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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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還很深,沈執往地上撒了點毒粉,防止回馬槍,然後便打著哈欠走了。

趙堰在門口站了站,也回了屋內。

沈滄舟隔了幾個時辰,又悄無聲息地飄了回來,這次他學乖了,不跳牆,選擇翻窗。

晨曦未透,青色的天穹看上去還很廖遠,空氣中染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呼吸一口,沁人心脾。

然後就在沈滄舟翻窗準備往裡跳的時候,屋內的人好巧不巧地打開了窗——

剛剛把一隻腳擱在窗台上的沈滄舟一臉懵逼,反應了三秒鐘,十分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嗨!兄弟?你起的好早。」

然後就看見了一個渾身纏滿白色繃帶,彷彿電影里的怨念殭屍一般的人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似乎在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沈滄舟只好頂著那人的目光,委委屈屈地翻窗戶,人生真是大起大落,以前有家他不回,現在回個家居然還要三番兩次躲著老爹翻窗戶。

搞得還真是像個採花賊了呢,沈滄舟心有忿忿。

「刺啦——」一聲,衣擺被窗欞上鐵釘拉了條口子,這幾天儘是在扯爛衣服,沈滄舟已經習慣了,表示毫不在意。

甚至有點抱怨這衣服過於寬大飄逸,走起路來甚至會踩到衣擺,讓人十分不爽。

趙.幾乎不走路.堰再度無辜躺槍。

把人引進屋內,按道理,趙堰是應該進行一番拷問的。

譬如問一問:「為什麼你我會互換身體?」

又如:「給自己治療的那個醫師究竟是什麼身份?」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還未等趙堰開口,沈滄舟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哈欠,一邊嚷嚷著:「一晚上沒睡了,好睏。」

一邊又光速解釋了一番:「兄弟你渡雷劫落下山崖時,應該是最後的劫雷把我們劈得互換靈魂了,外面那個醫師是我親爹,你可以多少點話以防被看穿,那啥,我有點困先借床睡了。」

一日而已,沈滄舟都把一襲白衣弄得髒兮兮的,但他毫無自覺,甚至想直接就那樣四仰八叉癱在床上。

至於反派留在屋裡會不會亂想什麼,沈滄舟表示,既然反派還沒開始虐心虐身的化血池劇情,那必定也是個仙風道骨一身正派的修仙者,總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

「起來,把衣服脫了。」

然後反派下一句話就把睡眼朦朧的沈滄舟鎮住了。

不是,他是走錯了什麼奇奇怪怪的片場嗎?反派你這句話聽起來很危險啊!

格外膽戰心驚地瞄一眼站在床前的反派,卻看見反派滿眼正直,沈滄舟最後瞄了瞄自己渾身上下,發現是自己衣服髒得不像話,秒懂,然後利利落落坐起來,脫了外衫,然後準備躺下睡覺。

「吱呀——」一聲輕響,恰恰聽見自己親兒子流氓般的話的沈執端著碗湯藥,黑著臉踏入屋子:

「沈滄舟你在幹嘛?傷好完全了嗎?」

外衫垮了一半,正在脫的沈滄舟:「……」

因為知道衣服很複雜,眼見沈滄舟幾次沒成功而伸手幫助的趙堰:「……」

沈執踏入屋子,簡直被屋裡坐在床上的兩人黏黏糊糊的動作閃瞎了狗眼,特別是自己兒子居然還用著一臉正直的眼神,做著流氓的動作!

又看看那床上一臉無辜的白衣男子,嘖嘖嘖,這張小白臉不就是昨天晚上趴在葯園子里的那位么?感情不是來偷他的仙瓶花,而是來偷他養了十八年的「嬌花」啊。

沈父把葯碗往八仙桌上一跺,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前來收拾人,沈滄舟坐在床上,眼見面前反派持續懵逼,他滿腦子的睡意都被嚇得不翼而飛,感覺要完。

現在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sosad。

眼見老爹氣勢洶洶,一步步逼近,沈滄舟又回味到以往無數個不願意修鍊的日日夜夜,被親爹各種言語外加□□攻擊,現在想起來還有些瑟瑟發抖,眼看著沈父的鐵掌就要揮下來了,沈滄舟簡直要傷心落淚,弱弱地喊了聲:「爹……」

這一喊卻很不得了,在沈父的眼中,自己纏成木乃伊般的兒子依舊緊抿雙唇,看似默認了這一切,反而是床上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白衣小妖精,居然都開始叫自己「爹」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兒媳天上來。

心情複雜之下,沈父拍在自己兒子腦殼上的這一掌力度都重了些。

平白無故挨了打的趙堰:「……」

打完了,又監督自己「兒子」把葯喝完了,沈父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一臉的無可奈何:「說吧,小舟,你是怎麼和這位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還順道嘟囔了一句:「也不學學人家,天賦高,修為也高,見你受傷還來關懷你。」

「就是你啊,以後不要偷偷摸摸來了,直接走正門啊。」這句話是對床上正瑟瑟發抖的沈滄舟說的。

死死揪著小被子,五六年沒有聽老爹如此誇讚的沈滄舟:我不是,我沒有,老爹你想錯了!

