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蟲族的數量開始激增。
雖然後面的陰影門因為姜月皎之前設置的裝置導致沒有完全開放，阻礙了最強和更高等級的蟲子進入,但是低等級的星空種族,依然在源源不斷地湧入銀星當中。
因為白髮少女的大量吸取透明晶體能量的過程,陰影門已經快要到達極限，能量就快消失。
而蟲族趁著最後的時機，瘋狂地向外面輸出蟲子的數量。
而白髮少女告訴姜月皎的消息也不樂觀。
即便是陰影門的能量消失,蟲洞附近的能量也會持續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還會有更多的蟲子從裏面出來。
幸運的是,高級的蟲族和蟲王無法通過殘缺的陰影門。
但眼下這一群黑壓壓的蟲族，已經足夠讓所有的學院艦隊死在這裏。
遠處的艦隊和人群正在快速逃離銀星,然而他們離蟲群這麼近，在戰鬥當中，想要使用折遷離開也很困難。
更糟糕的是,身後的航道上和最佳折遷空間點附近出現了一大批艦隊。
原本以為是支援艦隊，畢竟這幾天，附近的各族戰艦收到蟲族出現的消息后都趕來支援。
一旦這裏的蟲族衝破防線,四周沒有撤離的星系都會面臨滅頂之災。
而且,在陰影門打開的時候,暗域入口就出現了大量的宇宙風暴。
這些消息，直到今天才傳到銀星系。
至於風暴的規模和情況,現在還不明確。
趕來支援的艦隊很多,但是這支艦隊很快就被識別出不具有友好傾向。
駱安卿那邊發來的信息顯示,這是風家的艦隊。
風嶺遺沒有在其中,但是這隻艦隊的質量也很高。
他們過來的目的很明確，要把學院的所有精英都埋葬在銀星系。
即便這樣做，他們也會死在蟲族的血口之下。
也就是說，風家的這隻艦隊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拖垮他們的。
前後夾擊，戰鬥的壓力陡然變大了起來。
凌燃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他們的數量有限，要想對付龐大的蟲族，就必須花費巨大的精神控制來控制戰場細節，以少打多。
姜月皎則和駱安卿一起負責對身後風家的艦隊的攻擊。
就連程令燭也全天都在罵人。
「風家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把蟲子放進來，人類清除計劃嗎？
還是說風家的想要大力發展人口，但是人類紅線這個詛咒限制了他們的生育數目，所以直接搞一次大屠殺？
但也不至於把蟲族放進來吧？！
星空蟲族沒有任何智慧，不會和人類達成任何協議和計劃，只知道瘋狂的殺戮。如果不是被提前發現並且破壞了陰影門的建立，整個銀盟都會被蟲族摧毀。
「草，支撐不住了！」程令燭在主頻道連發幾條信息，「炮彈剩的不多，最多只能支撐一個小時！」
都怪該死的風家艦隊，趁火打劫，如果不是他們從後方圍攻，消耗了他們大量的戰鬥力，至少還可以在拖住前方的蟲子大半天。
下一刻，主頻道忽然出現了一條最高許可權的消息。
【總指揮官】[凌燃]集中所有戰鬥力，以下列坐標點為中心形成防禦層，所有計算力檢測潛力值在優先順序的人準備折遷撤離，其他人留下來。
這一條命令，在往日看來，是極其無情的。
緊急折遷，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而留下來形成防禦層的人，註定是要死的。
但是凌燃這樣的決定，也可以為人族保留下最後的精英力量。
「你瘋了？」程令燭的消息第一時間彈了出來，「老子未來說不定還是S級的強者，你讓我現在跑路？」
「周邊防禦層需要高等級計算力指揮官支持。」
駱安卿的消息。
「我的計算力等級評估有誤，其實我的潛力未來最多只能到高級。」
就連睿弦都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魏言：「別看我表面上是個只知道賺錢的商人，其實我也——算了，現在跑路了，之前賺的錢都沒了，學校也被炸成山洞，你讓我回去看着自己一夜變窮我受不了。」
再往下，是一排排分級指揮官的消息。
「你讓我室友那種垃圾留下來戰鬥，防禦層被攻破的時間要提前一半。」
「沒有強者的保護層是不完整的。」
「草，凌燃你是不是在陷害我，我要是現在跑了，以後指揮官還能不能繼續當了？」
主指揮台前，姜月皎看見他站在信息台上，看着滿天的消息一動不動。
