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欺侮

第十三章 欺侮

景聆眉眼微挑看向時詡,時詡正用鷹隼的目光看著她。

殘陽已沒入山頭,幾縷甜香伴隨著初夏的晚風從時詡鼻尖擦過,撩撥得時詡愈發焦躁。

時詡跨著步子從桌間挪出,他理了理衣襟,掃了景聆一眼,道:「景小姐跟我來。」

景聆放下手裡的針線,在時誦好奇的目光下跟著時詡出了儲寧堂,心裡也在猜疑著時詡想要做什麼。

崔宛也覺得兩人之間氣氛不對,從時詡進門起,她就敏銳地嗅到了時詡身上的火藥味。

景聆跟著時詡,二人一路無言,直到走到了時詡的房門前,時詡開了門望向景聆,才開口說了話:「進去。」

時詡的聲音冷冰冰的,寒意刺得景聆想要逃跑。

可太后顯然是已經對自己生疑了,自己要怎麼做,要離時詡更近一些嗎?

時詡見她一動不動,漸漸也失去了耐心,索性像在北寧府那樣,一把捏住了景聆纖細的手腕,把她生拖硬拽進了屋裡。

倆人一跨過門檻,時詡就順勢把景聆重重地按在了門上,門被景聆靠著,「呯」地一聲就關上了。

「你幹什麼?」

景聆的雙手被時詡緊抓著舉過了頭頂,景聆不敢直視時詡冰冷的目光,微偏著頭,雙手還在掙扎著。

時詡抓著景聆的手的力道更大了,他慢慢貼近景聆,那股誘人的甜香當即就湧入了時詡的鼻腔。

時詡強壓著那股莫名的心悸感,啞聲道:「景聆,我是該說你膽大還是該說你有勇無謀?你竟然騙我,還是用這種一戳就會破的謊言,你是真的覺得我很蠢嗎?」

景聆輕咬著下唇,眼眸低垂著。

他果然知道了。

謊言被戳破的滋味令景聆愧悔無地,還不如那日就把原本的香囊給他,其餘的事情再做打算。

現在想來,當時的決定真是蠢鈍,現在時詡反而更不會信任自己了。

景聆心裡千迴百轉,還是先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吧。

「你,你別生氣,我沒有這個意思。」景聆緩緩開口。

時詡有些詫異地直起身子,他偏頭看向景聆扭在一邊的臉,屋裡沒有點燈,時詡只能借著月光看到景聆眼下的亮光正在不規矩地滾動著,在時詡看來,她又是在打壞注意了。

時詡訕笑道:「景聆,沒看出來你還會哄人啊。」

景聆快速地用餘光瞟了時詡一眼,她當真是不想干這討好人的活,可太后那邊……

景聆抿了抿唇,遲疑著說:「抱歉,騙你是我的不對。」

景聆說著就慢慢抬起了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在冷月的照射下更加如夢似幻,彷彿下一瞬間,她的眼裡就會溢出春水。

景聆望著時詡,誠懇地說:「我以後不會騙你了。」

景聆的聲音輕柔得跟羽毛一樣,說出的每一個字眼都不輕不重地撓著時詡的心。

時詡唇角微動,突然感到口乾舌燥,按理說都過了這麼久了他的醉意早該散去,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陷進了美酒里。

這還是景聆第一次向自己服軟,如果是換作從前,她必定要與自己爭個高低,即使是騙了自己,她也不會認錯。

現在這樣的景聆,反倒讓時詡覺得不真實。

景聆見時詡神情鬆動,動了動自己被時詡緊緊握住的雙手,蹙眉望著時詡,好聲好氣地說:「時子定,你先放開我,好嗎?你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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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那個香囊,我給你就是了。」

時詡望著景聆期期艾艾的桃花眼,又跟隨景聆的動作把眼睛掃到了自己手上。

那纖細的手腕正被自己一手掌控,而景聆因為雙手高舉的姿勢,寬大的衣袖就這樣順著光滑的皮膚滑到了肩頭,那嫩藕般的兩截手臂就這樣暴露在時詡眼前。

再加上景聆那雙撩人的媚眼,時詡不由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

景聆不知道時詡在沉默什麼,又催促地喚了他一聲。

時詡沉下眸子看著她,即使是醉倒在酒缸里,時詡也保持了一份冷靜。

他承認自己剛剛的確是對眼前人動了歪心思,可自己為什麼會有異樣的感覺,是因為景聆太會撩撥自己了嗎?

她為什麼要撩撥自己?

今日白天,秦圓可說的那些話登時竄入了時詡腦中。

自己是王侯,自己的婚事不是私事而是國事,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自己就連拒絕都拒絕不了。

他何嘗不知道,把眼前這個景聆送到自己身邊日日晃蕩還只是太后的軟招,來日她若採用強硬的手段,自己哪裡還有拒絕的餘地?

