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

公務

這邊母子兩個相互依偎著說話,十分溫馨,那廂沐世規已經快步走到了前院。

之前,甚至在進入廳堂之前,沐世規都以為來人最多也就是平常時候看到的同僚,畢竟剛剛知道曲山祭壇出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現在還有人顧得上著人來請他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為心裡有這樣的想法,所以等真正看到人的時候,沐世規著實被嚇了一跳,工部尚書李焱竟然親自過來了。

「沒想到竟是大人親至,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沐世規快走兩步抱拳行禮。

「今年輪到我過來陪恩師守歲,正巧宿在恩師家裡,接到消息就跟著一起過來了,總之距離聖上要求的入宮時間還有餘裕,」李焱擺了擺手,溫聲說道。

在年節陪恩師,算是他們師兄弟的傳統,之前恩師在保定,每年也都有師兄弟輪流過去,之前他和徐師弟忙的厲害,在這件事情多仰賴其他師兄弟,好不容易恩師來了京城,他和徐師弟自然是要盡一份心力,所以這次年節他舉家都過來了孟府,也正因為這樣,他剛剛得到消息的時候,才會想起新出爐小師弟的父親。

沐世規愣了一下,他一直知道自家長子的兩位師兄雖然身居高位但是因為年輕時候的緣故一直與孟先生親如父子,雖然知道感情深厚,但是現在看起來的話確實是非常親近了,基本已經做到了為人子的責任。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老父親更加確定自己是沾了長子的光了,不然這樣的時候誰能想起名不見經傳的他,現在的這個幾乎都是因為兒子拜了孟先生為師。現在沐世規終於是有了實感,他們這一門算是和孟先生這一派綁在了一起了,沐世規倒是沒覺得這樣不好,主要是沐府已經沉寂太久了,再沉寂下去恐怕以後真的就得拖長子的後腿了。

「曲山祭壇坍塌一事有些蹊蹺,」李焱沉吟道,他雖然覺得沐世規是個聰明人,但是畢竟沒有見過幾面,他也不確定沐世規究竟了解多少,所以就想先說說此事。

沐世規點點頭,曲山祭壇他自然是了解一些的,不過內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聖上一直很重視這次的工程,入冬以來,派了曲濤曲大將軍去監工,曲將軍從來沒有離開過曲山一步,各方嚴加防範,但最後還是出了事情,」李焱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發生在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能更糟糕了。

沐世規臉上也是肅然,入冬之後南方雪災至,曲山也處在災區之中,盛德帝生怕曲山祭壇出事,甚至派了自己嫡親的舅舅前去監工,之前一直都還風平浪靜的,沒想到臨了臨了出事了。本來雪災嚴重,朝堂之上都已經忙的團團轉,做了很多事情災情都沒有緩解,戶部見天的哭窮,近來百姓尤其這次受災的百姓之中就有傳言說天降怒火,暗指之前盛德帝堅持建設曲山祭壇的事情是天怒人憤,且愈演愈烈。

這樣的情況,不用想都知道是背後有人慫恿,但是百姓可不管這些,尤其身處絕望之中一直看不到的百姓就更是如此,而且這次雪災波及的範圍實在是大,災民之多讓人難以想象,所以就算知道有流言,也不能完全遏制,現在出了這事兒,之後情況會越來越糟。

「工部掌管工程之事,這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這邊的責任肯定是逃不過的,不過前去曲山祭壇,我們任務肯定是調查工程出事原委,至於其他的審問之公務十之八九會由王家麟之全權負責,」李焱說道,在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收到消息,聖上宣了王麟之,不過不管誰負責此事,他們工部都是輔助查明真相。

沐世規震驚了一下,要知道按照之前的猜想,王麟之會在接下來的賑災一事中受到重用,沒想到臨了卻要去處理曲山祭壇一事,真不知道是該感嘆皇帝對王家的信任,還是應該感嘆王麟之時運不濟,主要是賑災一事如果辦得好會百年流傳而曲山祭壇一事情況複雜的多,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吃力不討好,而且很大程度上還會得罪陳太后一派。

「比起賑災,我和恩師都覺的你更適合去曲山,」李焱說道。

「是,勞累先生和大人,為著我的事情費心了,」沐世規說道,他豈能不懂這其中的道理,沐家在京城的權力中心最外圍徘徊多年,現在的沐家根本就不被各世家看在眼裡,比起建功立業,沐家現在需要的是在帝王面前露臉,面前擺著的賑災和曲山祭壇這兩件事情之中,很顯然去曲山更好一些。怎麼說呢,目前的沐家需要一個機會讓皇帝重新認識沐家,起碼有個印象也行,也算是為未來打基礎。

李焱點了點頭,只要交流的順利就行,怎麼說呢,自從恩師認下這兩個關門小弟子——他們的兩個小師弟,這沐家大房和他們就算是綁在一根繩上了,雖然現在還說不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等若干年之後,這兩個小的成為恩師臉面的代表,他們真的就分不開了。而且一直到現在李焱都忘不了二十八日拜師禮之後恩師對他們兩個說的那句話,他老人家評價此二子未來必不同凡響。

這是極高的評價了,平常時候先生很少說這樣的話,而照現在的情況,只要其中不出現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以後沐彥卿不管走上哪一條路都會被打上孟府的烙印,那可不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怎麼說呢,李焱和徐不秙出生平民,本都是無根之人,恩師不計回報的培養了他們,他們心中自然感恩,所以現在也不吝提拔師弟的家人,也算是一種傳承了,當然這些家人也得識時務扶的起才行。

