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陽怪氣
A+Voice一間獨立會客室中。
除了兀自安靜坐着的藍錦蕾，屋內還有一名鏡片極厚的中年女人。
當顧青推門而入時，藍錦蕾馬上捧起手上的一沓合同，開心道，「青哥你看！我們終於可以發歌了！」
「辛苦了。」顧青點點頭，藍錦蕾聲線稍顯疲憊，能看出來在錄製的過程很賣力。
「這是給專門我們解釋合同的法務部同事。」
藍錦蕾給顧青介紹著屋內的中年女人，然後隱蔽的吐了下舌頭，說道：「之前錄完歌的時候，王利總監好奇作品出自外面哪個新銳作曲人，我說這首歌是青哥你寫的，錄音室所有人都不信。現在我們拿作曲合同之前，得給這位同事檢驗版權歸屬。」
「都是正常流程，希望顧經紀配合。」
中年女人神色平和，臉上掛着例行公事的微笑。
「沒事，理解。」
顧青笑了笑，「我可以現在提供歌曲的版權證書。」
先前他擔心公司會因為他經紀人的身份而否認歌曲的專業性，從而無法錄用，不過現在公司已經認可了歌曲質量，並走到簽約這一步，自然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嗡！
一道光幕從機械犬眼中射到牆上。
光幕中的文件，正是署有顧青名字的版權證書。
中年女人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這名法務部同事看清證書署名后，雖然對一個經紀人會作曲感到驚訝，但並不妨礙她乾淨利落的從公文包拿出另一份作曲人合同交給顧青，「王總監交代過，若您創作人的身份屬實，可以憑個人意願去音樂部掛一個作曲人職位。」
掛職嗎？
顧青心中微動。
他手下只有藍錦蕾一個歌手，如果系統後續繼續給歌，藍錦蕾不一定有能力消化，要是可以在音樂部掛職，確實能給他提供更多發佈渠道。
「我會去看看的。」
顧青伸出機械爪接過合同，連同藍錦蕾那份合同也一起夾在手中，放在桌面上攤開。
雙眼中攝像頭聚焦在合同上——
《明天，你好》的收益分線上、線下兩個版塊。
線上電子下載：公司7成，作曲人2.5成，歌手0.5成。
線下商演走穴：公司與歌手55對分，然後根據演出規模，這兩者一人給作曲人支付一半的版權使用費，唱1次支付1次。
所有渠道收益，每個月底統一計算，次月1號發放工資。
「沒什麼問題。」
根據前身記憶，顧青明白放眼整個業界，星煌娛樂提供的這份合同，對新人來說都算是足夠優厚的了。至於說更高的待遇，那就需要提升咖位才能獲得談判資本了。
藍錦蕾聞言，當即開始一筆一畫書寫自己的名字。
顧青通過機械犬身上的設備，將合同掃描之後生成了一份電子檔文件，正當他準備在詞曲作者欄署名時，忽然有些遲疑起來。
雖說傳播文化，讓更多人感受藝術結晶的美妙是件好事，但這些作品畢竟是另一個時空的智慧產物，如果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做為作者呈現在世人面前，多少會讓他有點羞赧。
不過，顧青得先弄清楚不用本名，會不會影響自己獲益。
「系統，我在作品裏使用筆名之類的代稱，會影響後續獲取獎勵嗎？」
以他經紀人的身份，能接觸到的領域多了去了，只要沒人攔著，日後能發展的方向絕不會局限於音樂，這也意味着他有可能多次得到治癒身體的系統獎勵，顧青可不希望錯過。
系統回應：【宿主請搞明白，本系統旨在弘揚文化作品，只有解鎖作品成就等級才有獎勵，個人名氣提升再多也得不到獎勵。】
「好吧。」
顧青接受了這個說法，在詞曲作者欄寫下「伯牙」二字。
他是從前世課文「伯牙絕弦」中了解到這位古代音樂家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可謂家喻戶曉，用這個名字來給音樂作品冠名，再合適不過了。
顧青打算先苟著發育一波。