為防自己清白不保,沈滄舟和床邊的趙堰對上了個眼神,準備全招了。

沈滄舟:「爹,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說,我……」

然後沈滄舟就聽見耳畔一臉正直的男子用一直平靜的語氣,緩緩開了口:「爹,是這樣的……」

因為太過震驚,沈滄舟聽著眼前男子口齒清晰地介紹兩人相識相知相愛的全過程,細節生動,內容感人,如果不是沈滄舟知道真相,差點把他都唬住了。

好一個受傷后遭人搭救,養傷途中經人無微不至照料,而互生愛意,最後情投意合走在一起的凄美愛情故事!

沈滄舟看著睜眼說瞎話,現場編故事的反派,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反派,真是信了你的邪!

沈父歷經過同款愛情故事,此時感動得眼中帶淚,連連點頭,看見床上揪著被子一臉「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白衣男子,越看越覺得順眼,途中附帶無數的摸摸頭。

自五歲後會上樹下河開始就沒有被老爹摸過頭的沈滄舟:「……」

「是的,爹,那時候我出門在外,修為太差,一不小心受了傷,還是承蒙他的搭救……」

「他叫雲晏,是雲蔚宗的弟子,當時正離開宗門在外遊歷,恰巧遇見我,還救了我。」

「小晏很溫柔的,修為也高深,就是人比較害羞。」

「……」

「大概就是這些了,爹,」語罷,沈滄舟還看見反派「合理」解釋了為什麼他會一早出現在這裡:

「昨日小晏恰逢突破,正在渡雷劫,我不小心誤入了他的雷劫圈,這才又受了傷,他知道我爹你是醫師,昨日才心急如焚地將我送過來。」

「但因為小晏太過於害羞了,還沒有準備好見你,才出此下策,冒冒失失半夜想來看我,而今天早上才一進來看我傷勢穩定,因為太過勞累,只想睡個覺而已。」

沈滄舟一臉絕望地看見沈父聽完了故事,表情十分滿足,囑咐「兒子」好好養傷,居然還破天荒地誇了他:「這一年未見,小舟長大了,以後也要好好修鍊啊。」

「特別是要學會照顧人啊。」沈父的目光往兩人身上轉了轉,見那白衣人一直和自己兒子「眉來眼去」,感慨小年輕就是這樣黏黏糊糊,他當年可不這樣。

然後沈滄舟就看見反派笑得一臉真誠,極負責任地說:「我會的。」

從老爹進來到反派開始飆戲,沈滄舟從一臉懵逼到震驚到佛系接受,也不過半個時辰。

最後當反派把戲本子寫好推到自己面前時,沈滄舟只得伸出雙手接住,朝親爹弱弱地說了句:「我會好好的同滄舟在一起的。」

那語氣聽起來真是個小可愛。

不管如何,事情沒敗露,親爹哄住了,出去時,還是破天荒地哼著小曲走的。

萬萬沒想到……沈滄舟望向反派的眼神都帶著點膜拜,感情反派你還是個戲精。

飆起戲來他簡直自愧弗如啊!

送完親爹,沈滄舟感覺心累,正想好好躺下來睡一覺壓壓驚,就聽見反派再度開了口:「對了,我不叫雲晏,也不是雲蔚宗弟子。」

沈滄舟莫名其妙:你當然不叫雲晏,你是全書第一隱藏BOSS,趙堰。

至於雲蔚宗,呵呵,那可是擁有化血池,表面仙山瓊閣,天下聞名的仙宗,內里和魔族勾結的貨色。

「我叫趙堰,是天墟派弟子。」

說完這句話,沈滄舟躺在床上都能看見反派那雙幽深的眸子,似乎在等他什麼反應一樣。

噢,早就知道你是趙堰了,這需要他什麼反應呢?看著反派這小眼神十分期待似的。

「你不知道我是誰?」這時,趙堰一張臉上的嚴肅才卸下,想起可能初見時,面前這個人躲在深山老林里的舉動,有可能還真不知道。

正欲科普一下自己所作所為的「木乃伊」再度啟口,卻被床上懶懶散散,哈欠連天的人搶答了。

不知道你是誰……沈滄舟簡直想笑出來,第一次看你墜下山崖,哥就能猜中你的身份好嗎。

「我當然知道啊……你是趙堰,通緝令上的那個趙堰。」懶得解釋過多,沈滄舟翻了個身,找了個更加舒服的睡姿。

「那你應該知道我弒母殺師,被天墟派全大陸通緝吧。」

「知道啊,通緝令上寫得清清楚楚呢。」

「那你就不怕我……趁你睡覺,害了你么?」

沈滄舟勉勉強強睜開了眼皮子,望著反派貌似陰森森的微笑,想著今天的反派莫不是腦子有毛病?

他還不清楚這反派是個多麼清風明月,多麼正派的人物,弒母殺師當然是有原因,別說現在被人誣陷而滿大陸通緝,就算以後在化血池泡了一百年,出來還不是照樣跟著主角一起維護大陸和平。

反手摸了把反派的狗頭,沈滄舟十分心大地睡下了,睡前有意調侃一波:

「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冤屈的。」

「我相信你這個人。」

「為什麼?」趙堰笑了,雖然連他也不知為何要笑。

「因為啊……我是你的頭號小迷弟~」

書里如此,現在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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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互換靈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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