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沐春風」

第四章「如沐春風」

接下來的比賽,蘇念總是能在題目敲定后立馬寫出令人嘆絕的詩詞。

她來勢洶洶,給選手們施加了很大壓力,這些選手原本瞧不起她,現在只覺得備受煎熬,臉被打得生疼。

詩詞大典最後一日的這場比賽,觀眾直呼過癮,讓許多人都開了眼界,同時,也讓蘇念在京城一炮而紅。

然而......

到了最後一個題目,就在其他選手都打算放棄時,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參加比賽的目的是什麼。

她是要來得獎金的啊!不是當第一名!她不需要門票,她現在更需要錢!需要銀票!

可是,由於剛才自己一直沉浸在受眾人瞻仰的喜悅之中,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她看着自己前面每一輪的票數,都是最高的那個,現在突然心生懊悔,她開始頭疼究竟要怎樣才能把總票數壓到不多不少的第二名。

是她大意了,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嫌自己鋒芒過盛。

最後一個題目是寫一句有關世事無常的詩詞,她腦海里是有這方面知識儲備的,可是她不打算寫了。

她故意裝作自己苦想卻不得解的樣子,讓台下這群新粉為她捏了把汗。

直到一炷香燃盡,她也沒在宣紙上題寫半個字。

這一炷香的時間,台下的觀眾比她本人還要焦灼。

司儀走到她跟前,關切地問:「為何不寫?」

蘇念打算裝到底,「小女子才疏學淺,見識有限,這題目的確觸碰到我知識盲區了,我無能為力,讓大家見笑了。」

司儀和台下的觀眾都覺得不可思議。

之前不還好好的,能夠「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的才女為何突然就沒了下文?

卡殼了?也不至於一個字都寫不出吧?隨便寫兩句,即便沒那麼驚艷,至少也有機會多得些票數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這樣一來,台下的觀眾便沒理由再給她投票了。

事實上,方才蘇念在心裏暗暗地算了一遍,只要她這一輪沒有得票,第二名就有上百張票數的機會來趕超她。

而第三名與頭兩名實在相差甚遠,根本無需顧忌。

果然,最後的比賽結果公佈,一位趙姓男子白白摘得桂冠,驚喜來的太突然,他甚至興奮得失了態。

而蘇念也如願以償地拿到了第二名,即將獲得一千兩銀錢。

就在大夥紛紛為蘇念可惜、甚至還有人前來寬慰她時,她表面虛心接受大夥的好意,內里卻暗搓搓地自喜。

李承言已然回到橋頭,將一把沉甸甸的寶劍擲給齊澤,一聲不吭地臭著一張臉離開了。

齊澤接住這沉重的寶劍,一個踉蹌,對着李承言背影幽怨地念叨了幾句,而後看着蘇念,說:

「可惜了啊,本公子都備好美酒佳肴了,就等你來玉春樓做客,沒想像到你這小姑娘竟然不領情,白瞎了我這番美意喲......」

-

蘇念領完一千兩銀票后,正準備離開,卻被來人叫住。

「姑娘請留步。不知姑娘可否願意應我家主子的邀請,一同到福來茶館磕幾句閑牙?」

眼前這人衣着素凈,扮作僕人模樣,但蘇念能看出來,此人並非一般人家的僕從。

衣服是上好的面料,腰間的玉佩被塞進了腰帶里,只看得見繫繩,目光灼灼,舉手投足間十分有禮。

他是宮裏人。

既然是宮裏的主子叫她去,她哪有不去的道理?