她能夠理解凌燃的命令，學校里現在匯聚的是一代人族的精英，雖然大部分大三大四的不在學校，但是現在留下來的都是大一大二當中最後潛力的人。
其中不少人，在將來可以成就S級的計算力。
他們在人蟲戰爭的時候，有的還在生命模擬系統當中沉睡，有的還是幼年的孩童，對於那場戰爭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但是現在，他們確實狙擊蟲族第一線的力量。
即便是全部犧牲在這裏，人族的歷史不會斷絕，也不會消失。
東君星系的撤離速度很快，基本重要的資源和四周的居民都已經撤離了。
「他們都不走？」姜月皎問。
凌燃點頭。
他轉過身：「那就讓女生走。」
姜月皎鼓起勇氣，上前握住他寬大的手掌，凌燃身體微微一震，轉頭看着她。
「戰鬥系和指揮系的可以留下，堡壘系、工程系之類的可以走，一定要留下的人，就讓他們留下。」姜月皎緩緩道，「沒有人願意當逃兵。」
「當年凌家的艦隊去完成必死的阻擊任務的時候，你們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但是，我要和你一起留下。」
「不行。」他低聲。
姜月皎看着他，沒有緊張的表情，也不害怕：「我已經在生命模擬系統當中經歷過一次死亡了，那之後的記憶，就像無盡的噩夢纏繞着我。即便是我活在這個美好而安穩的世界裏，也依然數次會從夢中驚醒。」
「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如果是兩個人在一起，即便是去最恐怖的煉獄。
也不會害怕。
-
包圍圈剛剛形成，大批的蟲子就堆積起來。
中間的折遷過程非常兇險，睿弦即便是想要留下來，最後還是被凌燃扔去負責整個折遷艦隊的控制。
因為這裏的人，只有他最熟悉折遷技術。
一秒，兩秒。
一分鐘，兩分鐘。
包圍圈上下不斷有船艦在蟲子的攻擊下爆炸隕落，最後化為絢爛的煙火。
炮火的力量也漸漸變弱。
而風家的艦隊已經被蟲子全部淹沒。
但是他們成功消耗了學院艦隊的大量戰鬥力和炮彈能量儲備。
就連程令燭的船艦也差點被擊落。
「在支撐一會！」
「折遷遇到空間波動，還需要半個小時！」
原本以他們的能力，支撐一個小時已經是極限，現在還需要額外的半個小時，所有的人都在用命開是拼。
甚至很多船艦，選擇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外層的擋板，來阻擊蟲族的撞擊和攻擊。
一開始船艦的操縱員還可以在船艦爆炸之前乘坐逃生船離開，但是隨時時間的推移，蟲族的勢頭越來越猛，船艦爆炸被擊毀的速度越來越快。
留在外面阻擊蟲族的護衛艦隊開始出現了大量的傷亡。
「折遷完成！」
終於，中心的艦隊通過折遷跳出了本星系。
原本擁擠的防護圈內部頓時變得空空蕩蕩的。
即便是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死亡，剩下的艦隊頻道里依然充滿了所有的歡呼聲。
他們成功了！
不僅成功為四周的星系爭取了一點撤離的時間，還保證了很多同學安全離開。
「媽的，老子死了也值了。」魏言錘了一下指揮台。
從一個不務正業的工程系學生，硬生生這幾天被逼成了軍戰和軍指兼修的跨系學生。
就在防禦層快要最後被擊破的時候，從指揮艙忽然散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
這種能量帶着奇怪的氣息，通過艦隊的時候，裏面所有的人感覺自己疲憊精神瞬間就恢復了。
艦船的燈也自動亮了起來。
而缺少能量的防護系統也驟然充滿。
彷彿全體同事嗑了巨大晶體一般。
但這股對於艦隊來說格外滋補的能量，衝擊到包圍圈外密密麻麻的蟲子身體里的時候，卻彷彿毒液一般。
巨大的陰影瞬間開始劇烈的晃動，星空蟲族們在被能量波及的瞬間，抬頭髮出恐怖的慘叫。
這種慘叫聲不是用耳朵可以聽見的，而是如同人族的計算力和精神傳遞一般，成了一種恐怖的聲波。
在漆黑的星空之中震蕩迴旋。
姜月皎聽見警報聲，看向球球：「怎麼了？」
球球接受了三秒的信息：「主人，小白的艙門是打開狀態，她出去了。」
小白，就是那個詭異的白髮少女。
姜月皎和凌燃站上前面的觀測艙口，向外看去，只看見一艘小飛船在夜空中孤零零跑的飄着，正是能量波動產生的地方。
飛船頂端，漂浮着一個穿着白袍的少女，她緩緩睜開眼睛。
