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送走長老后,宋祁著實沉默了好一會。

歲歲看著挺乖的,怎麼一闖禍就闖得驚天動地。之前他還擔心歲歲去學堂被人欺負,現在......反倒擔心起學堂那些孩子的安危了。

既然歲歲闖了禍,就得懲罰他讓他記住以後不能這樣做,宋祁琢磨著,要怎麼罰一下他呢......

天光漸暗,房裡的夜明珠自動發出柔光,照亮案前宋祁垂目沉思的臉,他長睫垂落,薄唇微抿,一手支著額角,神色懶懶的,無端添了些肅麗。

歲歲躲得遠遠的,小嘴癟著,模樣委屈得很,他怕自己出聲惹得師兄更加生氣,這麼久就一直站在那不敢動,站得小腿肚子都打顫了。

再抬頭去看宋祁時,發現他閉著眼,眉心微蹙,柔光照得他面容如玉般潤澤生輝,端的是清冷之資,恍如天人。

歲歲實在站不住了,小小聲喚了句:「師兄?」

宋祁未應。

歲歲咬了下肉嘟嘟的嘴唇,磨蹭過去輕輕拉了下宋祁的衣擺,低著頭十分艱難地說道:「是我錯了。」但聽那語氣,絲毫沒有認錯之心。

宋祁依然未答。

歲歲熬不住這樣的冷暴力,眼眶瞬間紅了,抽了下氣顫著聲音道:「他們罵師兄,我就很生氣,師兄都是因為我受了重傷,還帶著傷去的孤雁城,不該怪師兄,他們沒資格怪你。」

宋祁被關禁閉以來,歲歲每天都在自責,聚靈陣時,如果不是他打傷師兄,師兄肯定能很好完成任務,孤雁城的人也不會死。聽到有人說師兄不是,他就快氣瘋了。

如果......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不會再衝上去。

而是找個偏僻的地方,直接把人殺了算了。

歲歲站得久了,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他如今把自己的魔氣封印在身體里,身體跟個普通小孩沒什麼區別,見宋祁遲遲不理他,生怕宋祁以後都不要他了。

這樣想著,歲歲更加急了,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抓著宋祁的衣擺,掉眼淚:「師兄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好好獃在太華峰陪你,哪也不去,保證不給你闖禍。」

「嗚嗚,師兄你理理我。」

話音落下,頭頂傳來疏懶綿長的一聲:「嗯?」

歲歲一喜,揚起頭看宋祁,見他睜開惺忪睡眼,還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道:「咦,你跪這幹嘛?」

歲歲:「......」

他一言難盡道:「師兄,你這是......剛睡醒嗎?」

宋祁笑了聲:「真不好意思,我確實剛醒,你咋還哭起來了?」

歲歲:「......」

他默默站起身,無事發生般拍了拍膝蓋上並沒有的灰,一臉冷漠道:「無事,我就剛摔了一跤,看到地上被壓死的螞蟻,覺得很傷心而已。」

宋祁很關心小孩的心理健康,和氣道:「螞蟻身體軟,說不定還有救,你指給我看看。」

「不了,死透了。」歲歲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隨後轉身一瘸一拐往門外蹦,完全不想再搭理宋祁。

宋祁嘶了一聲,心道:糰子心,海底針。

不過,他睡著前在想什麼來著......

記不起來了,既然記不起來,肯定也是些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事,記得與不記得無甚差別。

宋祁伸了個懶腰,一頭扎進了被窩裡,繼續睡回籠覺。

隔日一早,宋祁照樣賴到日上三竿才起,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走了兩步,驀地又倒回床上。

宋祁嘖了聲,心道,他這床有磁力,不能怪他。

被關禁閉的日子,就是如此頹廢又墮落,讓人滿足得不得了。宋祁埋在被子里蹭了蹭軟綿蓬鬆的錦被,想要睡到下午再起。

門外,傳來歲歲軟糯糯的聲音:「師兄,我給你留了早飯。」

宋祁不好意思在小師弟面前偷懶,憂愁地起了床,開門出去,聞到一股十分好聞的果子味。

歲歲之前摘了許多果子回來,切成小片晒乾,如今便是用的這些果乾煮的粥,宋祁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贊道:「好喝!」

他家歲歲簡直無所不能。

歲歲彎了桃花眼,將做的糯米糕往宋祁面前推了推。

宋祁忽然想起,問道:「你今日不用上課嗎?」

歲歲低著頭,小聲道:「師兄忘了么,我被學堂除名了。」

呃......