可時詡生來更愛自由。

自己的人生,時詡只想自己把握。

他應該馳騁於被血染紅的疆場,而不是被朝堂到爾虞我詐束縛了手腳。

時詡抓著景聆的力道不松反緊,他冷眼望著眼前這如嬌花般的女子,怒意令他的腦子裡面清醒了不少。

時詡沉聲道:「這也是太后教你的嗎?」

「什麼?」景聆手腕上皮肉抽痛,她抬著頭不理解時詡在說什麼。

時詡依舊不願看景聆的眼睛,他錯開景聆的目光默了片刻,道:「景聆,你不喜歡我,何必強迫自己討好我?」

景聆腦中頓然一嗡,心虛地說:「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我只是想給你道歉。」

「是嗎?」時詡回過頭來,這次倒是景聆低下頭了。

時詡看著她這副嘴硬的模樣,又想到這是太後手里的棋子,那騰騰的怒氣瞬間化作了羞辱她的心思。

時詡慢慢靠近景聆,一隻手重重按在景聆耳旁,景聆感受到了時詡危險的氣息,有些發軟的腿腳開始往旁側挪動,她想離開。

「不是要道歉嗎,跑什麼?」

時詡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另一隻手擋住了她的去路,時詡低頭看著景聆略為驚恐的臉,把她禁錮在局促之間。

「時子定你要幹什麼?」景聆的聲線微微發顫,她的腦子裡一片混沌。

「景聆。」時詡貼近景聆耳畔啞聲喚她,「太后把你送到我身邊來意欲何為,你我心知肚明。」

景聆微微側目,緊張得渾身緊繃。

「時子定,你放開我,讓我走。」景聆偏著頭,雙手呈防禦的姿態擋在二人之間。

時詡低笑出聲,抬起頭直視景聆的眼睛。

「走去哪裡?」時詡鳳眸微眯,調笑著看她,「太后讓你接近我,不就是讓你來引誘我的嗎?」

景聆兩隻手抓著身後的門,後背無力地緊貼在門上。軀殼被人硬生生扯開,潛藏在軀殼內的目的就這樣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之下。

時詡的一隻手慢慢挪到景聆下頜,捏住了她的下巴,時詡重重地說:「那你還跑什麼?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在我面前使出什麼花樣,我倒要看看,太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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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了你些什麼。」

時詡鬆開景聆的下巴,拉起她的手覆在了自己腰封上,啞聲道:「來啊。」

景聆的手臂顫抖著,眼眶和鼻腔同時發酸,腦子裡亂得無力思考。

「沒有,不是的……」景聆木訥地搖晃著頭,渾身都使不上勁。

景聆掙扎著想要把手抽回,可終是抵不過時詡的力道,景聆面部的漂亮五官已經扭成了一團,她伸出另一隻手抓著時詡的手腕,想把那隻快要被時詡的體溫灼傷的手解救出來。

時詡審視著景聆,景聆的那些小動作於他而言無關痛癢。

時詡心裡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他戲謔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又何必故作矜持?」

景聆手裡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時詡,在時詡還未來得及看清景聆臉上的神情時,一個巴掌突然就落到了他的臉上,脆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時詡腦中發懵,只感覺耳朵里在嗡嗡作響。

景聆趁機抽回了自己被摁得發麻的手。

「你打我?」時詡回過神,難以置信地望著景聆。

「混賬……」景聆雙手緊攥,胸腔伴隨著急促的喘息不斷起伏。

時詡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景聆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她感覺自尊被時詡踩在了腳底,她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竟然打我?」時詡加重了音量,一記重拳砸在門上。

景聆劇烈呼吸著,含在眼眶裡的溫熱不受控制地滑到了臉頰上,喉嚨里嗚咽出哭腔。

「哭了?」時詡的手從門板上滑落,不知所措地看向低著頭的景聆。

自己被打了,自己被騙了,始作俑者竟然哭了?

「真是矯情。」時詡低聲罵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疊的方整的手帕遞給景聆。

景聆的眼睛被淚水蒙著,黑夜裡的視線更加模糊不清。

時詡被陣陣抽泣聲磨得心煩意亂,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是頭一回。

時詡抿了抿唇,直接把帕子往景聆眼睛上抹,景聆的臉一碰到時詡的手,倒像是受了驚一般,抓起他手裡的帕子就往他臉上砸。

「假惺惺!」

景聆啞著嗓子吼罵一聲,接著就慌亂地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枚香囊,氣鼓鼓地往時詡身上扔。

景聆大口呼吸了兩口氣,接著就轉身拉開了門,萬萬沒想到的是,崔宛就站在門外,用同樣驚愕的目光看著淚眼婆娑的景聆。

時詡看到自己的母親,心裡更是尷尬。

「那個,景小姐……」崔宛拿著帕子朝景聆伸手,可景聆卻朝身側退了幾步,與崔宛拉開距離。

景聆擦了擦眼淚,鼻音還有點重:「抱歉了夫人,我今天得回去了。」

崔宛看向屋裡冷著臉的時詡,對景聆道:「阿詡他性格就是不好,說話做事沒個輕重,小姐別放在心上。」

景聆眼眶微腫,眼尾還冒著濕氣,她勉強地朝崔宛笑了笑,說:「我知道,夫人,今天太晚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崔宛也笑:「好,那我就不留小姐了,祿兒,送送景小姐。」

景聆走遠后,崔宛才收起臉上的笑意,指著時詡進了他房間。

「你啊,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情沒輕沒重的,遲早惹上禍事!」

崔宛用火摺子點了蠟燭,時詡房中亮了大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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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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