灰白色的眼瞳精緻而美麗，卻沒有一絲生氣。
很快，指揮系統四周便檢測到巨大的空間波動數據。
一個極其龐大的漩渦，在艦隊下方出現。
姜月皎眼前微微一震，只看見外面瞬間，漆黑就被蒼白所代替，艦體發生劇烈的震動，突然出現的重力和引力讓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艦隊全都往下飛快地掉落！
好在掉落的距離不遠，艦船雖然在阻擊蟲子的過程中被打破破破爛爛的，但是還沒有到散架的地步。
凌燃一直在觀察四周的數據：「出現了。」
從這個地方，已經看不見外面的星空。
他們這是掉在了一個……星球上？
「什麼？」姜月皎扶住旁邊的操縱器，仔細看了一眼外面。
「那個星球。」凌燃道。
與其說是他們掉到了星球上，倒不如說，這個星球忽然出現在他們艦隊的下面！
這是之前他們掉落的那個蒼白星球。
而即便是到了星球之上，姜月皎依然可以看見天空之上巨大的風暴。
彷彿一個恐怖的黑洞。
蒼白少女是擁有共生星球的星人。
而且是一個女性星人！
她所說的吸收能量，就是為了支撐自己打開通道，移動共生星球。
等她回到指揮艙內，整個星球巨大的體型都遮擋住了蟲族的進攻，隨後就進入了蟲洞當中。
「這個蟲洞通往哪裏？」姜月皎問。
「RSD-E058。」少女回答。
「打開的蟲洞會存續一定的時間，我們身後還跟着大量的蟲子，暫時被我用共生星球擋住了。」
「風家的人想要打開蟲族的通道，摧毀銀盟的中心，設計了野營的爆炸。」少女看向兩人，「爆炸之後，你們原本應該死在太空之中。」
「所以，是你把共生星球，移動到那裏，等着我們？」
「可以這麼說，RSD-E058，只是回到它原本就應該停留的地方。」少女解釋道，「很多年前，星人與星球共生，獲取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能量。」
「但是隨着戰爭的進行和宇宙災難輻射的改變，星人的構造發生了變化，為了更好地適應和進化共生星球，誕生了星球改造系統。」
「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擁有共生星球的女性星人。」
「你是那個頭骨的孩子？」姜月皎問。
少女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在蟲洞通道中快速移動星球的時候，整個指揮艙也在發生劇烈的晃動，在加上星球背後的蟲族在不斷攻擊，震動更加強烈。
時間似乎很漫長，又好像過的很快。
艦隊腳下的星球就像是它出現的時候一樣，突然又消失了。
而少女也搖晃了幾下，臉色虛弱。
她昏迷過去之前，只是說：「它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你們要小心，後面的蟲族已經追上來了。」
轟——
果然，身後的蟲洞還在源源不斷鑽出數量眾多的蟲子！
艦隊雖然剛剛在能量衝擊波當中獲得了大量的能量補充，但是也只是恢復了一半的能力。
很多船艦身上到處都是損破點。
「現在怎麼辦？」程令燭的聲音在頻道里響起，「就我們現在的戰鬥力，即便是追來的蟲子不多，也能很快把我們幹掉！」
「轟——」
忽然，巨大能量波動越過這支破爛的艦隊，掃向身後緊追不捨的蟲族陰影。
凌燃站起身，盯着外面的光柱：「末日武器。」
緊接着，在殘破的艦隊頭頂，緩緩出現了一隻龐大的暗紅色軍艦。
它的體型極其龐大，指揮艙在它面前，如同巨大懸崖下面的一隻螞蟻。
通體暗紅，如同一隻尖銳的利劍，破開虛空，緩緩而來！
瑞斯達族的超級旗艦，應龍！
如同一條赤色長龍，龐大的超級旗艦緩緩移動，四周還有三艘看上去略小一點，卻依然氣勢恢宏的戰艦。
「姜家的艦隊！」魏言在頻道里叫了起來，「這三艘是瑞斯達的鳳皇級星爆旗艦！」
猛烈的炮火如同末日的太陽，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恐怖的光芒，輕輕一掃，凌燃等人身後沖在最前面的大批蟲族瞬間化為了灰燼！
除了三艘巨大的超級旗艦和星爆旗艦之外，還有無數艘戰艦，艦體划著流光，帶着無數的光芒，從遠處折遷加速而來！
緊跟着，就是一次又一次強力的集火。
在蟲洞消失之前，所有進入這裏的蟲子就已經被姜家強大的艦隊全部消滅！
-
姜月皎見到姜臻的時候，是帶着凌燃去的。
