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兵分數路（二）

第十七章：兵分數路（二）

在寧夏省西北部居延海以南約兩百公里處的弱水河附近，以一個原本被當地人稱為「綠園」的地方為中心，坐落著一佔地兩千多平方公里的大型軍事禁區。

這個以執行「長虹貫日」計劃為主、代號「東風」的基地，地處巴丹吉林沙漠深處，海拔有一千多米，地勢平坦，人煙稀少，全年少雨，白天時間長，溫度和濕度適宜，平均每年有三百天可進行火箭發射及其他相關試驗。在原本歷史上，這裡也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酒泉衛星發射中心。

雖然東風基地現在已有鐵路與蘭新線上的酒泉相接，但趙振中一行為了趕時間，同時也想親自體驗一下直升機的性能，在與基地防空警戒部隊打過招呼后，就搭乘兩架直升機由安西直飛基地。

在直升機上，周明遠見其飛行平穩，又了解到該機最大飛行時速有兩百八十多公里，最大航程有七百四十公里，實用升限六千多米，載重近三噸等綜合性能后，便脫口贊道：「這個yz-1很不錯，比我原來預想的要好出不少！」

根據各方面指標，周明遠私下認為這款直升機已遠超這個時代應有的水平，其整體性能和原本歷史上美國五十年代研製的海王直升機相接近。這固然有趙振中所提供技術方案的作用，也離不開李雲山、許文昌等人多年的努力攻關。

「這是運輸型，和在安西演練基地看到的攻擊型都是從z-1衍生而來的。不過，說是z-1，可這是正式列裝后的代號，在此之前，我們可是整整驗證了四款不同機型！」李雲山想起與「竹蜻蜓」項目總工程師許文昌根據趙振中所提供方案進行攻克的那一個個技術難關，便自豪地感慨道，「先是理論驗證機，之後是採用活塞發動機的小型機，接著是按比例放大型號。這三個取得成功后，又下大力氣改進發動機，由活塞向渦軸轉進。僅這一個渦軸發動機，就耗費了我們兩年半多的時間！渦軸機取得成功后，又結合機身進行了一系列驗證，經過多次改進才有了這z-1！」

「在六年左右的時間裡，完成前後五個型號的研製，並正式投產、列裝，還一機兩用，你們可真夠牛的！」周明遠笑著朝李雲山亮起了大拇指。

「何止六年啊？若從先生當初在美國教導我們注重發動機研究開始算，那可是近十年了！」李雲山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雖然先生當時說的是活塞機，可正是因為有了那些基礎，我們前三個型號的研究才會相當順利。難題還是在渦軸機上，那可是當今世界一個全新的課題，就是有先生提供的研究方向做指導，我們也費了大功夫才拿下！好在現在的結果還令人滿意，也算不枉了！」

「經過這些年來的努力，『星火計劃』取得了一系列喜人成果，中央對此是很滿意的！」趙振中轉過頭來對李雲山說道，「在今年秋天我黨的第三屆代表大會上，要集中對貢獻突出的單位和個人進行表彰，並頒發獎章以激勵大家在今後創造出更大的成就！當然，有些成就因軍事機密需要，就只能在內部予以表彰了，希望有關單位和個人能理解，雲山也要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

李雲山擺手笑道：「要是沒有先生和明遠提供的那些技術方案，我們也不可能在幾年之內就取得全面突破。先生和明遠甘居幕後，把榮譽讓給大家，這已經令人汗顏了。為了保密的需要，放棄那一點點虛名，沒什麼不理解的！」

從安西到東風基地直線距離不足四百公里，在趙振中等人的談說間，兩架運輸直升機僅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就載著眾人抵達了目的地。

與提前在機場迎接的基地主任梁霄、「長虹貫日」總工程師凌空等人會合后，趙振中一行便在梁霄的引導下驅車直奔基地的靶場，準備實地了解代號「地獄火」的新式武器殺傷效果。

所謂「地獄火」，實質上也就是雲爆彈。這玩意採用燃爆方式，威力大，殺傷力強，在後世有「亞核武器」之稱，而且其主裝葯來自石油化工生產的環氧烷，並可通過有關工藝可大批量生產，也就保證了雲爆彈的產量。

