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練習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枯燥而單調的。
所以齊望和盛遲這次開賭,像是在平靜水面猛地擲下一顆小石子,一下子撩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盛遲這個附加賭約,直接將其他練習生也拖了進來。
本來只是兩個人之間打賭,瞬間被擴大成了集體參與。
齊望一時沒轉過彎來,只覺得盛遲在回懟他,氣不過直接應了,又甩了兩句反正你也不可能贏的狠話后才作罷。
盛遲靜了靜,也沒想繼續待着,重新走了出去。
許臨源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看了一眼顧之景,想讓他要不出去看看盛遲。
他轉頭,還沒開口,顧之景已經一溜煙躥出門,動作比兔子還快。
許臨源:「……」
倒是積極。
—
「遲哥!」
顧之景跟上去,揣測著盛遲情緒,小聲問了一句,「沒事吧?」
盛遲:「沒事。」
他語氣平靜,看起來倒像是真的沒有受到半點干擾的樣子。
顧之景也不奇怪。
他表現在外的樣子似乎一直都這樣疏離冷淡,彷彿外界的事都和他沒什麼關係。
別人要打賭,他就打了。
雖然態度不卑不亢的,但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這要換了江余,還打什麼賭。
今天揍的就是你。
顧之景悄悄瞥他兩眼,嘆口氣,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就真的答應了啊。」
盛遲終於停住腳步,看他:「你是覺得我贏不了?」
顧之景愣了愣:「當然不是。」
他看人很准,那天他在斐越辦公室里問的問題雖然是陰差陽錯,但是現在想來,反而證實了盛遲實力絕對不弱。
加上許臨源給他科普的關於SPC的往事,傻子都能判斷的出。
齊望資質實力雖然在同批練習生中不錯,但比起盛遲肯定還是差很大一截。
「但是……」
顧之景遲疑片刻,還是委婉提醒他,「這個考核可能沒你想的這麼簡單。」
要是真這麼簡單,他早上就不必勸了。
盛遲看他一眼。
眼前少年桃花眼垂著,面上有點隱忍神色,像是知道什麼,但又不便直接說出口。
他想了想,問:「考核是公開直播?」
顧之景點了點頭,剛想補充什麼,卻聽到盛遲道,「那就沒有問題了。」
「有鏡頭在,即使有心,也沒法做得太過。」
何況他在SPC的時候,公司可是直接把韓國練習生和中國練習生考核分數的不同權重拿到明面上說的。
對於不公平與偏頗,他早已司空見慣。
他要做的,就是強行把不公平也校準回來。
「不用怕。」
盛遲說,「我會贏的。」
顧之景:「……」
雖然盛遲看起來很自信,但他仍忍不住想提醒一句。
這個直播,本來就沒什麼人看。
還能指望誰當你的網絡督察員呢。
但最後,顧之景也沒說出口,只是彎起眼笑了笑:「好,遲哥。我相信你。」
—
之後三天,盛遲一直保持着他獨來獨往的習慣,自由訓練的時候也找了一間沒有空調的小練習室單獨練習。
顧之景偶爾過去瞄過兩眼,也敢沒打擾。
當然,原先讓盛遲帶他摳個舞的想法也不得不打消了,只能艱難自力更生。
終於到了月考當天。
宿舍內,江餘一邊換衣服,一邊語氣有些微妙道:「這回終於可以看看SPC的真實水平了。」
盛遲作為空降加入,他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裏還是略微有點不服的。
顧之景在旁邊,瞄了江餘一眼。
他忽然想起來,那天齊望盛遲立賭約的時候江余請假有事不在,之後他們也忘了告訴他這件事。
顧之景想了想,道:「我現在覺得齊望恐怕比你更期待,畢竟人家可是打了賭的。」
果然江余瞬間警覺:「打什麼賭?」
等顧之景把來龍去脈給他科普完一遍后,江余直接拍了下桌子:「靠,那我就更得好好看看了!」
他想了想仍不解氣,又罵了一句,「就齊望也敢和人家SPC的打賭,他也配?」
許臨源在旁邊忍不住笑:「你到底哪頭的?」
