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救贖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主要是在這件事情之上,其他人均沒有置喙的權力,畢竟是沐世規承爵,這事兒他說了就算。

為了防止以後麻煩頻出,晚上的時候,沐世規還專門把沐家其他兩位老爺叫來,一起在合福堂用膳,宣布了此事,其中的利弊自然都說了,沐世誠沒有說什麼,只是敬了兄長一杯酒,在三兄弟之中,沐世誠算是與沐婷感情最好的了。

沐世澤雖然也沒有說什麼,但是在沐世規說出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神,雖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但是沐世規還是捕捉到了,不過沐世澤沒有說什麼,沐世規自然也不會提起。

「事情就這樣吧,孩子其他的事情我來負責,今日看來他與阿卿相處的還不錯。」沐世規表示道,這城南書院現在已經休課,就算要進書院也是上元節之後的事情,那之前當然是他照顧最為得宜。

其他二人都沒有什麼意見。

「回去通知你們媳婦兒,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了,不要再整出些幺蛾子鬧的家宅不寧,要是沒有阿卿拜了這樣一位先生,之前就算說也沒人理,」鄭氏看了看兩個兒子說道,其實說實話這件事情要不是長子提起,家裡也沒有人想起來,雖然說推薦誰是長子的自由,到那時就怕兒媳們不是這樣想的。

「是,母親放心,」沐世誠和沐世澤表態道。

鄭氏這才點點頭。

沐世規沒有就此發表什麼見解,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不過他倒是不後悔今日這個決定,這麼些年昏過去了,就姐姐那個性子再加上郭家那些人,這外甥能長成現在這樣樣子也不容易了。總之以後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就一塊養著和長子做個伴也是好的,等他成人,是願意回家還是怎麼樣,都隨他好了,在這些事情上,沐世規想的非常清楚。

逸軒院內,現在氣氛是非常的融洽。

「今夜嘉兒就在卿寶房間里湊和一晚,等明日舅母把東廂房收拾出來,你再搬進去,」薛氏笑著說道,今日時間有些晚了,東廂房裡又擺著些雜物,還是明日好好收拾一下再搬進去為好。

「舅母,我住前院就行了,不用……」郭嘉立刻表示,他今年已經十二歲,不上不下的年紀,但是確實已經到了男女之防的時候,住在後院之中怎麼都說不過去。

是的,郭嘉今年已經十二歲,這樣的年紀住在後院之中其實不大合適,雖然院子里是自己的嫡親的舅父舅母也說不過去,說不好聽的,郭嘉現在可以說是寄人籬下,自然不想麻煩到主人家,因為他想在沐府呆的久一些。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樣的情況之下,郭嘉該自己告辭回家的,再怎麼說他已經這麼大了,就算父親母親走的時候根本從來沒有考慮過他,但是只要他回去也沒人把他趕出來,說到底他姓郭,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捨不得,有人關心他冷不冷,有人因為他的住宿問題兒忙前忙后,郭嘉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正因為珍視,所以他更不想給人添麻煩。

「你聽話,」薛氏溫和打斷郭嘉的話,「事情就這樣安排了。」倒不是薛氏不注重禮節,主要是沐府前院本就不大,不是會客廳就是府上幾位老爺的書房,在這樣的天氣里,廳堂里冷的厲害,就算燒了炭盆兒,恐怕也很難供人休息,而書房這樣的地方根本不適合燃燒炭盆,就更無法住人了,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能讓外甥去前院受罪,既然夫君都已經把人留下了,薛氏自然得好好照顧著。

郭嘉沒有應聲,但是眼睛里都還是倔強。

「表哥還是聽娘親的話住東廂房比較好,前院冷的很,連炭盆都不能點的話,跟睡在雪地里沒有什麼區別,等到春日裡暖和些了,表哥再搬過去就好了,何必現在去受凍,」沐彥卿搖頭晃腦的說道,一副『你要聽我話,不聽你會吃虧』的表情,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但是勸起人來說辭是一套一套的,讓觀者忍俊不禁。

就是剛剛還有些冷臉的郭嘉,現在臉上也有些了暖意,本來堅定的意志也開始有所鬆動。

就算是早早懂事、性子沉穩的郭嘉,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自然也不能完全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他情緒剛一鬆動,薛氏就注意到了。

薛氏眉眼間都是笑意,在郭嘉不注意的地方沖沐彥卿眨了眨眼。

沐彥卿只做沒有看到。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吧,今日事情已經不允許,表哥就先湊活一晚,」沐彥卿背著雙手說道,算是下了決定。

郭嘉轉身看了看小大人似的表弟,心中一暖,「那我在此就謝過表弟了,」本來就已經麻煩人了,也不在乎這些了,總之以後他都會還回來的。

「不過今晚表哥要在踏椅上湊和一晚了,我不習慣與人一起睡,」沐彥卿坦誠說道,這確實是他的習慣,表哥初到他家,還什麼都不了解,所以他主動把這些都說出來才是對錶哥好,畢竟一昧的遷就,並不能形成真正的情誼。

郭嘉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他並沒有覺得表弟這是在排斥他,只覺得表弟這樣做是沒把他當成外人,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小心翼翼,像家人般的隨意才更打動他,可以說他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別人為了擔待他,改變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負擔。

沐彥卿笑眯眯點了點頭,他其實並不排斥這個表哥,經過一下午的相處,他對這個表哥的觀感還不錯,要是能夠幫他是再好不過的了,表兄要是繼續留在郭家,沒得埋沒了這一身的才華和風骨。

