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之謎(八)

平城之謎(八)

此時是沐彥卿鄉試第一場的最後一日,中午剛過沒多久,沐彥卿就完成了所有的題目。

在別的考生還在絞盡腦汁兒,想趁著最後的機會拼搏一把的時候,沐彥卿已經走到了終點,不管是試卷的完成度還有他的思想。

沒人知道此時沐彥卿心裡的煎熬和擔心,怎麼說呢?人在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忘記其他所有事情,但當思緒從忙碌中抽離,原本的擔心就會全部回籠,就像現在,西蒙邊防的事情又重新擺在了沐彥卿的面前。

按照鄉試的規定,鑼聲響考試結束,那時候考生方能離開房間,其餘皆不能隨意出去考棚,這是鄉試的硬性規定,如果不是這樣沐彥卿也不會選擇在考棚中發獃。

一下午的時間在沐彥卿這裡顯得非常的漫長,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他才聽到打鑼的響聲,沐彥卿應聲坐直身子,待衙役收卷之後,他是第一個衝出考場的學子,與其他擔心自己考試成績的考生不同,沐彥卿走出考場第一句話就是問正在等待著的青睢,「西蒙邊防有消息嗎?」

「西蒙國突襲陳朝邊防,在席公子的英勇帶領之下取得全面性的順利,兩國交戰,西蒙國一敗塗地。」青睢回道,頓了頓又開口,「老爺與其他和談官員在一起,目前為止還沒有傳來任何實質消息,不過席公子專門給主子來了信。」

這樣說著,青睢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沐彥卿。

沐彥卿接過看了看,就算只看了信封,沐彥卿也能猜到這信是匆忙寫的,按照他對席瑜的了解,也只有在極度慌亂的情況下,他的字跡才會如此的潦草。說起來他們師兄弟兩個的性格是完全不同,但是同在一個師父手下自然還是有相同之處的,能寫的一手好字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共同點。

其實就算是不看裡面的內容,沐彥卿也能猜到阿瑜在信上說了些什麼,肯定和之前差不多。這鄉試的時間是固定的,想必阿瑜已經想到信到京城的時間節點正值鄉試,按照阿瑜的性子,肯定是安撫他讓他不要為爹爹的事太過擔心。

沐彥卿展開信箋,信上的內容果真如他所想,這封信是席瑜在對戰勝利之後專門寫給沐彥卿的,因為當時席瑜情緒起伏較大,所以連帶著字跡都大變樣,信上最主要的內容他向沐彥卿做了承諾,承諾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出沐世規。

「阿卿,相處十載,兄知你重情,知道消息后定然心急如焚,但是京城和西蒙邊防相距數千里,此中距離非一兩日能達到。

時值鄉試正舉,此亦是大事,不可小覷,且不提伯父伯母師父厚望,只你寒窗苦讀十年放棄未免可惜,望,珍之切之。

兄在西蒙邊防,定能盡己之力,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會以救人為主,如你親臨!」

沐彥卿看到後面的幾個字「如你親臨」,眼眶熱了熱,事情發生之後他接到了席瑜的兩封信,甚至連內容都是重複的。

沐彥卿知道阿瑜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寬慰他,讓他放心,沐彥卿領情。

沐彥卿抿了抿嘴,把信一折一摺疊起來放在了信封中。

「回客棧,」沐彥卿說道,雖然說沐府距離貢院不遠,但是沐彥卿並不准備回府,一來時間並不充裕,他還要養精蓄銳準備再進考場;二來母親顧及他,當著他的面都帶著笑意,但是心裡肯定是難受的,作為兒子沐彥卿情願母親發泄出來。

「是,」青睢微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主子重情重義是優點也是缺點,對他們自然是無話可說,但是重情之人最易被情感困住,雖然說如今身陷囹圄的是他們老爺,但是作為身邊人他們希望自己跟隨的主子是更理智些。

沐彥卿憂心,此時平城的席瑜也皺著眉頭等著兩位機關師的反饋情況,不過過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手下的兵將多次提出要去尋找都被席瑜駁回了,身為將領,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任何一個兵因為這樣的原因丟掉性命,身為邊防軍人戰死沙場,起碼美名傳世,在這麼個地方出了意外算個什麼事情。

等人縫隙,席瑜派人去詢問和談官員之中還保持清醒的官員,得到的答案很統一,那就是不知道,模稜兩可。

主要是和談官員被控制起來的時候可以說是毫無防備,以後就被茅坪洲關進了鐵籠里,這之後他們就一直遭受著非人的待遇,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時間去闖一闖平城,自然不清楚其中的情況。他們之中唯一出格的當屬木順,被控制之前做了些小動作,因為這個他被當著眾人的面挖了眼睛。