在原本歷史上，雲爆彈因其裝葯和引爆方式不同，曾被人劃分為三代。其中，前兩代雲爆彈採用兩次引爆的方式，作戰效能受天氣影響比較大，第三代雲爆彈則改為一次性引爆，使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速度更快、作用距離更遠、破壞力更強。以美國的blu-82為例，其殺傷半徑可達近兩百米，能將彈著點五百平方米範圍內的物體炸爛。

在趙振中指導下生產的這種雲爆彈雖然直接採用了一次性引爆的方式，但因彈重限制在一噸半，遠不如blu-82近七噸的重量，也使其殺傷半徑被限制在一百二十至一百六十米之間，摧毀面積約為三百平方米左右。

減輕雲爆彈的重量，並非是為了節省材料，而是出於目前投送工具有限以及作戰效能的考慮。

民眾黨空軍現在列裝的轟炸機中，主打力量是b-1，也有幾十架b-2列裝。雖然b-1是以原本歷史上美軍b-17為模板改變而來，但為增加其航程，加大了燃油攜帶量，使其載彈量下降到六噸左右。這就使b-1根本承載不了象blu-82那樣的大傢伙。

b-2能擔負起攜帶重量級雲爆彈的任務，可這型飛機列裝時間晚，現在數量又有限，無法承擔起民眾黨武裝近一階段對蘇作戰任務。

況且，就持續作戰效能而言，一架轟炸機只攜帶一顆或有限幾顆大威力炸彈還不如多攜帶一些威力不錯、重量適中的。

當然，隨著b-2數量的增多，以及其他新型幾種的入伍，雲爆彈也肯定會在重量、威力上全面「增肥」。

在靶場附近用望遠鏡觀看過雲爆彈爆炸實景，又到爆點周圍實地察看過之後，一行人中除了趙振中、周明遠早就心中有數，李雲山、梁霄兩人曾見過一次有些免疫力外，初次見識到雲爆彈威力的田雲逸、張明瑞、楊天明、陳海瀾等一干黨政要員莫不悚然色變！

「我個乖乖！這玩意一個爆炸起來威力就不小，十幾個連成一片，在其火力範圍內連隱蔽在坑道或地下掩體內都躲不過去，這也太厲害了吧？！要是小鬼子、老毛子也裝備了這樣的傢伙，那我們非吃大虧不可！」楊天明看過那些放置在地下掩體中，用來驗證雲爆彈殺傷效果，現在已窒息而死的山羊之後，撓頭嘆道。田雲逸、張明瑞、陳海瀾等人也都咋舌不已。

與同等重量的炸彈相比，雲爆彈的威力可提高三倍以上，而採用特殊配方的雲爆彈，其威力可比常規等質量炸彈威力提高八倍！更重要的是，雲爆彈的出現，改變了作戰雙方主要用彈頭、彈片殺傷敵人的作戰方式。以往彈頭、彈片要與人體發生接觸才能達到殺傷敵人的效果，雲爆彈卻能通過衝擊波和缺氧窒息兩種方式將躲藏在掩體坑道洞穴中的有生力量擊斃！這也就難怪初次實地了解的楊天明等人震驚！

「爆燃這個現象很多人都見過，但要想將其變成現實武器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就列強們的科技水平而言，確實具備生產雲爆彈的能力，可要想捅破那層窗戶紙，把能力變成象我們眼前所用的這些傢伙，同樣需要解決不少技術難題。只要我們保密措施到位，至少十年之內列強手中是不會出現同類武器的！」周明遠很有把握的說道。

在原本歷史上，德國人在一戰中就使用了噴火器，而美國人則在二戰中開始使用凝固汽油彈，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創造利用爆燃產生的殺傷效果，但直到越戰時，美國人才把雲爆彈投入到實戰。這其間的那層「窗戶紙」德國人最終沒有捅破，而美國人摸索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才完成了從凝固汽油彈到雲爆彈的轉變。

