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姚策請辭
兩人剛離開，賀明元就跟了上來，用力拽住了司扶珠的手臂。
司扶珠有些驚詫，滿臉疑惑的望著他。
賀明元心情複雜，理智告訴他，自己面前這個女子極有可能是妖族，他應將姚家界內的所見所聞報告給開北聯盟。司扶珠昏迷的幾日，他在是否報告之間左右為難，既因包庇妖族而心感不安，又擔憂聯盟發現后不容辯解的處決。
此刻，賀明元本想勒令她趕緊離開修真大陸，可司扶珠澄澈的眼睛讓他想起姚家界內拚死一搏的孤勇。他抿了抿嘴唇，只說了句「治療所設置了辨別妖族的陣法，小心行事。」，便逃走一樣離開了。
蒼跡雙眸微眯，目光帶著一絲玩味，打趣道，「他怎麼好像在包庇你？」
司扶珠知道賀明元大概是誤會自己了，不過賀明元的話讓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大妖，大搖大擺在聯盟駐地晃了好些天了。
蒼跡的銀髮與妖氣好像消失了，就連開北聯盟修為最高的萬丘盟主，剛剛見他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是妖族聽到這種話該有的反應么？你的頭髮怎麼成這個顏色了，好像我也感知不到你的妖氣了，這是什麼法術？」
蒼跡看著司扶珠捻起自己的一縷髮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他垂下眼瞼，「不是法術，是血脈禁制。」
「我自出世體內便有一道壓制妖族血脈的禁制，防止兩種血脈相斥。但現在隨著時間流逝，這道封印作用越來越強，每發作一次，妖族血脈便少一分。」
「直到姚家一戰那次發作，我體內已經完全是人族血脈了。」蒼跡面色平靜，手放在前胸處，被攥的皺著的衣袍顯示著他的不甘。
司扶珠瞭然，怪不得蒼跡能在妖族限制的陣法中來去自由，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既然是封印，可有解除的辦法？」
「這種封印，只有乾藍神印能解。我族天師曾推衍乾藍神印就在修真大陸，但我已經搜尋數年，大海撈針一般。」
蒼跡在妖市時候就注意到司扶珠對靈息的超強感應了，便想請她幫助自己找尋。司扶珠聽到他的想法的時候，手指正在勾著蒼跡的頭髮玩耍，她沒有絲毫猶豫，一口應下。
跟現在相比，司扶珠還是更喜歡蒼跡一頭銀髮意氣風發的樣子，總讓她想到九重神明界見過的高傲的狼。
等二人在治療所找到姚策時候，梁玥正躺在躺椅上，姚策正在給她按肩，倆人看起來神清氣爽，絲毫沒有頹廢樣子。
只是他們裸露的皮膚上，仍能看出被血渠灼燒過的傷痕。
見到司扶珠，倆人俱是驚喜，繞著她看了好一圈，確定她身體無恙。
司扶珠看著他們的狀態理解了邵萬寶的踟躕無言，先是失去修鍊資質，再是失去所有親人，現實太過殘忍，姚策現在努力維持著最後一層體面。「你...」
姚策猜到司扶珠想說什麼，他淡然一笑，「放心吧，世事無常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都想好了就在我們山門下開一家麵館。」
「反正就咱們食堂那個手藝，我有自信能和我們宗門的弟子們常見面的。」
司扶珠仔細回想了下當年跟著姚策吃飯的日子，苦口婆心的勸解道，「師兄，都是同門，你還是饒過我們吧。」
姚策：？
「你一定沒有好好品味過我的廚藝。你等著我，馬上就好。」
看著姚策興沖沖的背影，司扶珠偏過頭去詢問梁玥，「師兄的魂元損毀，真的沒有辦法復原了么？」
梁玥搖了搖頭，司扶珠昏迷的這幾天了，他們已經渡過了心態崩潰的日子，開始接受了這個結果，「姚策他，已經向掌門請辭了。可姚家已經沒有了，他能去哪呢，掌門沒有答應他。」
「姚策他說，不想做一個拖累師門的...廢人。」
司扶珠心思沉重，姚策看似憨直，實則機敏，更是萬寶仙門弟子中的主心骨，誰也不能接受他因此退出宗門的結果。
眼看著姚策那邊已經熱氣騰騰開始煮麵，司扶珠連忙告辭，腳底抹油。
司扶珠心情沉重，便與蒼跡在聯盟駐地里遊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也許姚策本身就沒有仙緣。」蒼跡開口道，「我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別人便是這麼告訴我的。」