江余理直氣壯道:「眾所周知,本人全網唯一屬性,齊望對家。齊望和誰作對我都幫對方!」
「我壓盛遲必勝!」
許臨源跟着「唔」了一聲:「我也相信斐哥簽人的眼光。」
顧之景漫不經心地笑:「你們倆這聽起來,站隊也站的很沒誠意啊。」
他順手把右耳單邊耳釘掛好,捏了捏,笑眯眯道,「來個大的,我傾家蕩產壓遲哥。」
知道是玩笑話,江余也依舊樂得鼓掌:「顧老闆闊氣!」
許臨源聽到這,眉毛一挑:「就這麼有把握?輸了算誰的?」
「我們又沒人壓齊望,輸了也算我自己的。」
顧之景彎起桃花眼,帶着小狐狸似的狡猾勁,片刻后又望向空蕩蕩的門口,「不過,我確實相信。」
他彎了下嘴角。
「遲哥是一定會贏的。」
—
每月一次的考核,雖然不是什麼大項目,但斐越卻做得極其認真。
公司內,什麼錢能省,什麼錢不能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舞台旁邊,工作人員將攝像機支好,而斐越過去幫忙調試音響設備。
顧之景進後台的時候和所有工作人員問了個好,接着走到角落坐下,漫無目的地掃了一圈周圍環境。
練習生到了將近一半。
但打賭的兩位主人公,盛遲和齊望還沒有來。
顧之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調試好的直播間。
直播間彈幕零星,只有三四位在提前蹲守。
【提前蹲齊望,望望子沖鴨!】
【余餘子今天在嗎!寶貝這次也要拿第一!!】
顧之景:「……」
即便他自認5G衝浪,也越來越不知道這些小女孩的口癖是哪兒來的了。
有人在他身邊坐下。
顧之景收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盛遲。
饒是今天考核,他也只是隨便搭了一身簡單的、不會吃舞蹈動作的便服。
不過好看的人,就是隨便穿穿也好看。
顧之景剛想和他說句加油,齊望卻先過來了。
「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今天要請假呢。」
「畢竟我們遲哥——」
他強調了遲哥兩個字,不知道故意在噁心盛遲還是噁心他旁邊的顧之景,「是從南韓回來的。」
「這一回國,也可能水土不服不是。」
「看,今天要是輸了,我連理由都給你找好了。」
他笑,「遲哥,你說我對你夠好吧?」
顧之景表情微動。
齊望這人最喜歡在上場前重新挑釁對手,打擊對方自信心。
這是他的慣用手段。
大部分工作人員在外面,他聲音又不響,除了他們三個基本沒人聽到。
難怪齊望這話里話外,顯然連他也給擠兌上了。
顧之景心中起了點躁鬱,正考慮著要不要找個借口把他攆走,盛遲卻先開口了:「說完了?」
齊望:「……」
他不爽地嘖了一聲,「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說完了就可以走了。」
盛遲看了一眼手錶,無波無瀾道,「考核快開始了,別耽誤大家時間。」
齊望:「你——」
斐越聲音從舞台音響中傳來:「請所有練習生登台。」
齊望只得作罷,最後惡狠狠道,「就等著輸吧你。」
—
由於公司經費問題,提供的舞台並不大。
練習生一排展開,就顯得有點局促。
在簡單介紹之後,就開始抽籤。
抽籤順序是根據上次考核排名來的。
第一個是江余。
他抽出簽后稍微皺了下眉。
曲目難度適中,也在他考前的複習範圍內,毫無錯漏地表演完畢,下去的時候臉色卻不算最佳。
顧之景給他遞了瓶水:「怎麼了?」
江余喝了口礦泉水,才搖搖頭:「沒事,太簡單了,有點擔心難度系數分會給的不高。」
顧之景:「……」
彷彿一個因為試卷太簡單了覺得不能和普通同學拉開分差的學霸。
第二個上去的就是齊望。
他抽完簽,揉開紙條,忽然揚了下眉,報出歌曲名。
「《Any》。」
一聽到這個名字,旁邊休息區的江余臉色頓時更陰沉了。
顧之景敏銳地眯了下眼。
江余冷哼一聲:「運氣好就是了不起。」
許臨源抬頭,顧之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安慰他:「他這首歌也不算難,難度系數分應該和你差不多。」