主要是考慮到先前跟藍錦蕾說自己寫歌被懷疑了一次，藍錦蕾跟音樂總監王利說自己寫歌又被懷疑了一次，現在他根基尚淺，為了避免外界的競爭對手拿「經紀人發表作品」這個事情做文章，對他進行攻訐、猜疑，本名不用也罷。等吧，文體界中經紀人出身的大鱷並不少見，要是他養出一堆見面喊自己「青哥哥」、「教父」的天皇巨星，利益捆綁之下，誰還敢質疑他？
很快，隨着兩份合同提交完成，法務部的同事率先離開。
藍錦蕾鬆一口氣，「沒想到我們前面找歌都要花三個月，到真正錄歌簽合同的時候竟這麼效率！」
顧青笑了笑，這主要歸功於歌的質量不錯，藍錦蕾也沒有拖後腿。
「青哥，你還有什麼未了心愿嗎？」
「……」
顧青此刻只想安靜等待新歌發佈，然後拿到系統獎勵的藥丸，「完成錄歌的心愿我就滿足了，你今天也挺辛苦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嗯，那青哥你要是有空的話，歡迎來我的『明星觀察屋』玩。」藍錦蕾臨走前發出邀請。
顧青點了點頭，這姑娘做歌手的初衷就是追星，曾經和幾個朋友花錢把自己元宇宙的基礎房，改造成一個擺放各路明星檔案以及紀念品之類什物的主題小門店，不以盈利為主，專門和人交換各種明星的情報和趣事。以後他要是有機會接手更大牌些的藝人，倒是可以找藍錦蕾要點資料。
他笑着揮了揮爪子，「行，你快回吧。」
告別藍錦蕾。
顧青獨自乘坐電梯來到49層。
「平地模式。」隨着顧青的指令下達，機械犬的腳蹼伸出滑輪行駛在地毯上。
根據前身記憶，41層到50層，都是音樂部的地盤，除了50層單獨用來錄音之外，其他樓層都是創作者們平日辦公的場所。
其中47、8、9都屬於作曲人的辦公樓層，不過音樂總監、音樂部部長的辦公室設在了第49層，什麼成分不言而喻。對方既然沒指定他必須去哪裏掛職作曲人，顧青自然挑着好的去。
「搞藝術的樓層就是不一樣。」
顧青放眼望去，有些驚嘆。
像他這樣靠元宇宙連接機器代步上班的傢伙並不少見。
不單止顏色艷麗，款式還五花八門，貓、虎、豬、雕……這是正常的，帶滾輪的美人魚見過沒有？
要不是身處充滿科技感的現代化辦公室，顧青差點以為自己進了動物園。
顧青在大廳攔住一個聲音糯糯的大棕熊，問清楚樓層的人事辦公室。
沒等他離開大廳，忽然迎面走來兩個高談闊論的中年男人。
其中穿紫色西服那個比較眼熟，正是公司經紀人當中的翹楚吳清河，另一個絡腮鬍的男人他就沒印象了。不過，絡腮鬍開口的內容，一下就讓顧青放慢了滑行速度。
「吳經紀的面子就是厲害，連我們部長這麼頑固的人都被說動了，這下子，只要等陳凱旋安排的那個名額去新秀賽丟人現眼，以後這名額就不歸他管了！」
「陳首席的一些做派，確實令人看不慣。」
吳清河不經意的揚起嘴角，「每月只有五個新秀賽的名額，結果他次次都塞一個給那些吃乾飯的小經紀人，手上的曲子也沒見多優秀，他憑什麼？這種情況我當然要建議音樂部長收回陳首席的名額指定權。」
「陳凱旋之前指定的曲子，說水準一般都抬舉了。」
絡腮鬍嗤鼻，「看着吧。這次我交出兩首曲子，跟周奕合作的《換愛》已經衝到前15，既然他安排的歌比我另外一首優先，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吸到我《換愛》的車尾氣。」
「你就不要期待了，4月份算他成績好的一次了，才200多名。」
「好像也是，5月份都掉到500多名了，也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
「這次沒得掉了，再掉1000名開外，星煌的臉都要被他都丟光了。」
「哈哈哈……」
吳清河跟某個他正在合作的作曲人，一路上陰陽怪氣的編排著陳凱旋，以及顧青這個「吃乾飯」的小經紀人。
直到進入電梯離去，聲音才徹底隔絕。
「他們似乎很有信心。」
顧青輕笑一聲。
經歷過ICU的絕望掙扎之後，這種敵意簡直比微風拂面更不值一提。
當下也不做停留，循着先前那個萌音「大棕熊」的指引，來到人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