薛氏看著表兄弟說的和諧,也跟著笑了笑,她倒是沒有說自家兒子多事兒,主要是她也清楚自家卿寶這個習慣,尤其明日還是她家卿寶重要的日子,自然要休息好才行,而且榻椅雖然不如床榻寬敞,但是只這一晚,等明日東廂就收拾好了,到時候兩兄弟就各回各房就好了。

事情算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沐世規回來的時候,薛氏和郭嘉正陪著沐彥卿熟悉明日拜師禮的流程,主要是薛氏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今日下午的時間浪費過去實在太過可惜,明日一早就沒有時間了,所以湊著晚上這段時間,她想陪著兒子抓緊再熟悉一遍。

看到自家兒子生無可戀的表情,就連外甥也獃滯的蹲在一旁,沐世規覺得好笑,想也知道自家夫人又說了長篇大論說服他們了。

「還在熟悉流程?」沐世規問道。

「夫君回來了,」看到沐世規有些發紅的臉,薛氏趕緊站起身,「夫君吃酒了?」

「幾個兄弟見面,就飲了兩杯,」沐世規笑呵呵的說道,湊著薛氏伸手給他解斗篷的時候,沐世規沖兩個小的是了眼色。

郭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沐彥卿卻立刻就站起了身,「娘親,你快些照顧爹爹吧,我和表哥就先去休息了,」說著也不等薛氏答應就拉了拉郭嘉的胳膊,趕緊出去了。

「這孩子,」薛氏想攔,都沒來得及開口,兩個人就都出去了。

「已經熟悉了這麼些日子,孩子都已經記住了,夫人不用擔心,再說明日有專門主持拜師禮的人,」沐世規寬慰道。

「也只能這樣了,」薛氏低聲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都是遺憾,哎,見不到她乖乖的兒子嘍。

而此時出門的兩個人卻都不自覺的都鬆了一口氣,郭嘉還是一次知道大舅母竟然這樣能說,而且耐心十足。

「我娘親性子就是這樣,以後表兄就知道了,」沐彥卿表示道,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自家表哥的,呃,胳膊。

「舅母也是擔心表弟明日的拜師禮,」郭嘉說道。

「我知道的,所以爹爹回來之前不能離開,」沐彥卿笑著說道。

郭嘉愣了一下,看向今年才六歲的表弟,是這樣嗎?

沐彥卿回視郭嘉,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他能這樣容易接受郭嘉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郭嘉身上他能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雖然只有一小部分的相似,但是兩人確實有相同的經歷,他因為沐世規夫婦而獲得了救贖,他希望郭嘉也可以,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少這一個。

回到西廂房,木順送了熱水進來,兩人洗漱之後,就各自躺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兩人之間卻有了一些默契在。

郭嘉躺在榻椅上,這榻椅寬敞的很,他躺上去還有很大的空間,身下鋪的厚實,身上的被子暖和又輕盈,單靠感覺就知道這是新的,而且整個房間因為燒著地龍暖暖的,可以說現在這樣的待遇比他在郭府好多了,郭嘉不知道該怎麼定義自己現在遇到的這種情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喜歡這樣感覺。

郭嘉東想西想的時候,旁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想來是表弟已經睡過去了,對於這個表弟,之前他並不熟悉,只覺得他有些少年老成,不過只今日一日,他已經重新認識了這個表弟,小小年紀就不容小覷,而且,卻讓他心裡暖了不少。

想著想著,郭嘉也睡過去了。

第二日卯時剛到,沐彥卿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身旁有『簌簌』的聲音,耷拉著眼往旁邊看去,就看到睡在榻椅上的表兄已經開始起身,房間里現在只有昏暗的亮光,還是從掛在外面的燈籠透進來的,這樣一看只能看到一個黑黑的人影,要不是剛剛沐彥卿腦子快了一步,險些就叫出聲了。

「表兄,不用這麼早的,爹娘那邊兒一般到天亮才會起身,」沐彥卿呢喃道,了無知覺的開始坑爹坑娘,雖然已經到了他平常時候的生物鐘,但是今日沐彥卿整個人都還迷迷糊糊的,主要是大概是因為這幾日娘親一直在他身邊說拜師禮的流程,所以從昨日剛睡下沒多久他就開始做夢,一直到剛剛醒過來,他已經在夜裡練習了大半夜,所以現在他渾身酸疼的很,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根本也不太曉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今日不一樣的,」郭嘉笑了笑,聽到表弟迷迷糊糊的拿小奶音勸他,他覺得有些好笑,看來小表弟還沒有反應過來今日是什麼日子。

沐彥卿確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了,他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迷糊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表哥為什麼說今日不一樣,今日是臘月二十八,是他的拜師禮,可不就是不一樣。

這樣想著,沐彥卿撅著屁股拱起身子,他也該起身了,想也知道今日會很忙,尤其他已經聽到正房那邊兒已經開始有說話聲了。沐彥卿想趕緊起來,不過人有的時候身子是跟不上思想的,他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因為身子實在太累,所以拱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起身。

在一旁郭嘉只是看著就覺得新奇,這樣才符合小孩子的行為,像昨日那樣沉穩老練根本不像是一個才六歲的小孩子,還是現在看起來比較好玩,整個人看起來軟軟糯糯的,這樣看起來也難怪舅母想逗他玩了。

等沐彥卿迷迷糊糊的套上衣服,才終於清醒了一些,這才注意到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郭嘉,疑惑的看向表哥,怎麼了?

郭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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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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