久沒有一起碰頭了，這次開大會重新聚首，分外親熱。大會散會後九人一夥，嘻嘻哈哈地朝議政廳外走出。不意剛到門口，見一個頭髮淺黃，高鼻藍眼，身材高挑，年約二十餘歲的西洋女子立於門前，兩名衛兵躺倒在地，其他幾位守門士兵神態緊張。

趙鳳英問是怎麼一回事？守門衛兵回答道：此西洋女子是一位拳師，自稱在中原未曾遇到過對手，有人告訴她江心坡有一位「神拳無敵、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義明元帥，你決非對手。該女子不服，就從中原一直找到江心坡好古城，要找元帥比武。我們告訴她元帥正在廳內開會，不得入內，該女子就要跟我們比武，講如果她贏了，我們就得放其入內。我們見其是位女子，沒有當回事，就答應了。不意我們當中兩位功夫稍好的夥伴上去，設有幾拳就被她打倒在地。

趙鳳英聽明白了大意，便對該女子說：你要找元帥比武也可以，但必須要勝得我們當中的一位。此外萬一元帥同意與你比武，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西洋女子回答：我如果輸了就嫁給他，如果我贏了，你們就得承認我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並允許我在江心坡開辦武術學校，招收徒弟傳授武功。趙鳳英道：我們元帥是老頭子，已經有妻子了，你如輸了，也不能聚你為妻了。西洋女子答道：哪我就嫁他為妾，你們中華不是一夫多妻制嗎？趙鳳英與眾師妹皆笑，說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不得抵賴。西洋女子說：我如果比武輸了，決不抵賴，只是你們九人中誰與我過招？趙鳳英遂叫周潁出列，講好雙方比十個回合。

周潁擺出一個門戶，做了一個拱手禮，示意西洋女子先動手。西洋女子也不客氣，突然雙挙齊發，直擊周潁頭部，周潁回了一招中國太極舉中常用的雲手招式，將西洋女子雙拳帶過，起拳猛擊對手腰部。西洋女子側身躲過，又用雙拳連擊周潁腹背。周潁還以一招分雲拂日，用左掌擋住西洋女子右拳，出右拳直擊對手胸部。西洋女子復以拳與周穎相碰，雙方各退一步。周潁發現此西洋女子倒有一些真功夫。

兩人這樣一來一往，轉眼打滿了十個回合，趙鳳英叫停，並宣布這場比武，雙方平局。但西洋女子堅稱這場比武是自己贏了，說罷連比帶畫，說這場比武周潁打到她五拳，她卻打到周潁六拳。原來中華比武是講究誰倒地為輸，西洋比武卻講究雙方比試，在誰都未倒地的情況下，以點數多少計輸贏。

西洋女子正說得熱鬧，黃義明恰好走出議政大廳。幾位師姐妹便指著黃義明說：他就是我們元帥，你要找元帥比武，自己去說。西洋女子便走到黃義明說道：你就是「神拳無敵、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義明元帥？我要找你比武，如果我贏了，你就得承認我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允許我在江心坡開設武術學校授徒！

黃義明道：「神拳無敵、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敢當，但西洋拳家願意賜教，我亦願意學習。說罷便拱手為禮，擺出一個門戶，示意請西洋女子先動手。西洋女子也不客氣，便按西洋拳法常規，出拳猛擊黃亦明的頭部。黃義明試用單拳接了一下西洋女子的來拳，發現西洋女子進拳有力，便向後退了一步，西洋女子則後退了三步。西洋女子跨步再上，左手虛掩，右拳直擊黃義明胸部。黃文明回了一招野馬分鬃躲過，同時化拳為掌，直切西洋女子手腕。西洋女子急忙抽拳，同時又進身，以側拳猛擊對手右臂。黃義明以一招鷂子翻身躲過。雙方這樣一來一住打了九個回合，誰也沒有打到誰，因此是一個不分勝負的格局。但在前九回合的比試中，黃義明是守多攻少，局面似乎被動，但黃義明是在試探女子西洋女子拳術的缺陷。他發現西洋拳法的長處是出拳有力，又快又急，缺陷卻是步子虛浮無力，下盤不穩。因此雙方打到第十回合時，黃義明借避讓西洋女子進拳之機，突然矮身，以一記掃蕩腿猛踢西洋女子的踝關節，西洋女子躍身躲過。黃義明再施一招鴛鴦連環腿，猛掃西洋女子下擺。西洋女子躍身躲過黃義明的第一次掃腿，卻未能躲過隨後而到的第二次掃腿，在其雙腿著地之時，黃義明第二次掃腿到，西洋女子被黃義明掃出一丈開外，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

此時起鳳英在旁邊宣佈道：雙方比武至第十回合，女方被擊倒告負。隨後又問西洋女子道：你是否認輸？西洋女子回答道：我認輸，我同意嫁給你們元帥！趙鳳英九位師姐妹一齊笑出聲來。

