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宋祁屏住呼吸,抬起手背揉了揉眼。

小糰子歪了下小腦袋,疑惑道:「師兄怎麼了?」

宋祁滿心狐疑,然而再去看時那衣擺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綉紋,他滿臉複雜道:「沒事,可能我眼花了......」

正這時,放在岸邊的傳音玉牌亮了起來,宋祁擊了道靈力過去,執法長老的聲音傳出:「宋祁,來議事殿一趟。」語氣十分嚴肅。

隨即玉牌暗了下去。

小糰子嘀嘀咕咕道:「宗門來了好多人,個個都敲凶,師兄你要是遇到他們,可別被欺負了,要是被欺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打回去。」

宋祁噗嗤笑了聲,並沒當真,上了岸用靈力烘乾一身水汽,披上外袍側身對小糰子道:「你別洗太久了,當心感冒。」

到議事殿時,見朧月仙尊坐下的另外兩名徒弟也在,各峰大長老也都齊全,而在另一旁坐著的,都是一些沒見過的面孔,看其統一的銀黑服飾,像是菩提觀的人。

朧月仙尊坐在上位,無視菩提觀的眾人,對踏進殿門的宋祁道:「孤雁城的事處理得怎麼樣?」

宋祁像模像樣地行了個弟子禮,回道:「兇手倒是已繩之以法,但......」

「嗯?」

宋祁續道:「但我遇到一個同樣也會屍傀術的小鬼修,那鬼修躲得很嚴實,找了許久也未找到他的蹤跡,本打算第二日再去查探,就接到宗門緊急傳召回來。」

屍傀術屬於修真界聽到都會聞風喪膽的邪術,被列於十大禁術里,本以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摧毀,沒想到再次現世,在場大能們無不沉默。

朧月仙尊微微頷首,道:「召你們回來,是因為五國之戰的事。」

大殿里靜得落針可聞,菩提觀的人瞪著朧月仙尊,似乎他們此前商議得十分不愉快,就聽朧月仙尊慢悠悠道:「五國之戰,天地動亂,這是凡塵界自該有的劫數。避世百年的天道門再次現世,執戒鞭懲插手俗世之人,非常時期,我等亦當遵循天道門,決不逾越凡人與修真者之間的界限。」

菩提觀的人一掌拍桌站起吼道:「朧月你如此行事,故步自封,將凡塵里受苦受難的百姓們置於何地!來日血海蔓到你仙山腳下,我看你還坐不坐得住!」

朧月仙尊態度十分堅決,不容置喙:「近些時日,玄真派弟子除執行任務外,一律不得私自下山,若被發現,立即除名。」

菩提觀之人氣得臉紅脖子粗,一位長老和事佬般壓了壓手,笑呵呵道:「道友們消消氣,我等各自有各自的理念,所謂道不合不相為謀,強扭的瓜也不甜嘛。」

菩提觀中倒是有人保持冷靜,那是位年齡不大的少年,起身朝朧月仙尊拱手一禮,聲音輕輕柔柔道:「子暉亦知仙尊難處,但菩提觀入門之訓便是一個『救』字,弟子認為,修道為救世,不為救己。」

朧月仙尊疲憊地側躺在高高的長椅上,一手支著額頭,也不知聽沒聽。

名叫子暉的少年並不惱,壓下再次動怒的同門,躬身告退,路過宋祁時,頷首致意,彎了下眸子。

等人走後,長老們互相探討了下觀點,見彼此都十分無腦地擁護仙尊的觀點為自己的觀點,也就放心了,因受不住朧月仙尊所散發出的低沉威壓,紛紛找了借口跑路,最後大殿里只留下朧月座下的三個徒弟。

靜坐了許久,才聽得上面傳來一道疏懶的聲音:「你們覺得,為師的選擇是對是錯?」

一向吵鬧的邱鶴選擇沉默不答,毒舌王昱依然秉承一貫作風:「分出對錯有何用,師尊不該有此煩惱。」

半晌后,朧月仙尊的目光落在了宋祁身上,道:「你呢,想入世,還是出世?」

宋祁一愣,他還從沒想過,怎麼鹹魚怎麼來,入世出世......宋祁答道:「大概是出世吧。」畢竟入世好累的。

朧月笑了一聲,道了好幾次「好罷」,那張清冷脫俗的臉上顯出一絲苦澀:「想必你們三師妹,必定是不願意的。」

他拂袖欲走,宋祁喚住他道:「師尊,那孤雁城的小鬼修之事......」

朧月步子未停,聲音輕飄飄傳來:「孤雁城啊,救不了了,還得委屈下你了。」

宋祁始終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三日後,孤雁城滿城被屠得一乾二淨的事傳至玄真派,仙門上下炸開了鍋。