他還真忘了。

歲歲眼巴巴看著他道:「夫子讓師兄以後教我課業,今天師兄教我什麼?」

「嗯......」宋祁借著喝粥的間隙,心虛地擠眉弄眼,心思百轉千回,靈光一閃道:「這樣吧,我叫你二師兄過來,他修的結界術是一絕,你跟他學習學習。」

歲歲垂著頭,似乎有些失望,悶悶地應了一聲。

午時過後,王昱來了。如今天氣轉暖,春雨綿綿,他僅著了件素衣,撐著把青綢傘,卻不是教歲歲來的,而是帶來了一個消息。

「三師妹出關了。」

宋祁「啊」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了句:「恭喜啊,突破化神境了么?」

「突破了。」王昱這般回答著,話鋒一轉道:「只可惜心境不穩,剛出關就去雪峰找師尊了。」

「好歹已是化神了。」化神之上,便是大乘。

朧月座下四徒皆已修得化神境,也算是一件美事,日後玄真派在修真界的地位又將往上一截。

王昱眉間無甚歡喜,他懶懶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看了在內屋習字的歲歲一眼,道:「你若想教他,不如找邱鶴來。」

宋祁道:「四師弟事務繁忙,怕是沒時間每日來一趟。」

王昱眼中滑過一絲嘲意,聲音懶洋洋的:「他若是連這點時間都分不出,就枉費是從天道門出來的人了。」

聽王昱再次提起天道門,宋祁奇道:「四師弟之前竟也是天道門的人嗎?」

那為何卻拜入了玄真派?

王昱並不詳說,只留下一句:「他習制衡之道,大師兄,可莫要小瞧了他。」

就此,宋祁問了邱鶴,他果真應了下來,每日辰時來教一兩個時辰,向宋祁抱怨下最近的繁瑣事,就像個尋常師弟一樣,並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但宋祁記得原文中有一句話:「天門出,風雲動,門下弟子以天下為盤,萬物皆可為子,縱大勢之變,一言令諸聞風喪膽,二言定天下格局,三言掌天道乾坤。」

天道門的人可以沒有修鍊天賦,可以是一介凡人,亦可是販夫走卒,他們靠謀略,亦可達到坑殺萬人,扶搖高位。

而眼前的邱鶴,卻是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怯懦。

邱鶴悻悻笑了聲,喚道:「大師兄?」

「嗯?」宋祁回過神,不好意思道:「你剛說什麼來著?」

邱鶴細聲細語道:「血海煉獄那個秘境不日將開,師尊的意思是讓想讓我們都去一趟,順便尋覓那位魔物的蹤跡,大師兄是何打算?」

「但憑師尊安排。」宋祁對此提不起興緻,反而在思考如何才能避開這一次的歷練。

畢竟血海煉獄可是大小反派聚集之地,原文中原主也是因此與他們牽扯頗深,此後再沒個安寧。鹹魚宋可不想惹這個麻煩。

邱鶴走後,宋祁到屋裡收拾些上品靈藥和小孩子的吃食出來,裝了滿滿一背筐,背上后卯足力氣喊了聲:「歲歲,過來!」

沒一會歲歲就跑回來了,小短腿轉得跟風火輪一樣,見宋祁戴著斗笠,穿著蓑衣,似乎要出門,頓時一喜,跑過去扒拉著他衣擺,仰頭問道:「師兄是解了禁足了嗎?」

宋祁揉了揉他的腦袋,道:「還沒,去給那些孩子們陪個不是,畢竟你把人打得太慘了些。」

「不去!」歲歲甩開他的手,退了好幾步,瞪著通紅的眼睛道:「師兄也不準去!」

「可......」宋祁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是不是邱鶴跟你說了什麼?」

歲歲只願叫宋祁師兄,別的師兄都直喚其名,對此宋祁教導了好幾次,他都當了耳旁風。

宋祁也就懶得修正了,只是道:「雖然師兄也認為歲歲沒錯,但是呢,這不是錯與對的問題,而是你打得那些小師兄們太慘,人家的師父生氣了,將來可能會為難你,不如現下處理好。」

「不聽!」歲歲使出了老招,雙手把耳朵捂住了。

宋祁無法,拎著這調皮蛋的后領子,把人拎起來就走,渾然不顧小糰子掙扎。

歲歲眼眶通紅,咬得嘴唇上落下了深深的牙印,他撲騰得再厲害也夠不著地,氣得想當場化形,被忍住了。

他嗷道:「明明是他們辱師兄在先,我不道歉!」

宋祁停了下來,將他抱在懷裡,淺笑著親了一口那張氣鼓鼓的小臉,歲歲當場就愣住了。

宋祁道:「好啦好啦,知道你為我生氣,但你若繼續這樣,就是在惹我生氣了。」

「嗯。」歲歲小臉通紅,乖乖地埋在宋祁懷裡,小手抓著他的衣襟。

雨下得有些大了,宋祁將歲歲往自己的斗笠下藏了藏。歲歲一顆小心臟砰砰直跳,他抿了抿嘴,依然能感覺到臉上那一處皮膚滾燙的。

他瓮聲瓮氣道:「師兄,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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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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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把劇情弄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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