黃義明聽罷大怒，罵自己的幾位徒兒道：西洋女子來比武，你們好生接待即可，豈可與別人開這種玩笑！趙鳳英等一干師姐妹齊道：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她說比武如贏了，就得承認她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並允許她在江心坡開設武術學校授徒。如果比武輸了，就嫁元帥為妻。我們告訴她元帥是老人，且已有妻室，不能娶她為妻，她又說當妾也可以。西洋女子此時在旁邊用她沒有平仄聲調的漢語說道：與她們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黃義明道：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我已有老妻在堂，下有子侄，不能再娶你為妻了。西洋女子道：你們中華不是一夫多妻制嗎？我嫁你當妾也可以。黃義明道：你們西洋是一夫一妻制，我們中華其實也是一夫一妻制，《禮記郊特牲》云：「妻者，齊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同樣男子也有與妻子相守，白頭到老的義務。如《詩經》所言：「執子之手，與子同老。」中華婚制中，是有納妾之說，但這多半是因為夫婦婚後無子，為了傳宗接代而納妾。但是在中華傳統道德觀念中，仍認為老人娶小妾是不道德的事。如根據史書記載：宋代名丞相王安石老年喪子，妻吳夫人為他買了一個小妾送入房中，準備讓她為王安石傳后，王安石見該女子后大驚，問來自何方？該女子回答：其夫原為軍中官員，運米時船沉，賣了全部家產還不夠抵資，又賣了我來補償。王安石問賣價幾何？女子回答：「九十萬錢。」王安石遂找來該女子丈夫，還女子給其原夫，又另贈九十萬錢，幫助其解決家庭經濟困難。另有宋代名丞相司馬光，也是老來無子，其妻張氏給他買了一個小妾，欲為之傳種接代，司馬光知曉此事後大怒，將小妾逐出門外，表示寧願絕嗣，也不納妾。

黃義明言畢，西洋女子問道：元帥既然不願納我為妾，那麼我比武輸了，你準備如何處置我？黃義明道：適才比武時我發現，西洋武功與中華武功各有所長，應相互取長補短，我可以支持你辦一個武術學校，讓你來當校長，讓我軍中其他武功高強的將領與你一起當教員，教授學員武功。此外，你如有在江心坡安家的意願，我可以介紹一位年輕無家室的將領與你相識。西洋女子點頭稱是。

適值岳淑均軍中先鋒副將袁岡野經過，黃義明便叫住袁岡野，要求他與西洋女子比試十個回合。袁岡野聽到元帥召呼，便停下身來，束了一下腰身，放出一個門戶，請西洋女子先動手。西洋女子也不客氣，突然連出重拳，向袁岡野身上擊打過去，拳速又快又急。袁岡野在山野中隨其父所學的自然是中華傳統武功，從未曾遭遇這種西洋武功的打法，最初很不適應，連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子。但他很快發現了西洋拳法的缺陷，在於只會用手，不會用腳，腿上的功夫要大大弱於手上功夫。於是對對手的進攻，袁岡野以拳打腳踢的方式相抗衡，又不斷用腿猛踢對手的膝、踝關節，很快穩住了身形。雙方這樣打了十個回合不分勝負。黃義明叫停道：十個回合已滿，女方小勝。原來按西方拳家的規則，雙方都未被對手擊倒，則以點數多少計輸贏，西洋女子多打了對方兩拳，因此黃義明宣布西洋女子小勝。

等雙方停手后，黃義明便問西洋女子對對手是否中意，西洋女子點了點頭。黃義明便問袁岡野道：你住本帕山時，袁子平老先生是否曾給你訂過親？袁岡野回答道：家父未曾。黃義明道：既然如此，我給你介紹一門婚事，你看如何？袁岡野道：全憑元帥作主。黃義明道：我就介紹這位西洋女子給你當妻子吧！袁岡野道：謝元帥賜婚。

黃義明又道：現在逆倫邦已滅，仗已經打完了，不需要你再帶兵了。此西洋女子有意在江心坡開設一個武術學校，傳授武功，我已同意她的請求，聘她為校長。我看你就當副校長吧！這次全邦議政大會開完，你們就結婚，並請戶部尚書趙員外給你們找辦校房舍，你們可以把家安置於校園之內。此後你可把老父袁子平老先生從深山接至你們校園內一起生活，省得他再困守深山了，你看如何？袁岡野回答道：謝元帥成全。

給西洋女子尋罷情侶后，黃文明便開始詢問西洋女子的來歷。據該女所述：她叫齊安娜，為當時來華西洋傳教士湯若望的女兒。而湯若望此人，則是明清代際時，在中國十分知名的傳教士，在此需要介紹一下其事迹。

