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寧可戰死龍城失社稷，胡虜休想度陰山

「那就當在下……是那眼中無漢的亂臣賊子吧！」

方才呵斥出聲的劉備聽的心中為之一顫，原本想要呵責張策的話語到了嘴邊，化作了一片苦澀。

此子說得話有錯嗎？

有錯！

不光有錯。

還是大錯不錯！

稱之為目無君上也不過分。

但。

就是這樣錯的不像樣的話，他劉備無法用對的話來反駁。

甚至。

劉備忍不住捫心自問；大漢當真的如此不堪嗎？

思量許久，面對著先前張策提出的諸多問題，半天沒有找到答案的劉備將頭轉向了一邊。

待在張策身旁的呂布，看著揮斥方遒的便宜女婿，他的心中同樣是五味雜陳。

望著張策這張讓他熟悉卻又感到陌生的面孔，他的嘴角發出一陣輕笑。

「駕！」

呂布拿起大纛一側的方天畫戟，向著後方調轉馬頭退去。

面對曹操劉備二人他呂奉先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還是將這裡留給自家女婿折騰吧。

他作為張策的岳丈，待在後方為其掠陣，別讓人把他欺負了就成。

這般想著，呂布用餘光看著身後威壓曹操，劉備二人的張策，他不禁面露自嘲。

或許他真的老了。

這天下啊！

在他呂奉先揮動方天畫戟逞一時之勇的時候，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年輕人的天下。

如此一想。

呂布再看張策的時候覺的順眼了幾分，不像之前那般面目可憎。

曹操看著甘願作為陪襯，退居二線的呂布，他的神色一愣。

他哪裡會不意識不到冠絕天下的呂布這般作為的意義，這是將話語權交給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啊，曹操心中感慨萬千。

張楊之子。

呂布之婿。

未來可期。

就是不知將來的這個年輕人會成長到何等程度！

我！

會折戟於他的手中嗎？

呂布的動作是張策不曾意料到的。

望著把自己仍在原地「不管不顧」的便宜岳父，張策的心中不禁有點發虛。

別看他剛才說的過癮，可真若是殺將起來同時面對曹劉二人聯手，他還真的是沒一點把握能全身而退。

「吁」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張策輕扯戰馬的韁繩打算緊跟著呂布一同離去。

「子謀！」

看著作勢離開的張策，曹操出聲喊住了他。

「嗯？」

知道逗留下去沒甚意義的張策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曹操喊住他是何用意，難道還沒有被自己「噴」夠嗎？

沒看到一旁的劉皇叔都已經自閉了。

「子謀！操且問你一句……」

「倘若將來真有一日這大漢天下如你所說的那般中原分崩，胡虜入侵，你當作何？」

張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曹操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

當他注意到曹操緊攥著的拳頭時，立時明白了這是曹操「征西將軍」的執念作怪。

好一個征西將軍曹孟德。

暗贊一聲曹操之後，張策轉身背對著曹操低語道：「我當作何！」

「那某就告訴你……」

張策回頭對著曹操，對著劉備洒然一笑：「寧可戰死龍城失社稷，胡虜休想度陰山。」

「呵呵！」

「曹征西，在下若是葬身漠北，這江山汝若是有本事，大可取了便是。」

豪情萬丈的說完，張策揚起馬鞭頭也不會的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行至呂布跟前。

呂布打量著盡顯豪邁的張策，笑著說道：「怎麼？不再多聊一會兒了！」

「時間還很足！」

「一時半刻某家還是等的起的。」

對於呂布的打趣，張策微微搖頭：「不了，此行見見曹操，劉備也就夠了！」

「再待下去……」

「多說無益，反而會讓曹操發現我等到外強中乾。」

話落，張策不再言語。

背對著身後的曹操，劉備二人瀟洒的擺擺手，徑直策馬離開了。

呂布見此，朝著那二人看了一眼之後，急忙追了上去。

……

大纛之下。

曹操望著遠去的張策和呂布的背影，半天後發出了一聲長嘆。

「玄德！」

「此子可畏，當為一時人傑！」

「若不早夭，將來你我二人的英雄敵手之中，必有此人一個。」

說完，曹操向著後方走去。

及至曹操來到郭嘉，荀攸等人跟前的時候，他對著眾多曹軍將士說道：「傳令下去！」

「全軍就地駐紮一晚，明日清晨開赴下邳！」

對上諸將不解的目光，曹操眺望著下邳城的方向唏噓道：「某若所料不錯的話……」

「呂布要從下邳撤了！」

「如此！」

「我等何必急於一時呢。」

還有一句話曹操沒說！

逼急了那張策，他曹操拿下了下邳城，他麾下大軍也只會是死傷慘重，得不償失。

比起呂布張策而言。

北方的袁紹才是他曹操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