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初展身手
如果沒有靈能灶，姜陽想做的這道菜還真不一定做得出來。
妖獸食材的料理，可不僅僅是用火這麼簡單。怎麼烹調口味的同時最大限度保存其中殘餘的靈力，還沒有神識的姜陽本難以做到。
但靈能灶本就是為了專供修士飲食而創造出來，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
真正的修士有幾個真正願意下廚？所以靈能灶本身配備了普適的一些煉化陣法，讓凡人通過選擇合適的「檔位」進行烹調。
姜陽一邊測試著就一邊想：這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半分一分煉丹爐煉器爐的設計理念了。
小湯圓一直在旁邊看著，她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像並不怎麼熟悉靈能灶該怎麼使用。
姜陽已經「浪費」了三樣食材的調製，都只做到半成品的狀態。沒有神識，就只能憑五感去判斷一下那數種不同煉化陣法的效用和強度。
差不多心裡有數之後，他終於正式動手起來。
小湯圓立刻又覺得：他做菜的樣子好瀟洒……
……
「缺月棲幽林，妖身藏仙心。登天十八境，殘軀萬千斤。共酌謀同醉，花眠待放時。終有傾城日，吾道澄且明。」
前廳中，一個眉峰凜冽、目如寒星、瓊鼻刀削、長衫勝雪的女人喃喃複述起林棲月告訴她的這首詩。
她這身衣服分明是個男裝，看上去像個翩翩佳公子，但聲音卻是女子無疑。
本來從面相、穿著、氣質都顯得有些清心寡欲的她，此刻品味起這首詩中的意思，也微微有些動容。
將林棲月和醉花眠置入詩中只是小聰明，但這詩吟詠的卻是雙修之道，尤其是主動選擇此道的凡人女修。
醉花眠是專供凡人女修的雙修樓，她們最清楚那些女修來到這裡時的表現。
除了少數之外，大多數的人還是對此心有芥蒂。
凡修一人單打獨鬥很難積累靈晶，大多數女修還是會盡量選擇與男修結成道侶，這樣多少有個相互扶持。
凡修之間的雙修，沒有什麼高深的功法，都是五行相生，損一方而益一方。大多數時候，道侶之間，損的那一方是女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選擇了凡修之路，女人比男人更渴望能夠修鍊到十八重，結丹重塑金身，回復女子容貌甚至破繭化蝶。
誰不想自己的修為境界能夠進展迅速？境界越高，賺取靈晶也越容易。
多少年下來，道德觀念上對女修的束縛其實已經越來越小了，畢竟女修出沒妖域，也能帶回足夠的收穫。但到雙修樓提升修為，對很多女修來說仍舊是一個很難買過去的心理關卡。
姜陽吟的這幾句詩，似乎是在對凡人女修表達理解、開解。
都是為了修仙，都是為了登天，吾道澄且明。謀醉怎麼了？雙修怎麼了？你們修得，我們修不得？
這白衣女子回復了平日的神態，字字淡漠地對林棲月說道：「這人果真是有備而來。明知我們醉花眠是什麼地方，他一個男人還主動前來，你有什麼看法？」
林棲月言笑晏晏：「已經託人去調查他的底細了，十六歲，孤兒，但背後保人是個四重境凡修。樓主，依我看來，他倒不像有什麼壞心思，目的明確是肯定的。他說的那個目的，樓主以為如何？」
白衣女子蹙了蹙眉：「若只能做廚子，他又怎麼可能在我們醉花眠快速賺到足夠靈晶，支撐區區六品靈根走上真修之途呢？你就沒有多問問？」
「姐姐哦！」林棲月不喊樓主了，「反正總要你做主。他伶牙俐齒臉皮厚，出口成章又氣度俊雅的，妹妹我可生不出趕他走的心思。」
白衣女子有些不滿地說道：「棲月！以你現在的情況，更該時常保持心境寧和，怎麼能輕易被一個凡人擾動心境？」