這些官員平常時候都是養尊處優,哪曾見過這種局面,當時就害怕了。這之後木順在一些人的幫助之下跑了出去,他們這些人餓了三日,連一口水都沒喝,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也因為這樣這之後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沒有違反命令的。

席瑜聽到彙報沉默不語,然後親自專門去見了青瀾,別的不說,青瀾侍衛出身,身手數一數二,以前為了練武受了不少罪,所以這次之於他來講是小事兒,不過經過這段時日的蹉跎他身子也是虛弱的厲害,不過很顯然他知道的更多些。

「主子,屬下愧對主子託付,」清瀾看到席瑜第一反應就是請罪,他跟在席瑜身邊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把事情辦成這樣,尤其這次還牽扯到沐大人。

「不是你的責任,」席瑜開口,「說說平城的情況。」

青瀾點點頭,「事情發生的當下,木兄用了信號彈,然後被茅家的那人盯上了。木兄被挖了眼睛以後,我和沐大人使了計謀在茅坪洲再一次拿木兄說事兒的時候做了些小動作,和談官員大人們配合不錯,木兄得以逃了出去。」

青瀾幾句話就解釋了木順能逃出去的原因。

「出事前後,可有發現平城有什麼變化?」席瑜皺眉問道,平城如若真有機關,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總不能整座城都是機關打造的。

清瀾沉吟片刻,「屬下被控制之後沒走多遠就到了茅府,之前進城的時候從和談的驛站到茅府打馬都要一刻鐘才行。」

聞言,席瑜挑了挑眉。

正在席瑜要把腦子裡零碎的線索串聯起來的時候,身後傳來的稟報聲——

「副將,機關師回來了。」

席瑜站起身就往外走,出門就看到了兩位機關師,他們身上或多或少的掛了彩,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精神不錯,看到席瑜過來還樂呵呵的。

「副將,我們剛剛被捲入了陣中陣,耽擱了些時間。」

「平城機關可有解?」席瑜最關心這個。

「能,但需要時間,」機關師說道。

巧了,他們現在最沒有的就是時間。

「我懷疑平城內部有挖了地道,不知道二位對這些在不在行?」席瑜問道,這只是個沒什麼證據的猜想,不過席瑜想試試,而且平城內部陣中陣,他就不信茅坪洲沒為自己留一點後路。

「我等儘力,」機關師眼神亮了亮。

平城機關很是霸道,他們是沿著來時的路走的,不過直接被卷進了陣中陣。僅僅一個陣法他們就費了不少功夫,在沒有吃喝的情況下他們不確定自己能撐幾日,能有其他的出路很好,而且找密道之於他們來說是小兒科。

席瑜沒有理會兩位機關師的亢奮,回了房間。

沐彥卿這邊很快就回到了客棧,沐彥卿把最近西蒙邊防來的信箋全部看完了,總之意思都一樣,還沒有見著人,這讓人很氣餒,雖然時間其實才過去三日沒有突破性進展也正常。

沐彥卿穩住心神首先讓青睢專門分出人專門管西蒙之事,一有情況立刻彙報;然後讓人回府和娘親薛氏說自己目前的情況,雖然說之後還要進兩次考場,此時他休息好比什麼都讓長輩放心,但沐彥卿還是忍不住擔心娘親;孟府那邊自然也不能少,先生非常重視自己的鄉試,這個沐彥卿能感覺的出,所以他也想讓先生放心。

做完這一切,沐彥卿端坐在太師椅上發獃,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麼,總之再回過神來已經是兩刻鐘之後的事情了。

青睢來報說為他備了水讓他去沐浴,沐彥卿才意識到自己的形象現在是有多糟糕,要知道他之前在考棚之中待了整整三日兩夜,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小小的號房之中,置身其中整個人都發餿了,要不是心裡實在有擔心的事兒,沐彥卿絕對不會忍到現在。

沐彥卿應聲回到房間,剛關上門,就聽見外面傳來大大的響聲,一連三聲。

沐彥卿一聽,眼神震動,直接轉身看向青睢。

聽這響聲十之八九是他與青佲規定的信號彈連放模式,這是為了方便重大事情發生時聯繫對方,為此沐彥卿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在各地設關卡,以求就算在再遠的距離也能準確的得到對方大概消息。

這一連三聲,就表示有大事發生,不過這事兒的好壞還要看信號彈的顏色。

這個時候,而且還是一連三聲,沐彥卿唯一能關聯到的就是西蒙邊防之事。

「屬下這就去看看,」青睢說完轉身就走。

沐彥卿想跟著前去,但是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有些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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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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