兩人甚至都沒有到書房,直接在廳堂就開始討論,一直到外面有人提醒,他們才出發曲宮中。

其實說起來,這次的事情之所以受到各方重視,和陳朝的傳統也有很大的關係,陳朝講究天人感應天賦皇權,君子乃天選之人,而現在這樣的天災人禍經過無休止的宣揚很容易就讓百姓認為這是天降災禍,從而引起反叛之心。這樣的輿論一旦發酵為陳太后一方利用後果不堪設想,事關皇上聲望怎麼可能算是小事,很顯然的,盛德帝早已經想清楚了,所以事情一出,他就開始召集了人馬前往曲山處理問題。

沐彥卿沒有上早朝的資格,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在這樣早的時間進宮,冬日的天兒亮的晚,就算有積雪反射,在暗處的地方還是黑暗的,不過整個宮中如白晝一樣亮堂,可以說燈火輝煌,畢竟今日是大年初一,想來這些都是為了年節準備的,不過現在宮中的氛圍壓抑的很,一點都沒有過節的氣氛。

沐世規隨著李焱和工部的各位同僚進殿的時候,王麟之已經在裡面了,看樣子也已經在那裡許久了。

「微臣拜見聖上。」

「愛卿平身吧,」盛德帝說道,語氣之中都是有氣無力。

盛德帝今年才是不惑之年,在前年的時候還帶兵征戰過,算是正經的武將出身,所以身姿挺拔,相貌上倒是不多出彩,又因為近來南邊雪災嚴重,帝王心裡壓力甚大,心裡安生不了,狀態自然就不好,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盛德帝臉色更是難看,可以說是陰雲密布。正因為這樣,盛德帝沒有掩飾身上的威懾,為王多年,積威自然攝人的很,這也說明今日這事兒給他造成的壓力實在是太大。

盛德帝又說了一遍這次的事情,接著吩咐道:「曲大將軍那邊可能出了叛徒,不過目前還沒有頭緒,舅舅的性子耿直的很,對上這樣的事情實在不擅長,你們此次前去著重注意這個事情,其餘的事情全權由麟之負責。」

「臣等領旨,定不負聖上重託。」

盛德帝揮了揮手,除了李焱和王麟,其他人都退了了出去。

沐世規就隨著眾人出了大殿,在一旁等待著,他們還需要從王麟之那知道什麼時候出發以及具體的安排。

沐世規這邊忙忙碌碌,沐府這邊也不怎麼平靜。

對沐府上下來講,這個除夕夜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前半夜大家都在賭氣之中度過,到了後半夜,沐世規被工部請走,想也知道是有公務,其他兩房自然想知道具體的經過,不過半夜自然不能去敲大房的門,抓耳撓腮的,一直挨到早上,顧不得其他,就去合福堂打探消息了。

鄭氏昨日睡的不安生,長子被叫走的時候,她正好熟睡,所以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事兒,忙著人請了大兒媳過來。

沐彥卿並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他睜開眼的時候,娘親已經不在身邊了。

沐彥卿自力更生的爬起來,他已經很久不曾睡在正房,昨天是久違的睡在母親身邊,感覺還不錯,而且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母親起身的時候是有多麼的小心,就算淺眠如他也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動靜。

「少爺醒了?快收拾收拾起身吧,今日要去祠堂,還要去孟先生那邊拜年,」劉婆子近來的時候就看到沐彥卿正坐在床榻上發獃。

沐彥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娘親去哪裡了?」院子就這麼一點兒大,要是聽到他起身娘親應該過來了才是,怎麼也不會一點動靜也無。

「夫人被老夫人叫去問話了,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想著讓您多休息一會兒,就沒有叫醒,表少爺也已經起身了,正等著您呢,」劉婆子說道。

沐彥卿點了點頭,祖母請娘親過去是指□□是要問昨日爹爹被請出府的事情,父親半夜被人叫走,這在家裡根本也成不了什麼秘密,昨兒可是除夕夜,那麼大的動靜,想瞞也瞞不住,只是這也太急了一些,這才剛到卯時吧。

沐彥卿皺了皺眉,娘親昨日本來就睡得晚,寅時被吵醒了一番,這才剛休息個把時辰就又被叫走了,不過現在多說也無意。沐彥卿一邊穿衣裳一遍想著他今日要做的事情,本來他是應該隨著父親去祖宅那邊祭拜祖宗的,現在只能跟著兩位叔父前去了,之後還要去孟府給先生拜年,恐怕還會被留一段時間,要是碰上席瑜,恐怕還要帶一個小尾巴回府,想想感覺還不錯,沒有什麼必須麻煩到娘親,她可以好好歇歇。

沐彥卿這廂剛準備好,那邊合福堂就派人過來請了。

沐彥卿出了正方進入廳堂就看了正在等著他的郭嘉,「表哥,新春萬福」沐彥卿沖郭嘉行了禮。

郭嘉愣了愣神,沒想到表弟會第一時間給他拜年,摹地笑了笑,本來我還想說給你準備了禮品,怎麼拿給你呢,正好現在就拿給你,說著遞過來一個小荷包。

沐彥卿伸手接過,打開來就看到裡面躺著一枚小印章,玉石算不上好,只能說很普通,甚至就連印刻都有些粗糙,這是表兄親自刻印的,沐彥卿在這一刻很是肯定,可以說很用心了,「謝過表兄,」沐彥卿真誠的道謝。

「表弟拿著玩玩就行了,不值得什麼,」郭嘉說道,「外祖母剛剛已經派人過來請了,我們先去合福堂。」

沐彥卿自然沒有什麼可反對的。

兄弟兩個進入合福堂廳堂,沐家其他人都已經在了,沐彥卿敏銳的感覺到廳堂之中的氣氛有些詭異。

(本文連載在@晉江文學城,請支持正版哦)

※※※※※※※※※※※※※※※※※※※※

一更~小夥伴們,求個作收哦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嫡長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