「要想不讓敵人大威力的武器扔到我國領土上，最可靠的途徑就是我們不斷增強實力，禦敵於國門之外！當然，我們不但要擁有遠程投送的武器裝備，也要防備敵人的類似手段。這就要求我們在不斷發展遠程打擊力量的同時，還要有作用距離更遠的『千里眼』、『順風耳』！」趙振中看了看周明遠、凌空等人，又道，「『地獄火』大家都見識過了，下面就該凌總工程師給大家介紹一下『長虹貫日』計劃的實施情況了。」

當初，趙振中本來是要周明遠從馮翼飛、許文昌兩人當中選擇一人去跟隨現代火箭先驅羅伯特？哈金斯？戈達德學習有關的理論和實務的，但馮、許兩人對飛機更感興趣，去跟戈達德學習的人選便被確定為凌空。

從學習飛機製造到轉學火箭，凌空在美國前後呆了八年。在34年夏天回國后，又如獲至寶地捧著趙振中提供的有關火箭和制導資料用心鑽研，並在35年被確定為「長虹貫日」計劃的總工程師。

有了充足的理論根基，還有跟隨戈達德學習四年所掌握的實踐知識，加上正確的火箭研究方向，以及西北工業的支持，「長虹貫日」計劃從一開始就拜託了戈達德當初以煤油、液氧為推進劑的窠臼，邁向了液氫、液氧相結合的發展道路。經過六年左右的不懈努力，「長虹計劃」已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進入了實戰應用階段。

「根據先生的指示和要求，我們一開始就著眼於四百公里距離上的火箭研究，實驗成功后，又進一步提高到了八百公里。前後經過五次實驗，到去年年初，八百公里距離的投送目標也順利解決。」凌空將以往成果簡略地說了一下后，又興奮地說道，「我們今天要進行的是一千二百公里距離的火箭發射實驗，這也是我們首次進行二級火箭發射實驗，也是第一次採用常溫液體燃料進行的實驗！目標地域為新疆若羌以西的塔里木沙漠！」

「等等，凌總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這裡一開火，就能打到一千二百公裡外的若羌？」陳海瀾瞪大兩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田雲逸、張明瑞、楊天明等人也幾乎是同樣一副表情。

凌空重重地一點頭，又糾正道：「不是若羌，是若羌西邊的塔里木沙漠！」

「光憑凌總工一張嘴恐怕是不能讓你們信服的。」趙振中看看將信將疑地陳海瀾等人，笑道，「耳聞是虛，眼見為實，凌總工，就勞你帶大家到發射場附近，讓大家開開眼吧！」

能一舉震住民眾黨軍、政兩界的要員，凌空心中不乏得意之感，遂紅光滿面地點頭應道：「沒問題！」

發射場距離靶場有一段距離，但有汽車代步，路上也並沒用多少時間。距離發射場還有一段距離時，趙振中等人透過車窗看到了那矗立的發射塔，以及發射塔上那加註完燃料，豎立待發的火箭。

「那個有好幾層樓高的大傢伙就是火箭？能飛一千二百公里？」楊天明好奇地問道。

凌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只是我們第一次採用常溫液體燃料並進行二級火箭發射實驗，只要取得成功經驗，我們就能在此基礎上發展出推力更大、射程更遠的火箭來！」

將趙振中一行帶到發射場附近的觀察室后，凌空就去發射指揮中心去和那裡的工作人員一起為發射倒計時進行最後的準備。趙振中等人則通過望遠鏡觀看起發射塔及火箭來。

在下午5點左右，準備就緒的火箭周圍突然冒起了陣陣紅棕色煙霧，就在張天明等人以為出了故障的時候，隨著一陣如同悶雷滾地般的轟鳴聲傳來，那豎立的龐然大物開始離開了地面，並伴隨著不斷向後噴射的火焰騰空而起，最終如流星般劃過天空，向西南方向呼嘯而去！