林棲月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早就壞了道心，得過且過便罷了。姐姐，我將醉花眠操持好，你一心修鍊就是。宮裡雖然將你貶斥到這偏遠的南荒妖域靈舟渡來，有我相助，你重回凝魄境不會要很久的。」
白衣女子嘆了口氣：「別灰心，等我回到凝魄境，一定再找到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樓主！」小湯圓的聲音響起來，小聲稟報道，「那個……姜哥哥把菜做好了……」
白衣女子面容回復清冷，淡淡說道：「端過來吧。」
「……姜哥哥，請。」
姜陽端著盤子跟在小湯圓身後進了前廳，先目不斜視地將盤子放在了那張小圓桌上，才作了一揖：「獻醜了。」
剎那間，他只感覺到周身一股無形的壓力掃過，精神微微激靈。
是肆無忌憚的神識審視，萬象子當時查看他靈根屬性時感受到過。
這醉花眠果然有真修，就不知道修為如何。
「這是什麼菜？」林棲月驚訝地問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神識審視的感覺退去，姜陽渾身一輕，立刻回答道：「這道菜名為混元點靈羹，用劍心蘆、瑩草露、天元菇、火紋棗、地黃姜調製羹底，五行流轉生生不息。」
「小五行陣！」
清冷的聲音里滿是驚訝，姜陽抬頭看去，看清她的面容之後不由得一愣。
有點颯。
醉花眠的樓主居然不是個妖媚火辣的媽媽桑？
他微一恍神就說道：「姜陽拜見樓主。前輩謬讚了，這道羹哪裡比得上真正小五行陣的威能，只是取巧用了些小五行陣的意味罷了。」
「……一道菜當中居然蘊含了陣意。」白衣女子看著大圓碗中五色分明，此時仍舊在自行流轉著的湯底，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清漠冷冽，「認得出怯風炎蘭，你還懂陣法？」
「……慚愧，祖上學雜了，都只是略懂。」
「那這五樣小菜又是什麼講究？」林棲月指著木盤上其他五個小碟。
姜陽笑道：「金尾雕翅，水箭龜掌，花冠鼠尾，火鰭魚肚，玄甲猿心。這道菜如要吃出最好的效果，就要按五行相剋的道理依次放入湯底，先融配菜的靈力，又聚整碗湯羹的靈力於一系，完成最後調製。林姐姐是火靈根吧？那麼最後一道放進去的配菜得是花冠鼠尾。」
林棲月暈暈地看向了白衣女子，只見她也挺好奇地點了點頭。
火鰭魚肚先被林棲月夾著放入了湯底中由瑩草露調製出來的淡藍色部分，隨後依次是玄甲猿心、金尾雕翅、水箭龜掌。
每放入一個配菜，湯底中的色澤就更明麗。到了最後一樣花冠鼠尾被放入劍心蘆汁后，碗中湯底卻驟然流轉。原本金黃的劍心蘆汁陡然生出一絲青綠，勾動了整碗湯羹很快變得如同一碗青菜素羮。
小湯圓的眼睛睜得極大，菜也能變戲法嗎？
白衣女子眼中露出深思，再次深深地看了姜陽一眼，只見他伸手對林棲月笑著說：「林姐姐，嘗嘗吧。」
林棲月拿起了盤中的勺子，從中舀了一勺之後，先試探著聞了聞，隨後峨眉一挑就放入了口中。
閉上眼睛稍微品味了一番之後，再睜眼時就不禁有些震驚地看向了白衣女子。
「怎麼樣？」白衣女子凝重地問道。
「……熱。」林棲月哈著嘴，鼻尖竟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但她已經再次伸勺。
白衣女子曾是凝魄境真修，見識怎會少？
看了林棲月這表現，她就對姜陽無比慎重地問道：「我叫路晚煙，你有這樣可以隨心增益五行靈力的烹調手藝，為什麼不去城中其他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