在這一次的高強度戰鬥當中，他們的計算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就差一步，兩人的計算力就可以達到S級。
秦寒琅沒有在這裏，他還有阻擊敵人軍艦的任務。
風嶺遺在東君星系動手的時候，RSD-E058的戰爭就已經爆發了。
出手的不止是風家的艦隊。
原本四種族的艦隊在這裏對峙，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星系隱藏着超級文明的秘密，而且根據各自的信息調動，風家的動靜早就引起了懷疑。
不止是瑞斯達，其他種族也在暗中不停往這邊調動軍隊。
數量之大，甚至超過了爭奪一個神秘星系應該有的力量。
有人想要暗中，將他們圍剿殺死在這裏。
姜臻早就有了防備。
所有的勢力明面上是在對峙，互相牽制，實際上都在拖延時間，就為了將所有的兵力調進這個星系。
而東君星系出事之後，四大種族已經開始派人趕往銀心圍剿蟲族。
偏偏在這個時候，壓制已久的千年級特大宇宙風暴終於開始爆發了。
校長被迫帶人趕往暗域四周負責阻止宇宙風暴和隕石進入銀星系。
四大種族當中，達克立斯族當中叛變的艦隊最多。
達克立斯的朝離全部叛變，也是以風家為首，而薩塔的克家掌握了主要的艦隊和戰鬥力，加上風暴和古繼的一小部分，全都站在了風家的陣營里。
除此之外，還有賽提克的一半艦隊，歐德瑞安族的戰爭部，第十三遺甲，以及瑞斯達的小部分艦隊。
這些力量一旦開始行動，第一時間就是傷害同組的人。
瑞斯達和歐德瑞安族的損失最小，被策反的人數也最少，賽提克因為一半艦隊的反水，導致剩下另一半措手不及，被最信任的人捅刀子，死傷無數。
現在人族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個以瑞斯達和歐德瑞安族為主，一方以朝離的風家為首。
雙方的船艦當中都有四族的戰艦，很多敵人在幾個月之前，還是一同進出的戰友。
因此，但從種族無法區分雙方的艦隊。
瑞斯達族和歐德瑞安族這邊的艦隊，被稱為是雙族艦隊，對面，則是黑色艦隊。
因為那邊大部分的戰艦，都是達克立斯族的漆黑戰艦，如同黑夜的幽靈。
因為黑色艦隊的突然叛變，雙族艦隊當中死傷很嚴重，即便是姜臻和歐德瑞安族的戰爭部反應速度很快，但其他艦隊的損失卻依然沒辦法避免。
總的局面上來看，黑色艦隊的實力要更加強大一點。
「他們無非想要的是就是超級文明遺跡留下的東西。」姜臻道，「但我們的動作更快，在他們行動之前，瑞斯達的軍隊已經封鎖了超級文明的入口。」
黑色艦隊想要打過來，必須經過前面艦隊的封鎖。
短短的時間內，雙方已經爆發了無數次戰鬥。
「風家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僅是姜月皎不明白，就連凌燃也不知道對方這樣做的動機。
「這似乎和蟲族的來源有關，背後的秘密，對於他們來說有巨大的誘惑。」姜臻搖頭，「而且，那群老傢伙對於銀盟現在的勢力分佈，早就不滿意了。」
鬧着一次，既是為了蟲族的秘密，也是為了重新洗牌人族的實力。
這一次的反叛當中，達克立斯族就死了幾個軍長，就連歐德瑞安族的領長，也差點被刺殺。
「他們的數量更多，而且還有更多的艦隊源源不斷地趕來。」姜臻打開數據圖，「我們只能調動這裏附近的艦隊和物資，而更遠的地方，要分派兵力去剿滅銀心出現的蟲子。」
這樣一來，局勢恨不樂觀。
「你回來的正好。」姜臻看向姜月皎，「安教授昨天剛剛抵達雙族艦隊，他讓我把白色頭骨給你。」
他回頭，示意其他人將頭骨取來。
「我們守着超級文明遺跡的入口，也正是他們的目標所在。黑色艦隊一定會集中所有的力量攻擊我們，我們最多只能支撐一段時間。」
「但是入口至今都沒有打開，我們之前獲得的東西，也只是在外圍找到的。」
「是，要讓我去？」姜月皎有些驚訝。
她雖然計算力潛力很高，但是S級的人不是沒有，但看外面這麼多的超級旗艦，其中需要的S級強者遠遠不是一兩個。
「安教授是對這個入口研究最深入的人。」姜臻道，「按照他的推測模型，你是最有可能進入的人。」
「當然，比起裏面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你的生命。」他轉身，看向凌燃，「我要你保護她進去，怎麼樣進去的，你要完完整整，安安全全把她帶回來。」
超級文明的遺跡是他們最後的突破口。
