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晉帝看起來有些猶豫。

「聖上三思啊,此前楚地一切事宜都是裴相在打理,伐燕之勝談將軍雖功不可沒,可是若把楚地交給他……」

剩下的話這位大臣沒說出口,不過眾人心裏都很清楚。

眼下的談姬手握重兵,在京還掌管着禁軍,如果再把楚國交給他,讓他在楚國生根,等他地位穩固起來,跟前楚國又有什麼分別?

楚國那個太子蕭衡,是籠罩於所有人心中揮散不去的陰影。

伐楚之戰晉國原本就是被按著打的角色,如果不是裴岑譽的背叛,僅憑一個晉國,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

宣慎慎自然知道這些不為人知的事。

男主裴岑譽背叛蕭衡,調著蕭衡的勢力屠了整個楚皇室,順便還把楚皇室上下一百六十三口棺抬到了蕭衡面前。

蕭衡沒受得了,當場自刎於楚臨陽關。晉國被生擒的主將被裴岑譽放回晉國,並且順勢投靠了晉國,做了晉國國相。

至此,晉國大獲全勝。

可天下知情人甚少,大多數人都將裴岑譽的投靠看作是迫不得已,畢竟楚國的各位權貴,最後有不少也都做了晉國的走狗。

宣慎慎看書的時候最心疼反派的就是這一幕。雖然男主也是因為小時候被楚軍亡了國,可她就是心疼反派。

她抬頭去看談姬的臉色,有點替他難過。

談姬精緻的側貌在宮燈的暖光里宛如白玉,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看着小姑娘一副快哭了的樣子,怔了一下。

他淡淡說:「我還沒死呢,你這是準備給誰哭喪?」

「不行,絕對不行。」回答他的不是宣慎慎,突然說話的是對面那個小白臉,「談姬就是個瘋子,哪裏配得到楚國那麼大一塊地??」

宣慎慎:「……」這個人,這語氣,怎麼讓人覺得那麼眼熟呢。

原著里談姬有個愛給他搞事的弟弟,談姬的身份是庶長子,這個弟弟是嫡出的,世子的位子卻被談姬得了,他很不服,整天想的都是怎麼搞死談姬自己上位,是個有膽子沒有腦子的傻貨。

眼下看,這個小子是真的沒有腦子。什麼場合都敢亂說話。晉賢王警了他眼,沉聲喊了他一聲:「談二。」

「談將軍年少英才,本相也很敬佩,楚國一幹事宜着實令本相忙得焦頭爛額。」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是從門口傳來的,宣慎慎抬眼望過去,就見到一個白衣人緩步進來了,他邊走邊說笑:「如果談將軍不怕麻煩的話,我也很願意將楚地交給你。」

身着月白錦袍的男子玉冠束髮,腰身挺拔,溫潤矜貴的面龐如和煦之風,拂面怡人。

他走到位置上,溫文爾雅拱手行了個禮,如再見故交,語調間帶着一絲久別重逢的溫和:「談將軍,許久不見了。」

話音剛落,宣慎慎就感覺大殿上氣氛冷了些,談二也沒再開口,談姬的臉色冷了幾分,嗓音沙啞,語調間似是帶着一絲微乎其微強行壓抑下的暴戾。

「是啊。」

他扯起唇角陰惻惻笑,「真是好久不見了。」

空氣中那根緊繃的弦顫顫欲斷,氣氛微妙之極,誰也不知道這平素行止怪異的世子爺今天又發的什麼瘋,只有主座上的晉帝緩緩開口:

「三年前伐楚臨陽關一戰,你落到楚太子手裏,朕記得是國相明裏暗裏相助將你救了出來。這幾年朕派他去楚地,直到前幾日才回京,談卿。」

晉帝神色溫和,「如今他常住京都,你須得好好報答這位救命恩人。」

談姬勾壺斟酒,目中笑意幽深莫測。夜光杯並不大,這杯酒他卻斟得異常緩慢,異常仔細。

良久,杯滿酒溢,他抬起酒盞隔空敬了裴岑譽一杯,語調緩慢悠然:「聖上說笑了。救命之恩當報以湧泉。談何敢忘?」

仔細聽的話,那淡去的尾音里似還捎帶着半絲難以捉摸,微不可察的嘲弄。

宣慎慎卻覺得,他大概是想把這杯酒潑到裴岑譽的臉上。如果是宣慎慎自己,她恐怕會直接衝上去打人。

他媽的,哪個男主角可以噁心到這種程度?你報仇就報仇,你殺了人還把棺材擺人家跟前是想噁心誰呢?

宣慎慎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突然抬手按住了談姬敬裴岑譽的那杯酒,啞聲說:「別敬他。」

發財暴富:【宿主請控制好情緒,現在是在晉國,惹惱了晉帝給你一百個盾也不夠用。】

宣慎慎:我知道,但我就是氣不過!

談姬垂下眼眸,望着那隻突然按住他手腕的瑩白如玉的小手,女子臉上隱隱憤怒的情緒落在了他眼底。

談姬心底生平頭一次升起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

「宣慎慎。」

談姬啞著嗓子,緩緩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頓問:「你想做什麼。」

宣慎慎深吸口氣,壓死了聲音,死死盯着酒杯,用只夠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他不配。」

每一想到蕭衡在臨陽關前面對那一百多具棺木的絕望感,宣慎慎看着身旁這個人的心情就異常壓抑,反派究竟做錯了什麼呢?