「這簡直是個大號『鑽天猴』嘛！」楊天明興奮地叫道，「可那大傢伙真的能飛到一千二百公裡外么？」

「先生，那先前冒的紅棕色煙霧是啥？不會是火箭有故障泄露出來的吧？」張明瑞卻關心地問道。

「那是火箭燃料點火前正常的化學現象，不是故障。至於能不能飛那麼遠，基地在新疆那邊設有觀察員，很快就能有消息反饋回來，甚至我們明天到新疆那邊也可以實地了解一下。」趙振中解釋了兩句，又對幾位將領說道，「隨著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未來的戰爭將不僅局限於陸、海、空，還有從天而降的超遠程打擊力量！今天帶你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讓你們開拓一下眼界，以便及早熟悉並掌握未來現代化的作戰方式。都說居安思危，我們現在連入侵的敵人都沒打跑，失地都未收復，這『居安』都沒做到，就更要提高警惕！」

當天晚上，趙振中一行在基地與科研人員以及全體官兵舉行會餐，慶祝新型火箭發射成功。在趙振中勉勵大家繼續努力的簡短講話結束后，凌空代表科研人員表態道：「在不斷探索中開闢一條新道路是很艱難的，但若有一條現成道路，再想法驗證這條道路是否可行卻要容易得多！先生給我們提供了一條穩妥可靠，但又發展速度很快的康庄大道，我們沒有理由放慢自己的腳步！」

在東風基地待了一晚，趙振中一行第二天又乘直升機返回安西，補充油料之後，又飛向若羌東北處執行「落日熔金」計劃的羅布泊基地。

「理論驗證已完全沒有問題，採用高速離心機分離出來的鈾-235濃度也達到武器化要求，現在整個原子試爆裝置已在鐵塔上固定完畢，一些破壞性檢驗物資也在爆心周圍布置完畢。眼下就等倒計時起爆指令了，請先生下令吧！」基地總工程師袁子清興奮地請示道。

「我們這些人只是來見證一下這個註定載入史冊的光輝時刻，可不是來喧賓奪主的！」趙振中先是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肅容說道，「下達起爆指令這個榮譽是屬於你袁總工的，是屬於成千上萬參與『落日熔金』計劃科研工作者的，也是屬於在十年前就為之奉獻犧牲的勞動者們的！

放心去做吧！成功了是你們大家的功勞，失敗了，這裡有我們幾個頂著！大家總結經驗教訓，重新來過就是！」

一席話說得袁子清心中一片溫暖，他壓抑住激動，重重點頭應道：「我聽先生的就是！」

袁子清忙碌去了，楊天明卻有些心疼地對趙振中說道：「先生，這些坦克、裝甲車，我們還有很多部隊都沒裝備，就這麼拿來做破壞試驗，太可惜了！能不能找其他東西來替代一下？」

「不要那麼小家子氣！」趙振中瞪眼說道，「別說現在這點代價，只要能炸起蘑菇雲，就是再毀掉幾倍的坦克、裝甲車都是值得的！這可是我們將來從大國變成強國的鎮國利器！」

「還好沒帶鄒掌柜過來，否則他不定怎麼心疼呢！」周明遠在一邊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隨即又拍了拍腦門，省起一事來，對張明瑞、楊天明說道，「通知迪化、關內兩個戰區，自爆炸之後一周之內，所有靠近邊界的防空力量加強警戒，若有敵機入境探察，一律擊落！

另外，從十一點二十分開始，以羅布泊為中心，半徑二百公里範圍內的各級單位，除了留下必要的值班電台外，一律關機二十分鐘！以防止起爆后，電磁反應異常損壞設備！」

「明遠說的有道理，執行吧！」趙振中也點頭說道。

張明瑞、楊天明趕忙離開，通過基地的電台向兩個戰區的值班室下達有關命令。陳海瀾卻拉住周明遠詢問其中究竟。

「核爆炸會導致大氣電離，從而對周邊區域內的電磁設備造成破壞。在起爆時間點前後各關機十分鐘，只是預防萬一罷了。」周明遠解釋道，「至於警戒外敵探察，是擔心放射性塵埃擴散后，引起周邊蘇聯等勢力的警覺。雖然蘇聯現在應該缺乏有效的探測手段，就是有也不見得會布置在新疆周邊，但我們卻不能不預做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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