如果不能在裏面找到突破，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雙族艦隊戰敗的可能性很大。
即便是最後能夠以少勝多打贏了，也勢必會付出更加慘烈的代價。
即便姜臻知道超級文明遺跡當中的風險很大，他也只能讓姜月皎去試。
「你不願意？」他看向凌燃。
凌燃是個好苗子，戰鬥和指揮經驗極其豐富，在凌家艦隊還存在的時候，他就是全星際最受矚目的年輕指揮官。
他留在外面，固然可以更大程度降低雙方戰鬥當中雙族艦隊的損耗。
但是，他需要一個人去保護姜月皎。
這個人，必須有能令他放心交付女兒的生命的能力。
只有凌燃。
-
姜月皎帶回來的白髮少女已經送去營養倉治療，知道這個人是超級文明留下來的白色頭骨當中藏着的影像中的嬰兒之後，安教授就接受了少女的治療過程。
全程把人當成文物一樣對待。
而超級文明入口的事情已經耽誤不了，檢測儀器表明，少女的精神消耗太大，至少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蘇醒。
而且這還是在積極治療的情況下。
她雖然吸取了大量透明水晶的能量，完成了星球轉移坐標的過程，但這樣的行動依然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損耗。
雙族艦隊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等她醒過來了。
姜月皎這邊，除了安教授送過來的頭骨，還有姜臻之前獲得的最後一個頭骨。
這個頭骨頭上的刻痕是一豎，一圈，一豎，兩個圈的排列組合。
四個頭骨的組合都不相同，但全都是單調的豎圈排列。蒼白星球上發現的女人的白色頭骨上面只有七條豎條。
到現在，安教授也不知道這些痕迹代表什麼意思。
拿到紅玉鑰匙的姜月皎，直接觸發了最後一個頭骨的圖像回憶。
然而畫面出現之後，卻是一片安靜。
沒有聲音，沒有圖像，只有一片黑暗。
過了好幾分鐘，就在姜月皎以為畫面就會這樣結束的時候，終於傳出了滋滋的聲音。
「星空人族，編號，10100，再見。」
是一個男人略顯虛弱的聲音。
10100！
原來頭骨上的刻痕不是圖案，而是編碼。
蒼白星球上的頭骨編碼是1111111，姜臻手裏的編碼是10100，歐德瑞安族得到的兩個頭骨，一個是1011，一個是10。
姜月皎將這個發現告訴了安教授，安教授原本還在圍繞着蒼白少女的治療艙轉，忽然就停了下來。
半晌，才激動地拉着姜月皎：「跟我來！」
「把凌燃也叫過來，我知道怎麼進去了！」他發完消息，直接帶着姜月皎坐着飛船到了一處巨大的太空城之上。
「這是RSD-E058廢棄的星城。」安教授解釋道，「這樣的星辰，這裏還有三個，前兩個都在遠處的戰場上，而這一個上古星城背後，就是超級文明遺跡的入口。」
等到了入口，姜月皎才發現，它真的是一道門。
但是確實一道很奇怪的門。
因為這扇門背後沒有任何東西，在寬闊的太空城最高處平台上，一眼望不到邊緣的廣闊平地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這麼一扇門。
門上有四個撥碼鎖。
凌燃的速度也很快，姜月皎剛到這裏，就有一艘穿梭機降落在平台上。
這裏是超級文明的入口，四面八方都守着無數艘戰艦。
就在姜月皎的頭頂，乾脆停著三艘超級戰艦。
這三艘超艦，兩艘是瑞斯達的應龍，一艘是歐德瑞安族的伏羲。
有着三艘超艦和好幾隻艦隊在四周嚴密防守，以確保黑色艦隊的人完全不能靠近。
即便是安教授他們進來，也要驗證許可權，打開防護罩，才能靠近這扇門。
這四個撥碼瑣，正好位數和四個頭骨上面的編碼一樣。
安教授輸入姜月皎獲取的數字，門鎖噠的一聲打開了。
「你別看這門鎖看上去很普通，但實際上極其堅硬，我們使用了無數種開鎖的方式，包括分析開鎖，或者暴力破解，全都失敗了。」安教授嘆了口氣，「沒想到密碼居然在四個頭骨上面。」
他小心地打開門。
身後的助手上前，用儀器探測裏面的空間情況。
奇怪的是，門背後似乎什麼東西也沒有。
即便是打開了門，也可以透視的看清門後面的平地。
「難道只是一個空架子？」安教授喃喃自語，「不對，這不可能，我我們明明檢測到這邊的空間數據非常異常。」
「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他抬頭，看向身後的助手：「實驗人員準備好沒有？讓他們過來。」
