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

蘇弦一直神思紛亂，直到他站在玻璃門之外才找回一些理智，今早護士說於曼芳有短暫的醒來跡象，不過下一刻就進入了昏迷，她腦中的腫瘤已經到了必須根治的程度，不然從今以後都要以植物人的身份生活。

所以Alex的出現無異於雪中送炭，國內關於腦部腫瘤的風險很高，需要的資金極其龐大，一般的主治醫生如果達不到對患者足夠了解，沒有人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蘇弦，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在微信里說。」Alex看了一眼蘇弦，又看着幾乎和蘇弦黏在一起的季岳十分溫和說道。

就像是刻意而為。

果然季岳一直看向玻璃門裏的目光轉移到了Alex身上，那眼神說不好的警示，就像是豺狼在圈佔自己的領地。

Alex毫不在意的聳聳肩，之後和旁邊的護士交代著注意事項。

而全院的護士對於這個新來的特聘醫生很是臉紅，隔着口罩都能看出她的激動情緒，都不好意思看他，「知道了，顧大夫。」

季岳這一次終於抬起頭打量Alex，這一次他發現Alex胸前掛着一個小牌子，這個小牌子之前一直是將名字背對着他們，現在終於展示出裏面的名字界面，上面的Alex十分明顯，可是更加明顯的是他的中文名字，顧華年。

顧華年……

季岳反覆的咀嚼這三個字，終於停留在華年兩個字上瞳孔微微緊鎖，露出他許久未見的慌張來。

如果說他只是一個可以醫治蘇弦母親病的醫生來說沒有什麼威脅的價值，那麼華年兩個字就停留在上次的電話里，如果他沒有記錯，華年酒店老總命名的時候就是以他兒子的名字命名。

他之前在國外上學的時候，一直都是叫他英文名字，就算他曾經說過他的中文名字也沒有太大印象，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存在感。

可是現在，他的存在感滿溢，已經波及到了蘇弦身邊。

「顧華年？」蘇弦微微抬頭，他算是兩個男人中間最矮的那個，「你不是說這是你的藝名嗎？」

「是啊，但如果我說這是我的名字，再說一弦一柱思華年你不是會很詫異甚至覺得我是編的嗎？」

Alex在古詩上加重了讀音，像是外國人在刻意學習中國話，多了一些喜感。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好笑，一旁的護士羞紅了臉，蘇弦也低下頭，而季岳直愣愣看着他，目光從他的右臉凌遲到左臉。

「如果我沒有記錯，華年不是和你母親有關嗎？你這樣強自給它加涵義，就不怕你的母親心寒嗎？」

季岳說完，Alex罕見的沒有辯解，只是良久之後，他低聲說道：「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想必他不會介意的。」

蘇弦幾乎是立刻說道：「你不要去聽季總說話。」

季岳垂下眸子：「抱歉。」

在於曼芳病房外的談話幾乎帶着苦澀和火猩，最後不歡而散，Alex還要去和院長商量今後的事項，而蘇弦應該和季岳回家還是自己先去找一個房子是一個問題。

他看着Alex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之後才失神地往外走。

「蘇弦，你要去哪裏？」

季岳走在他的身邊，明明兩個人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可是卻像一個世紀那麼遙遠，他也不能習慣地將他攏在懷裏，也不能像是之前做他金主的時候為所欲為。

可就算重新做他的金主，他還會那樣肆意嗎。

季岳嘆口氣，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我該去找一份工作，之前玫瑰傳媒給我打電話，我想我可以去。」

人總要在現實面前低頭，之前他一直不想去玫瑰傳媒，是因為季岳的緣故，他怕別人戳他脊梁骨，覺得他是靠別的手段進去，可是現在他已經不用顧忌。

他母親的病需要很大一筆治療費用，不管是Alex還是季岳，他都還不起。

「我不干擾你去找工作，可是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季岳看向他。

「什麼？」

蘇弦茫然抬起頭，不過下一刻，他的眸子不停顫動，「你知道……」

「對，是顧南的忌日，去看看吧。」季岳淡淡說道。

可季岳越是平淡闡述，他就越想讓他在自己面前消失，「我會去，不過不是和你，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他們現在站在醫院的花園裏面，來往的人逐漸減少，鼻息之間都是深秋的颯爽和蕭條。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和他擁有着同樣的樣貌，可是為什麼……」蘇弦的腦海中又開始閃過今天早上看到的畫面，那畫面在他的心裏逐漸變得清晰，之後堅不可摧。

他多希望那是真的。

「我知道，你想說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而是他。」季岳依舊淡淡說道。

「我沒有這麼說過。」蘇弦眼睛泛酸。

「可如果回到過去，我也希望死的是我不是他，如果可以回到更久遠，我希望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出現過，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的難受。」

季岳定定看着蘇弦，依舊是平淡說着這樣的話，卻有寒冬般的凜冽，「蘇弦，我承認，我之前確實做錯了，但我現在真的割捨不了，人一生這麼短暫，白駒過隙，滄海一粟，如果抓不住想要的人，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看着蘇弦，「蘇弦，剩下的時光我們在一起好嗎？」

他摩挲著口袋，裏面有一枚戒指，依舊準備了良久，早已浸染上他的體溫，簡單的樸素，他掏出來拉過蘇弦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不管你是將我作為替代品，或者你從未對我有心思，沒關係，從今以後，你怎麼對我，我都甘之如飴，只是，你不要離開我。」

一陣寒風吹過，蘇弦裹緊衣服，將手心裏的戒指重新塞回到季岳手裏，「你這和強|迫我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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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姓真好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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