湯若望（JohannAdamSchallvonBell，1592—1666年），字道未，德國科隆人，天主教耶穌會傳教士。明萬曆四十八年（1620年）赴澳門，此後在中國生活了四十七年之久，歷經明、清兩朝，是繼利瑪竇之後最重要的來華耶穌會教士。湯若望曾長期在明宮庭中活動，勸說過眾多宮女們入教。崇禎帝十年（1638年），特賜「欽褒天學」四字制匾，分送各地天主堂懸挂。崇禎六年（1634年），湯若望協助明丞相徐光啟完成了卷帙浩繁的《崇禎曆書》，這是他在中國最重要的科學活動，使中國天文學從此融入世界天文學的潮流。湯若望曾受崇禎帝之命，製造了大炮，並完成了《火攻挈要》一書。該書傳播了歐洲十六世紀火炮製造知識，是明末直至清中葉有關西洋火炮的最權威著作。湯若望還翻譯了德國礦冶學家阿格里科拉的《礦冶全書》，定名為《坤輿格致》，涉及礦業和相關冶金工序的每個階段，可惜未及刊行，便遺失於明末清初的戰亂中。入清后，湯若望繼續在宮廷中活動，康熙六年（1650年），清政府賜地，讓湯若望在宣武門內原天主堂側重建教堂，此時湯若望已在中國發展信徒達十五萬人之多，他將利馬竇原建的教堂，擴建成京師最大的教堂——南堂。湯若望在華期間，經他撰寫或譯編的宗教著作有《進呈書像》、《主教緣起》、《主制群徵》、《真福訓詮》、《崇一堂日記隨筆》、《哀矜行詮》、《靈魂道體說》以及《聖母堂記》等，其中有的著作至今仍在流傳。入清后，湯若望所從事的重要科學活動，是於順治二年（1645年），將《崇禎曆書》壓縮成《西洋新法曆書》一百零三卷，進呈攝政王多爾袞。清廷定名為《時憲歷》，冊面上印有「依西洋新法」五個字，頒行天下，從此成為中國年編曆書的依據，至今仍為中國編製農曆的基礎。湯若望又被清廷任命為欽天監監正，開創了清廷任用耶穌會傳教士掌管欽天監的近二百年的傳統，他也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洋監正。但順治帝去世后不久，湯若望因修歷問題，捲入宮廷政爭。順治十六年，反對西法制歷的楊光先作《辟邪論》，指斥天主教為「邪教」，次年又上疏斥責湯若望在《時憲歷》封面上題寫「依西洋新法」其目的是「借大清之歷以張大其西洋，而使天下萬國曉然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此後，楊光先上書參湯若望「潛謀造反，邪說惑眾，曆法荒謬」，得到鰲拜等人的支持，湯若望被判死刑，他的學生南懷仁等被驅逐出境。康熙四年，在孝庄皇太后干預下，湯若望被赦免，但欽天欽天監監正職由楊光先擔任。次年（1666年）八月十五日，湯若望逝於南堂。七年，康熙皇帝親政，因楊光先制歷不準，特為湯若望平反，恢復「通玄教師」之名，並賜地重葬湯若望於利瑪竇墓旁，御賜祭文一篇。湯若望的學生任南懷仁被任命為欽天監監正，《時憲歷》得到了恢復。

而湯若望的女兒齊安娜，是湯若望在加入教籍之前所生，其妻早亡，便將其一直帶在身邊。齊安娜少時，曾得西洋名拳師悉心指教，嗜武成習。而自湯若望捲入清廷政爭失勢后，齊安娜便離開其父，以武會友，尋訪中原名師，卻一直未遇到對手。有一位武者對齊安娜說道：你打敗了我，只能證明你的武功比我強，誰也不會承認你的武功天下第一。中原有一位武者叫黃義明，號稱「神拳無敵，打遍天下無敵手」，他現在江心坡當元帥，你如能打敗他，便能取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這是齊安娜一直尋訪到江心坡、找黃義明比武的原因。比武的結果使齊安娜知曉：她的真實武功，距離中華武學的顛峰還差得很遠，既便是與黃義明手下的這些將領相比，她的武功也不佔優勢。當然好的是黃義明為人通情達理，既滿足了齊安娜要開設武術學校授徒的心愿，同時又幫她成了家，使齊安娜今後不用再獨身在中國奔波了。

且說比武當晚，齊安娜、袁岡野情侶便尋找到工部尚書趙員外，討要可辦武術學校的房舍，而在五倫邦戰後第一屆議政大會開后，黃義明果然為齊安娜、袁岡野二人舉行了婚禮。婚後二人生活甜美，又將袁岡野父親袁子平老先生自本帕山接來供養，以盡天倫之樂。而他們辦得武術學校也事業興隆，黃義明的一幫徒弟趙鳳英等常來武校上課授徒，這所武校成為為五倫邦培養武功人才的重要基地。因此成全齊安娜、袁岡野夫婦事業，也成為黃文明人生歷程中所做的一件有意義的事。

2022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