雖然說是讓姜月皎過去，但是安教授其實還測試了很多人基因組，他選擇人的方式，並不是看誰的計算力高，或者誰的能力強大。
而是生命模擬系統當中的基因組。
只有基因組和這扇門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有相似的人，才有資格過來。
而姜月皎和凌燃，因為計算力綁定的原因，他們的精神和基因系列上都有着微小的相似，這些同步和相似，對於門的能量波動來說，雖然依然佔比很小，但是相對其他人的數據而言，以及很高了。
備用的實驗人員穿着防護服，一共有十個人，原本還有更多，但是在前來這裏的路上，遇到了風家的艦隊阻擊，死了一大半。
實驗人員穿過門，就像是穿過了一個普通的門框。
裏面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沒有多出來的空間，他們也沒有消失。
姜月皎深呼一口氣：「我試試看。」
安教授點頭：「只有這樣了，你們要小心。」
姜月皎的基因組序列相似度遠遠比這些備用實驗人員要高，若是她也無法進入遺跡，那隻能說明，安教授的方向是錯誤的。
在這個關鍵時刻，無異於宣佈雙族艦隊的死刑。
所以，即便是安教授，也緊張起來。
安教授問：「要不要先換上防護服？」
姜月皎搖頭：「我沒有感受到危險。」
她看了眼凌燃。
男人站在門前，身形筆直，穿着黑色的軍服，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站在艦隊之上。
只不過相比這個少年，眼前的男人的五官更加成熟和深刻。
沒有了以往的耀眼光芒，卻依然讓人很安心。
察覺到少女的目光，凌燃轉過身，抓着她的手。
走進門裏之前，他說：「抓緊我。」
-
兩人跨進門的瞬間，四周的儀器瘋狂叫了起來。
而彷彿只是炸了眨眼，眼前的兩人就消失了。
「成功了，」
安教授興奮地連說了好幾遍，最後打開通訊儀器，朝着姜臻發了消息：「他們進去了！」
姜臻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了出來：「如果他們出不來，我就把你們歐德瑞安族的全都派到前線去。」
安教授：「！！」
-
門背後有什麼？
一直到走了不知道多久，姜月皎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做什麼。
一直迷迷糊糊的大腦似乎陷入了某種怪異的感覺當中，一切都顯得虛幻，如同在夢境當中一般。
只有手上的溫度是真實的。
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身旁的凌燃的影子都搓成了數個，好像一面鏡子，折射出各個角度的光影。
四周也是折射著不同的光。
腳下是路，身側是路，但就連頭頂也是路。
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支離破碎，所有的畫面都重疊在一起。
影影綽綽，恍恍惚惚。
而她手上的手鏈，帶着冰冷的溫度，讓她的精神清醒了一些。
她在哪？
要朝哪裏走？
不知道方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跟着一種從心底蔓延而出的直覺，慢慢往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終於不再重疊。
腳下也沒有了踩在棉花里的飄忽感。
她見到了一座塔。
一座通體漆黑的塔。
它安靜地屹立在兩人面前，四周是白茫茫的迷霧，看不見周圍的景象。
兩人對視一眼，慢慢上前。
台階不多，很快就到了黑塔的門口。
「安教授和我提過這個塔和這些奇怪的霧氣，不過當時他是在蒼白星球上的見到這些東西的。」姜月皎摸了摸門。「而且，之後他在黑塔附近見到了一個廢棄的實驗室，在裏面找到生命模擬系統的核心技術。」
而凌燃卻看着門上的門有些出神。
「需要鑰匙。」他說。
「嗯。」她剛剛答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麼，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轉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這裏需要鑰匙？」
