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003

紅A不在身邊，徹底解放的源純開開心心地點了一大份M記的外賣，招呼中也邊吃邊聊。

中也遲疑道：「外面的早餐……」

「沒關係，一起吃，」源純理直氣壯，「那是早餐，這是零食，不衝突。」

中也恍然大悟，感覺學到了新知識，「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耳機里響起了紅A冷冷的一聲笑：「呵。」

源純假裝沒聽到，心想管他呢，反正紅A又不可能立即出現，先爽了這一把再說，要死也是以後的事。

中也乖乖地把早餐端過來。他左手一碗鮮美香濃的味噌湯，右手一隻金黃酥脆的炸雞腿，臉上滿是好奇。他沒有立即開吃，而是用餘光偷偷瞄源純，仔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比起中也的矜持，源純就顯得豪放多了，她風捲殘雲般消滅了一個漢堡，緊接著把爪子伸向烤雞翅。

礙於有其他人在場，迦勒底那邊只能藉助使魔暗中觀察，不能直接出聲。紅A蹲在顯示器前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啪啪打字。

名為「迦勒底託兒所」的聊天群里——

群主的親媽：【我平時少給你飯吃了嗎？】

狂啃垃圾食品也就算了，吃相能不能文靜一點，狼吞虎咽像什麼樣子，禮儀都白學了！

感覺到手機嗡嗡震動，源純用嘴叼住雞翅，抽出紙巾擦了擦指尖的油，騰出手回複信息。

鹹魚群主：【這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像偷|情，很刺激。】

群主的親媽：【？？？】

群主的小茄子：【？？？】

所羅咩：【？？？】

加班使人頭禿：【？？？】

……

瞬間問號刷屏。

在某些偏執系從者被炸出來、導致事態滑向難以控制的深淵前，源純趕緊轉移話題，她隱去了變小的部分，把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末了吐了個槽。

鹹魚群主：【原來真的會有人用文豪的名字給孩子起名，我以為我高中老師說他以後要讓兒子叫『陀思妥耶夫斯基·佐藤』是在開玩笑。】

常識啊朋友：【你有沒有想過，那可能不是玩笑。】

奸商Lily：【你開始了！吃瓜！】

常識啊朋友：【這個叫中原中也的小孩子，他的說話方式很有意思。】

有嗎？源純向中也投去打量的目光，她回想了一下，只覺得中也的反應比一般人要慢上許多，給她一種獃獃的、過於靦腆的可愛感。

中也正歪著頭啃雞腿，感受到源純的注視，他回了個疑惑的眼神。

看吧，果然很呆！源純眨眨眼，送了中也一個閃亮的wink。

中也：「………」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能直接說？人類的心思好難猜！

源純繼續打字。

鹹魚群主：【可能人家就是這種性格？】

常識啊朋友：【……master，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鹹魚群主：【貓貓頭問號.jpg】

所羅咩：【你付|款都是刷|卡，沒發現也正常。編號USD001的宇宙，島國的貨|幣上沒有福澤諭吉、樋口一葉和夏目漱石。】

咦？！源純驚訝地挑眉，當即打開網頁搜索相關訊息，發現事實確如醫生所說，貨|幣上印的是她並不認識的人。

常識啊朋友：【我有個猜想，但需要搜集更多的證據才能論證。】

所羅咩：【還有一點，那個世界不存在『魔力』，有的是另外的力量體系，我還在調查，有了結果發給你。】

鹹魚群主：【為您比心！】

鹹魚群主：【等等，那個小姑娘……】

所羅咩：【她穿越了世界屏障，又不像你跟系統有契約，想送她回去，得費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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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純放下手機，若有所思。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她忽然問。

「你說。」中也還在跟炸雞腿搏鬥，他已經完全被這種美味的食品俘虜了。

源純開門見山：「你知道昨天晚上的爆｜炸是怎麼回事嗎？」

中也的動作突兀地頓住了。

源純似乎並沒有覺察到中也的異常，她靜靜地注視著他，目光誠懇，語氣鄭重：「我丟了一件東西，我懷疑爆｜炸跟它有關係。那東西很危險，必須儘快把它找回來，否則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遭殃。」