蘇念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她只是個婢女而已,主子沒了,自己便恍若浮萍,沒有拒絕的資本。

福來茶館距離詩會場地並不遠,穿過那座石板橋,河對岸便是大名鼎鼎的玉春樓,玉春樓的隔壁便是福來茶館。

此時,玉春樓的二樓陽台,珠簾之後有一位翩翩公子正撫手弄琴。周圍,幾位頗有姿色的女子吹着竹笛,附和著悅耳琴音。

樂曲曼妙,引來不少痴男痴女駐足欣賞。

「哎,今天齊公子為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彈奏?莫非是有人花重金買了首曲子?」

「我聽樓里的人說,齊公子今日聽了那河對面的詩會,興緻大發,所以才主動演奏的,說是為某位才華橫溢的詩友慶祝。」

「竟有此事?那位詩友究竟有何等才華,竟令我堂國第一男藝伎親自為其獻奏一曲!」

「聽說那詩友還是位姑娘。」

「姑娘?屬實羨慕了……」

蘇念經過樓前時,下意識地抬頭瞄了眼樓上的白衣美男。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看到對方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對她勾唇一笑。

再結合剛才路人討論的內容……

「姑娘,我家主子還在旁邊的茶樓里候着呢。」僕人見她駐足不前,眉頭微微一皺。

蘇念回過神,道了句「失禮」,便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與玉春樓相比,旁邊福來茶館的生意簡直不要太冷淡。

走進茶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樓廳內稀稀拉拉、擺放整齊的桌椅,放眼望去,客人寥寥可數。

僕人帶着她上了二樓。

剛到二樓,一股浸鼻的檀香撲面而來。

穿過幾間廂房,僕人最後在一個名為「如沐春風」的門牌前停下了。

只見他弓著身,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活板門,小聲道:

「殿下,蘇姑娘到了。」

蘇念心中「咯噔」一聲。

殿下?哪位殿下?

她記得當今皇帝膝下共有十一個子嗣。

只可惜皇家的後代少不了有命薄的,夭折了不少,如今也就剩下五位皇子和兩位公主了。

兩位公主中,大公主早就和親遠嫁匈奴,三公主是皇后所生,至今還留在宮中。

皇子中,如今還留在宮裏的,也就只有八皇子李承勛和他那位跟班弟弟十一皇子。

另外的九皇子李承言和十皇子據說去了邊塞,收復失地去了。還有一位存在感不太強的二皇子一直駐守在北疆,從未回來過。

如此一來,蘇念心裏便有了答案。

宮中只有兩位皇子,十一皇子跟她沒多大交集,算來算去,好像也就只有八皇子李承勛最有可能。

就是那個無恥下流的登徒子。

好不容易出宮從他手掌心逃脫,現在又要羊入虎口了?

活板門被僕人推開,她躊躇了好幾秒,遲遲不敢邁步進去。

「怎麼?怕了?」

一道清冷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很陌生的音色。

蘇念鬆了口氣。看樣子不是李承勛那個流氓。

此時,抬眼望去。

只見一面繡花白紗屏風正對着她,屏風后,男人的小半截兒身形模糊地透了過來,一陣陣氤氳的水汽騰騰地往外躥。

整個房間瀰漫着霧白色的水汽,熱氣滾滾,葯香味宜人。

好似仙境。

他這是在……沐浴???

哪有人招呼別人是泡在澡盆子裏招呼的?更何況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啊!

這時,身後的僕人見她一直立在門口不肯進去,索性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去后,把門拉上了。

「哎!?」蘇念轉身拍門,卻發現已經被上了鎖。

這是什麼意思?

要她面對一個泡在澡盆里一絲不掛的男人?

蘇念一時想不起原主還招惹過哪位皇子,只得「噗通」一聲跪下,道:

「不知奴婢何時得罪過殿下,恕奴愚笨,一時記不清,還望殿下大人有大量,別跟奴婢計較。」

她頭埋得很低,一聲不吭。

在宮裏待了這麼長時間,她深知作為奴才,多主動認錯總能少吃些苦頭。

這時,屏風後面的男人突然從浴盆中站了起來,一陣水花滴落的清脆聲響后,赤裸的肩膀暴露在屏風頂上。

肩膀寬實,肌肉健碩,皮膚是淡淡的小麥色,唯獨有一道刀疤十分刺眼。

聽到動靜的蘇念,兩隻手微微張開,透過狹窄的指縫看了過去。

只看得見屏風下面兩隻光溜溜的腳,腳後跟被熱水燙得有些發紅。

地面上,時不時有兩滴不知從什麼部位滴落下來的水珠綻開了花。

她甚至有些變態地覺得這兩隻腳有些好看。

自己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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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科舉,三年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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