「鎖孔。」凌燃微微皺眉。
似乎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在纏繞着，卻又讓他看不清楚。
姜月皎點頭：「對，這是一個鎖孔。但是——」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人認識這種古老的鑰匙，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鎖孔長什麼樣。
「你怎麼會認識鎖孔，你在哪裏見過？」她追問起來。
除非凌燃也想起了那些記憶。
除非他也經歷過末日地球！
「不知道，」他低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一看見它，就想起這個詞語，和那些夢境一樣。」
「夢境？」
「嘶嘶嘶——」
沒等凌燃回答，身後的白霧裏就出現了詭異的響動。
這個聲音，和當時在蒼白星球上的蟲子的叫聲很相似。
除了叫聲以外，還有淅淅索索正在快速靠近的爬行聲。
兩人的計算力很高，雖然白霧阻擋了一部分的探查，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四周有什麼生物正在快速靠近。
在這個地方，總不會是什麼友好的隱居人族。
姜月皎也不耽誤，從安教授送她的空間戒指當中拿出紅玉鑰匙，果然鑰匙的輪廓和這個門鎖完全匹配。
直接就打開了門。
兩人進去之後，飛快關閉了黑塔的門。
塔門的上鎖方式和姜月皎記憶當中的古老鎖很相似，即便是進入房間內部，也可以從裏面反鎖。
即便是在當時的末日地球，這樣的鎖也很少見了。
關上門之後，很快有什麼東西砰地一聲撞了上來。
砰砰砰！
然而門看着很簡陋，卻意外的堅硬，即便是外面的東西狠狠撞了好幾下，都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迹。
凌燃試圖用計算力侵入其中，卻發現這扇門完全阻擋了計算力。
這不是普通的門。
既然進入了黑塔，就好好探查一下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這裏既然是當年那場戰爭最後結束的地方，一定有着不少和超級文明相關的東西。
黑塔內部和它的外部一樣，一片漆黑。
姜月皎上前一步，腳步聲回蕩在黑塔當中，可以聽出，這裏面的空間更大。
遠遠超過他們在外面看到的規模。
不僅大，而且空蕩。
就在她的腳步聲迴音剛剛消失的瞬間，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全息投影。
之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是全息投影，是因為這個投影看上去非常不穩定，身體還被牽扯。
這是一個女人的模樣。
「是那個蒼白星球上的女人。」姜月皎一眼就認了出來。
「星空人族，編號1111111。」女人穿着一身科研的白大褂，看上去比圖像里年輕得多，眼睛裏還帶着跳動的光，顯然心情不錯。「記錄第一天。」
「黑塔實驗室作為盤古總部，正式投入運營。」
「星空人族實驗研究方向，」她看了眼遠處，似乎那裏有什麼東西，「嗯，第一個方向，生命結合。第二個方向，星球結合。」
「這兩個項目我覺得都很有潛力啊。」她又看向另一邊，似乎有人在和她交流，「好了，不要打斷我做記錄。」
她轉過頭來，繼續看向姜月皎兩人。
「目前來看，第一個方向的進展更快，第二個方向，噗，哪個傻子想出來的把人類和星球的生命能量結合在一起？生命能量的研究都還不完善，誰直到是哪個瘋子先提出來的幻想。」
「好了——」
人影滋滋地閃爍了幾下。
「星空人族，黑塔實驗研究方向，物資生產。」
「星空人族，黑塔實驗室研究方向，時間穿梭。」
「好了，現在不能叫這裏是黑塔啦，我就說用外形做實驗室的名字過於草率。」女人笑了笑，扶正了自己的銘牌，再次記錄道，「從今天開始，實驗室正式改名，燧明實驗室。」
「燧明，是火種開始傳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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