中也默默地放下炸雞腿，他看起來很不安，面色凝重，目光猶豫。思考了好長時間，他才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樣啊……我、我知道的不多，可能……沒什麼幫助……」

話雖這樣說，但中也爆的第一條料，就讓源純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爆｜炸其實發生在地下，下面有個……研究機構，」中也的話漸漸流暢起來，他的敘述不帶一絲感情，平靜得彷彿在講別人的故事，「從記事起，我就待在那裡，從來沒出去過，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他誕生於一片濃郁的、化不開的黑暗中。

感受不到空間的邊界，體會不到時間的流逝，傾聽不到萬物的聲響。

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也從未產生過出去看看的念頭，似乎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我所知曉的一切都是被直接灌進腦子裡的，有些內容令我很費解，比如色彩和光線。」

「直到……昨晚，我突然看到了與我所處環境完全不一樣的……顏色？那是我第一次理解』光『的含義。」

一隻閃耀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巨手撕裂黑暗，強行將他拖了出去。

周圍光影亂閃，有人聲嘶力竭地咆哮，有人驚慌失措地逃跑，有激烈的槍｜聲交織。

【瘋狂……】

古怪的音節在腦海中陣陣迴響，是他從未聽過的語言，但詭異的是，他能毫無障礙地理解那聲音在說什麼。

【瘋狂……扭曲……強大……多麼美麗……】

【就是你了，】聲音發出低沉的喟嘆，【來吧，讓我們一起……】

冰冷的氣流蔓延過來，將他層層包裹。

呼吸愈發困難，他掙扎著昏了過去。

「我朝著光的方向一直走，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整個世界都在震，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中也垂眸避開源純的注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攏，「再後來我醒了，看到你——」

源純一把推開桌子，撲過去給了中也一個大大的擁抱。

中也猝不及防，保持著獃滯的神情被撲倒在地板上，兩個軟綿綿的小孩子滾成一團。

中也：「哎？哎！你幹什麼！」

「抱抱你，」源純用憐愛的眼神望著中也，她宣布，「不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我會保護你的！」

「我也沒有很難過……」中也偏過頭，用大聲說話來掩飾內心的羞澀，「太宰治子！你快起來，不要壓著我！」

「其實我不叫太宰治子，」源純嘿嘿一笑，朝中也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源純。」

「……哈？」中也愣了愣，「你騙我！」

源純辯解道：「我只是覺得，用太宰治子這個名字，跟你說話才有底氣。」

中也：「？？？」

「那個……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怯怯的聲音響起，「請問……這是哪兒？你們……又是誰？」

源純和中也轉過身，看到黑髮小姑娘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她低著頭靠在門框邊，手指緊緊抓住裙擺，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像一朵顫巍巍掛在枝頭的花，纖細柔軟。

「撿你的時候一塊撿到的，」源純小聲對中也解釋了一句，她站起身拍拍裙子，朝小姑娘走去，「你好，我叫源純。」

「我……我叫櫻。」小姑娘直接報了名字，卻沒有說姓氏，「謝謝姐姐救了我。」

櫻花，果然人如其名。

源純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她用安撫的語氣說：「這裡是橫濱，離你家很遠，但我會想辦法送你回去的，能給我一些時間嗎？」

「很遠」這個詞被源純重讀強調。

櫻的表情困惑不解。

源純輕輕地嘆了口氣，覺得向一個小孩子解釋「你穿越了」是件很殘忍的事。但隱瞞毫無意義，櫻遲早會發現這個世界沒有她的家鄉。

「你是虛數屬性的魔術師吧？」源純不再繞彎子，直接明說了，「我推測你是在魔力暴走後掉進了虛數海，隨機漂流到了這個世界。」

聽到「虛數」與「魔術」等專業名詞，櫻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她微微睜大眼睛，下意識後退半步，「你怎麼知道？」

源純打了個響指，一枝開滿櫻花的枝椏憑空出現，落進她的掌心中。

她把花枝戴在櫻的頭髮上，笑著眨了眨眼睛。

「因為我也是魔術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