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其實她從這裡開始就看不懂了

三個月後。

因為遲遲沒有見到那名傳聞中的緣惜仙子徒弟冒泡，宗門內對於這名神秘弟子的討論漸漸低了下去，四峰弟子少則數百人，多則上千人，都是該幹嘛幹嘛，閉關的，做任務的，聽課的，日子照過。

而親傳弟子們，倒是大都過來打了個招呼，像是拜碼頭一樣——畢竟能被緣惜仙子看上的，天賦肯定離譜，結交一下准沒錯，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宗門一霸。

不過看陸小梓整天窩著不出門，話也不多的樣子，這些親傳弟子們後續也就沒多打擾。

這一日，主峰的半山腰，一個門牌上寫著「制霸天璇」的小院內。

在合上《森羅劍典》后，陸小梓終於長舒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下來。

是的！

整整三個多月，她才學完了劍典御劍篇的11~20頁的內容！

要知道這可不是她偷懶，而是在每天實踐演練拉滿的情況下，她仍然用了那麼久，才學完這御劍篇第二章。

只能說……

作為東神州劍道第一宗，天璇劍宗在劍道領域，確實是有點東西！裡頭很多御劍術的小細節，其他宗門百分百的不會教的，因為他們自己八成也不知道。

不過，第二章學完了，自然就意味著第三章開始了。

而這第三章的內容，根據陸小梓驚鴻一瞥的估測，似乎比前兩章加起來都難。

這……

雖然也不是不能自學成才。

畢竟對先天劍魂來說，那種像哥德巴赫猜想一樣能把人卡一輩子的劍道瓶頸，是不存在的，只要她願意花時間慢慢熬，必定能熬過去。

甚至因為是自己熬的，感悟會比別人教的深刻百倍，基礎更穩固。

但……

怎麼說呢，也不是她懶。

就是覺得，沒必要和自己慪氣。

大丈夫能屈能伸，問問別人怎麼了？什麼都得自己參悟，那還要師傅幹什麼？

拿起劍典，陸小梓罕見的走出了自己的「制霸小院」，沿著一個人都沒有的山道一路往上，終於是來到了靠近山頂位置的一片樓宇外。

這就是宗門高層們的住所了，不過大部分情況下宗主長老們都不住這兒，而是會在天璇山脈內開闢一個僻靜的洞府，用於長期閉關什麼的。

走到了師傅居住的小樓門口，正打算敲門，清風拂過，門就自己打開了。

屋內，秦緣惜正盤坐在一塊卧榻上，半透披帛，青白裾袍，雙腿穿著黑絲薄襪，曲線怡人。在陸小梓進屋后，她狹長的雙眼微微睜開，似乎是剛剛才結束修鍊，不過眼神卻是格外清明，宛若池中月夜，在陰影中閃爍著粼粼波光。

「師尊，好久不見。」陸小梓說道，偷偷收回了看向師傅大腿的視線——好澀哦，不愧是師傅，如果有機會能摸摸就更好了。

「嗯。」

「那個，弟子在修行劍典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難，還請師尊指點一二。」

「哼，這麼快就遇到瓶頸了？」秦緣惜輕輕哼了哼，在提到「快」字的時候，稍稍加重了音量。

然而陸小梓完全沒聽出她的話中有話，本能的賣慘賣萌：「……唉，都怪弟子太愚笨惹~~」

「算了，念你初次接觸劍道，問題多也正常。」秦緣惜淡淡道，「你現在在學的是劍典哪一篇？」

「御劍篇。」

「學到哪一頁了？」

「前20頁學完了，第三章開始有問題。」

「才兩頁，速度稍微有點……」說到這兒，秦緣惜忽然停頓了下來，「等等，你說你學到哪兒了？」

她剛剛聽得很清楚，是前20頁都學完了。

但問題是，這怎麼可能呢？

要知道就算是她，目前也就看了御劍篇的前20頁罷了！

雖說她主攻的劍技篇，御劍篇她認為看20頁的內容已經完全夠用了，但即便如此，她後來也是花了大半年才完全掌握的。

而她這個徒弟，接觸了劍典前前後後才不過四個月，已經把前20頁都學完了？

這不是開玩笑嗎？

「第21頁……」陸小梓。

「不是第2頁，或是第12頁？」秦緣惜反覆確認。

「那些我已經學完了。」陸小梓小心翼翼道。

通過師傅的表情變化，她心中也是立即猜出了緣由，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唉！

又暴露實力了！

一想到自己作為太陽一般的人物，稍稍展露的光芒，就能閃瞎別人雙眼，她就萬分的惶恐不安，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我如此的優秀！

仙姿玉貌，才智過人，天賦異稟，謙恭仁厚……還那麼的勤奮刻苦！這般完美無瑕，對別人來說未免顯得太過殘忍了！

算了，一會兒叮囑一下師尊好了，讓她守口如瓶，別到處炫耀，到處引大流。

不然又給她打聚光燈，還怎麼能保持低調，走低調發育路線。

「先等等，給我演示一下你看完前面內容后的成果。」秦緣惜。

「好。」陸小梓。

很快，在屋內，陸小梓就用秦緣惜送她的那把弦驚，一一為她演示了御劍篇前20頁的精髓技巧。而且她還特意拒絕了秦緣惜提出的在外面演示的想法，擺明了要用空間更加狹小，各種物件擺飾更多的室內空間來展現自己的藝高人膽大。

「居然真的全部掌握了……」在看完了陸小梓的演示全程后，秦緣惜怔怔的看著她，低聲自語。

她這會兒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徒弟整整四個月沒有來上門求教了，原來她真的沒有遇到一點卡殼的瓶頸……

反而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但這也太離譜了！

修道六年築基中期，四個月看完劍典前20頁，這兩個天賦中的任何一個，都足夠讓她成為天璇劍宗首屈一指的天才弟子了。

然而現在她竟然同時擁有頂級的修行與劍道天賦。

這豈不是意味她只要不半路隕落，就註定能成為一名頂級劍仙，在天璇劍宗的歷史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

很快，在意識到這一點后，看著洋洋得意的陸小梓，秦緣惜立即板起臉，嚴肅道：「徒兒，你的劍道天賦和修行天賦確實數一數二，但也正因為如此，你更要記得對自身的資質守口如瓶，在遇到任何事件的時候，也切記不能高調行事。」

「啊？」陸小梓愣了一下，心想我還打算提醒你別亂炫耀呢，您老人家咋還先下手為強呢？

不過她還是立馬像是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其實如今的東神州已經太平很久了，危險的情況不太多，修行者之間往往也以和為貴。但人心難測，因為天賦好而心生妒意，繼而化作惡意的事情並不罕見，甚至稀鬆平常。更何況如今無法教再度活動，那群魔頭可是最喜歡狩獵天賦絕佳的正道弟子，你若高調行事，引起注意，極有可能引來無法教的針對……這一點，你一定要牢記在心。」

「明白明白明白。」陸小梓。

「你不會在敷衍為師吧？」

「沒有！絕對沒有！」用力拍胸。

「那就好。」

結束了關於陸小梓天賦的話題，接下來二人的對話內容總算回歸了重心。

手指著御劍篇第21頁的第二段抽象描述，陸小梓在卧榻的旁邊坐下，虛心求教道：「師尊，我是從這裡開始看不懂的。」

秦緣惜嗯了一聲，默默咀嚼著第二段的文字內容。但在幾秒鐘后，視線就偷偷摸摸挪到了上方的第一段去。

其實她從這裡開始就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