司扶珠雙手托腮，靠著欄杆，探出頭去，看湖中的水藻。「什麼命數仙緣的，無能為力的借口罷了。」
她在九重神明界沒聽過那個神脈能管別人仙緣的。
夜裡，司扶珠去了開北聯盟的藏經閣。
曾聽說藏經閣收納天下古籍，她想從其中尋找姚策的醫治辦法。
司扶珠正在藏經閣「刨」典籍的時候，上方投下一片陰影，司扶珠抬頭一看，白天剛剛交鋒過的申晉正好整以暇看著她。
申晉撈出她堆得亂糟糟的書堆中的一本，「這藏經閣收藏的不少是孤本，或者謄寫版，每本都價值萬金，像你這麼粗魯堆放的，還是頭一個。」
司扶珠心虛的眨了眨眼，在萬寶仙門配煉器方子習慣把文稿鋪一桌子了，她這屬於亂中有序，好吧確實有點亂了。
申晉看了看她打開的一頁，裡面都是魂元受損的療愈方法。「你是在找萬寶仙門那個魂元盡毀弟子的治療方法吧？」
司扶珠問道，「申司主有醫治辦法么？」
申晉淡然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書冊，「你問錯人了，我若是你便去問邵掌門。」
「他可是五大真人之首時無真人的愛徒，非修真世家出身，卻天資獨厚更得仙緣，少年英才，遊歷四大聯盟，衛冕新晉修士榜幾十年，這藏經閣里的全部書籍他可都看過。」
哈？
這還是她那整天耍賴的師傅么。
司扶珠謹慎的確認，「你剛剛說的是....我們掌門邵萬寶？」
申晉看著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笑了笑。
「時過境遷啊，你這師傅可是當年修真大陸最風雲的修士之一。只不過...」申晉好像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止了話頭，沒有再說下去。
他把書冊規整好放到桌子上就離開了，留司扶珠一人思考人生。
翌日，司扶早早的來找掌門。
她推門進去，入目之處全是....靈石！
只見床上、桌子上、書案上滿是顏色各異，成色較差的低階靈石。
「昨天開北聯盟送來了第一筆定金。」邵萬寶彎腰趴在桌子上，把靈石全都攏到面前，把臉埋進靈石堆里，語氣里有種賤兮兮的滿足。
邵萬寶非常驕傲的跟她展示，「徒兒，這是我們打下的江山！」
司扶珠：別，跟我沒關係。
「開北聯盟用低級靈石交易？」司扶珠有點難以相信。
這種低級靈石跟凡人用的銅板差不多，開北聯盟這是實在忍不了邵萬寶了，打算拿靈石砸死他？
邵萬寶自豪的解釋，「不，是我連夜把靈票兌換出來的。」
「我就喜歡這種被靈石包圍，無法脫身的感覺。」
「來啊！徒兒，你要不要也感受下。」
司扶珠看著邵萬寶這幅賤兮兮的財迷模樣，不得不說她一貔貅都要甘拜下風。
難道這真的是當年修真大陸的風雲人物么？
司扶珠深深吸了口氣冷靜下。
這修真界，吃棗藥丸。
司扶珠一把把邵萬寶圈住的靈石攬過來，邵萬寶不滿的抬起視線看著她。
「師父，姚師兄的魂元真的沒有辦法修復了么？」
邵萬寶神態嚴肅起來，端正的坐好，「這幾日我查遍了典籍，也求助了多位高級煉藥師。姚策魂元損毀太嚴重了，幾乎接近於全損，他們都表示沒有修復之法了。」
「他們沒有，我們再找其他人啊，修真大陸這麼大，總會有人有辦法的吧。」
邵萬寶沉默了下，「確實有一條線索，溪章派掌門汪伋曾魂元全損后療愈。」
「我尋過他多次，萬寶仙門與溪章派不曾來往，姚家之事他們受開北聯盟責罰極重，汪伋如今尚在禁閉審查中。」
「我託了多人說情詢問，他都以多年修鍊后自愈為由推脫，不願告知。」
司扶珠一聽，就要起身拉著邵萬寶去找汪伋，「我們去問，一日不行就兩日，兩日不行三日，一定要找到線索。」
邵萬寶攔著她，「禁閉審查這一個月汪伋沒有心思答覆我們，好在姚策情況已經穩定住了，倒不會有影響。」
「再者，汪伋此人甚少公開露面，少與人往來。我上次去溪章派拜訪，他都避而不見，姚家此事萬寶仙門與溪章派也有結怨，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二人議論了一番，一時還沒有頭緒。
「師傅，我還有一事。」
「我想學術法。」
修士的修鍊路徑並非一成不變的，邵掌門便是從煉器師轉為煉藥師的。部門宗門在弟子剛開始修習的一年內，會給弟子轉換修鍊路徑的機會，重新從頭修習。
但大多數弟子是從術修轉為對魂元要求較低的煉器師、煉藥師，煉器師轉為攻擊型的術修難度極大。
邵萬寶問道，「你這是想要放棄煉器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