江余嘆口氣:「別哄我了,這首歌可不算簡單,只不過剛好踩在他的舒適區了。」
《Any》是上周剛學過的爵士舞,難度雖然不算太高,但歌曲相當有記憶點,很狂野自由的風格。
最關鍵的是,誰不知道齊望當練習生之前,專門學的就是爵士舞。
這簽抽的,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樣。
果然,齊望表演完畢的時候,台下的所有老師全部露出了讚許的表情。
就連顧之景,也不得不說一句。
表演的確堪稱完美。
他看了一眼盛遲。
他將表演盡收眼底,表情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和旁邊幾乎已經開始提前悲痛自己痛失第一的江余簡直是鮮明對比。
顧之景琢磨片刻,剛想說什麼,只聽舞蹈老師道:「謝謝齊望帶來的表演,請候場休息。下一個練習生——」
「盛遲。」
在場所有人、連導師席的斐越都是一愣。
按照上周考核排名,接下來輪到的,該是許臨源才對。
老師解釋道:「是這樣的,由於盛遲之前沒有經過考核,所以我們只大概估測了一下他的實力,將他安排在這個位置。」
顧之景微微皺眉。
一般來說,既然沒有經過考核,那就直接安排他最後一個出場才對。
現在既然估計了實力,還要把他放到齊望之後。
那就是純粹地在埋汰他了。
然而在一片或驚訝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中,盛遲卻是直接站起身來,前去抽籤,
舞蹈老師把抽籤箱往前一遞。
展開紙條的時候,盛遲稍稍怔了怔,隨即低着聲,道:「《Burning》。」
所有練習生皆是一愣。
《Burning》?!
這是南韓一個名不見經傳男團的三專主打歌。
也是一首同時融合了POPPING、LOCKING、Hip-hop三種舞種風格的高難度舞曲。
半個月前上課時,老師將其中文填詞版教過一遍,但因為節奏快,唱跳氣息跟不上,舞種轉換太快太複雜,許多練習生練不下來,老師也並沒有強求。
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回的考核內容里。
顧之景微微眯眼,替他捏了把汗。
這首歌很小眾,聽過的人也非常少,舞蹈卻是近五年亞洲男團舞里頂尖的難。
加上盛遲根本沒上過那節課,恐怕根本不知道這首歌對應的是什麼舞,即便能做到卡著節拍臨時發揮,也根本不可能會它的歌詞。
而且,單聽名字就知道,Burning是一首很激烈很昂揚的歌。
歌曲情緒和盛遲過於冷漠凌厲的氣質也非常不符。
而在一片驚訝聲中,台上盛遲只垂睫片刻,將紙片放下,繼而退回舞台,抬起眼。
只一剎那,他身上氣質頓變。
下面一眾人全部坐直了身。
顧之景微微屏住呼吸。
舞台上,鎂光燈落於他身上。
盛遲眼裏的冷淡卻是盡數一掃而空,繼而揚眉,帶着銳利又張揚的光。
就與這首歌曲專輯原封面上,C位的眼神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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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歡迎收看遲哥裝逼showtime(不是)
全架空背景,意思就是包括但不僅限於所有歌名都是編的;直播鏡頭收音能不能撐得住等等等等問題都不需要考慮,按我設定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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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600050瓶;丞哥家的小兔子乖乖8瓶;
感謝寶貝們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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