原來,在宋祁回玄真派前兩天,朧月就算出孤雁城的劫難,派了數十名坐鎮仙山的執事長老去處理,但如今看來,依然阻擋不了孤雁城被毀滅。

孤雁城一夜之間淪為死城的原因成了門中禁忌,邊緣些的弟子們只聞其風聲,內門弟子則謹言慎行,一時間無人敢大聲說話,生怕一個不慎就被逐出門去了。

而執法堂以「辦事不力」的罪名,暫時禁閉了宋祁,他困在太華山上不能走動,每日也不用早起去教劍課,樂得清凈自在,甚至想問問可不可以改成無期徒刑。

被關禁閉的日子就逗逗小糰子,去小池塘里釣些魚回來燉。

哦對了,現在掌勺的不是宋祁了,不知不覺得小糰子就十分自然地接過了這一大任,每日都踩著小板凳把千篇一律的食材弄出各式花樣來。

小糰子越來越聰明,宋祁無比欣慰,一看,帶回來的那一大麻袋的核桃也快見底了。

宋祁正想聯繫採辦弟子幫自己再弄一袋回來時,小糰子無比劇烈地抗議,堅決不想再吃核桃,連核桃味聞一下就要吐。

宋祁只好遺憾作罷。

沒了核桃,失了一大半樂趣,如此鹹魚幾天後,新的樂趣又來了。

宋祁再次開爐煉藥了。

起因是小糰子跟學堂里的大孩子們起了爭執打了起來,剛開始幾次還瞞著不讓宋祁知道,那天宋祁釣完魚提前了一個時辰回去,就撞見滿身是傷正在偷偷給自己上藥的小糰子。

被發現后,小糰子手忙腳底地把藥箱收進柜子里,將手背在身後如同做錯事被大人逮住的小可憐。

他渾身弄得髒兮兮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烏了一大塊,頭髮也被人扯得亂糟糟,由此可見那場鬥毆之激烈。

宋祁放下魚簍,又掛好斗笠,再拉下紮起來的褲角,全程小糰子噤若寒蟬,還往牆角躲了躲,轉著眼珠子快速思考對策。

收拾好,宋祁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捧著一盞熱茶,抬著下巴揚了揚,道:「想好要說什麼沒?」

小糰子哆嗦了一下,下一秒眼睛里騰出水霧,他抽了抽氣,鼻尖瞬間紅彤彤的,細聲細氣喊了聲:「師兄,我錯了。」

宋祁心軟了,但他仍覺得心裡很氣,聲音大了些:「你知道自己錯哪了?」

小糰子低著頭,小手抹了抹眼睛,哽咽道:「不該跟別人打架。」

宋祁痛心疾首,氣他不爭氣:「你錯在跟別人打架居然還沒打贏,既然打不贏你還去跟人鬥毆作甚?」

小糰子一臉錯愕地抬頭看他,眼淚都忘記了假裝掉兩滴。

放下茶盞,宋祁走過去仔細看了下他身上的傷,所幸沒傷到腦袋,其他也就些外傷。

裝完正經后,宋祁又好奇起來:「歲歲你咋跟人打起來的,跟師兄說說。」

小糰子撲到他懷裡躲著,悶聲悶氣道:「沒什麼,就看不慣他們而已。」

宋祁察覺到說這話時小糰子握了握拳頭,看那模樣等傷好了還想再衝過去干一架,宋祁在心裡默默道:作為一個合格的師兄,到時候得給糰子多備些攻擊性法器,不然他又打輸了,豈不是很丟我的臉。

這般想著,宋祁讓小糰子脫了衣服給他上藥。

聞言歲歲一張小臉瞬間變得紅撲撲的,小手絞著衣服,扭扭捏捏道:「就不勞煩師兄了,我自己可以。」

宋祁覺得好玩,哈哈笑道:「你身上還有哪我沒看過啊,這幅小身板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歲歲臉上的紅暈轉瞬褪了下去,一臉鐵黑。

宋祁仍在兀自道:「師兄又不是外人,歲歲乖,現在師兄給你上藥,以後你道侶再給你上藥。」

歲歲撇開臉,抓著自己的衣襟死活不鬆手,最後貌似被氣得狠了,轉身跑了個沒影。

宋祁坐回太師椅,拿摺扇扇了扇風,望天道:「嘖,這小孩,彆扭得很。」

因著歲歲非要自己擦藥,但是他又不太擦得到後背的傷,宋祁便重操舊業,開始煉藥液,這樣溶在洗澡水裡,不僅可以療傷還能擴寬筋脈。

直到一個月後,學堂里的執教長老拜訪太華山,宋祁才知道歲歲是因何跟人起的爭執。

長老端著茶盞拂了拂面上的茶沫,笑容十分和藹,宋祁卻很是緊張,他終於感受到曾經在學校闖了禍,被老師找上門后他爸媽是啥心情了,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歲歲不服氣地站在宋祁椅子后,不願露頭。

沉默半晌后,執教長老才和和氣氣地開了口:「宋祁啊,我說要不這樣,還是你親自教歲歲,這孩子聰明伶俐,學啥都快,現在的課程已經跟不上他的學習速度了。」

宋祁連忙推卻:「不不不,這孩子傻得很,我也教不好,還是得去學堂學些基礎的才行。」

執教長老也連忙推卻:「不不不,歲歲聰明,來學堂不合適。」

兩人就這樣周旋了一個來回,彼此說得口乾舌燥,喝了口茶正要繼續,長老突然一轉話題,道:「你還不知道歲歲這些日子的壯績吧。」

這是要告狀了,宋祁心裡一疙瘩,深呼吸一口氣以保自己暫時不會被氣死,才道:「未知,還請長老言明。」

長老慢悠悠道:「學堂里有些不明事理的弟子們在討論孤雁城的事,大概是說了你一句不對的,被歲歲聽到了,他脾氣爆,當即就跟人揍了起來。」

宋祁一臉錯愕,還真不知原來歲歲跟別人打架起因竟是為自己。

長老接著道:「剛開始歲歲還打不過比他高几個頭的師兄們,之後估計是琢磨出了一身功夫,光憑拳腳功夫就把十幾個師兄打趴了。」

宋祁謹慎道:「光是打趴,恐怕還不值得長老你跑這一趟吧?」

執教長老捋了捋白鬍子,沉痛地點頭道:「確是,關鍵是不止打趴,還把人家十幾位師兄的滿口銀牙打得一顆都不剩,臉腫得連自家師父都認不出,哎,你說我夾在中間,也不好為人啊。」

宋祁嘶了口氣,覺得牙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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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斷與不斷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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