在山上,她從來不想插手劇情的事,因為這裏的故事與她而言不過就只是一本書罷了。

可如今親身參與劇情,親眼見到這個男人,才感受到自己原本便有些抗拒的情緒,她不想親眼看着談姬死在裴岑譽手上。

宣慎慎放開談姬的手,低着腦袋說了句:「我有點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氣。」說完就再沒看這些人,隻身退了出去。

【衝動是魔鬼,宿主,你不該在大殿上對裴岑譽露出敵意,接下來恐怕他會連你也一起對付,男主可是很記仇的一個人。】

「我站在談姬這邊,就算我不針對他,他也會針對我。他是個會把一切因素算進計劃里的人。」

宣慎慎在殿外找了個石台坐了下來,開始思考之後的事。

如今既然被卷進來了,跑也就沒有用處了。不管她跑到哪裏,男主都不會放過她。

他是個從不留後患的人,能弄死的敵人可以弄死就當場弄死。因為但凡三年前蕭衡對他有哪怕分毫的防備,都不會讓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曾經他自己,就是那個後患啊。

發財暴富:【有一點你想錯了。】

宣慎慎:「哪點?」

【就算你能跑得掉,男主可以放過你,談姬也不會放過你。】

【具體系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我有種預感,反派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你們系統自己出了漏洞還賴給人家反派?劇情突然暴走導致我這個鹹魚角色都出山了,你也不查查漏洞在哪裏。」

【我會查的,在弄清楚問題之前你待在反派身邊最好不要作死,否則把自己作死了我也救不了你,明白?】

「這不是那個內定的世子妃嘛,她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什麼啊?」

宣慎慎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對面傳來聲音,有幾個人來到樹下把她圍了起來。

這次的慶功宴受邀範圍挺大的,上到皇親國戚下到末品朝臣該來的都來了,這其中肯定不乏一些對談姬有意思的貴女。

從剛剛進大殿的時候宣慎慎就有一種會被人圍毆的預感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她站起身就準備走遠點,宣慎慎這個角色武力值挺高的,她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把這些嬌滴滴的美人弄死了,那就麻煩了。

【有暗器偷襲,宿主注意。】

【有暗器偷襲,宿主注意。】

宣慎慎:「???」

什麼?皇宮裏竟然有人偷襲她!

「給我個免傷盾。」宣慎慎輕輕開口,下一瞬,她就聽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手臂上輕輕碰了一下。

【鎖定目標,西北十點鐘方向,穿綠色衣服的侍女。】

宣慎慎:「怎麼整?我親自動手還是你隨便丟個技能過去把她炸死?」

系統似乎沉默了一下,說:【看你腳下那根細針,上面的毒素不致死,不過會讓你爛臉一段時間,俗稱長痘痘。】

宣慎慎簡直驚呆了,沒想到第一次見面這些名門淑女就準備給她來一個下馬威,長痘痘?滿臉痘痘?這些女孩子居然可以這麼狠?

她對系統說:要不你整個同樣的毒素,抹到她臉上,讓她嘗嘗這個味?

【複製毒素中,所需花費二兩銀子。】

粉豬錢罐出現在了宣慎慎的視線里。

慎:「……」狗系統。

她塞了顆銀子進去。

四下那些貴女們等啊等啊,遲遲等不到宣慎慎有什麼反應,心想不對啊,這個東西分明一沾就長痘痘,不可能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吧?

片刻后,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貴女們心裏頭一喜,沈妹妹的法子果然有效,既能讓她難受又不會讓人懷疑到她們幾個頭上,但等她們轉過頭,頓時就驚呆了。

戴着面紗的女子一隻胳膊鎖住沈詩詩的咽喉,把她整個人瞬間壓在地上,她蹲在地上,按住沈詩詩的脖子,低聲問:「小姑娘,你想幹什麼呢?」

身後突然有了動靜,一人衝過來對她出手,宣慎慎側身短腿一個橫掃,瞬間把她踢翻在地上。她認出來,這就是剛剛那個給她使暗器的侍女。

貴女們瞬間嚇得齊齊尖叫:「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啊!」

外面的軍衛紛紛沖了進來,宣慎慎起身退了兩步,沈詩詩從地上爬起來,四周的貴女瞬間圍過來,等看到她臉上逐漸濃密的紅點,紛紛用帕子捂住鼻子,又退遠了些,說:「……沈妹妹,你沒事吧?」

宣慎慎聽到這個姓就明白了七八分。

沈姓是個大姓,沈家的嫡女成了現在的晉賢王妃,她的弟弟是當今的駙馬,這個沈詩詩就是長公主和駙馬的女兒,也可以算是談姬的表妹。

沈詩詩從小就喜歡談姬,從頭到尾都是炮灰,可惜她遇到的不是反派原本那個擅用語言炮彈的正妻。

而是宣慎慎這個,武力值爆表,並且一言不合就開打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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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宣慎慎,一個能打,還能扛打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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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大佬偏寵的日子(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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