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私奔

沈清如在西泠最喜歡的一點就是這些人經常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做不到大口飲酒,但是大口吃肉實在讓他滿心歡喜,以至於過了半個月,身量都漲了。他時不時跑到戚源跟前,讓戚源充當量尺來看看自己是不是長個兒了。

「真的高了誒!」沈清如驚喜,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又嘆了口氣,「腰好像也粗了。」

戚源嗯了一聲,又道,「以前太瘦了,現在這樣,很好。」

沈清如笑了笑,從前略顯蒼白的臉如今都被伙食養的白裡透紅。

遠在西泠,他們只有彼此,自然比之前要親近許多,沈清如本來就不太顧忌戚源的將軍身份,這段時間相處之後更是將對方划入了自己人的領地。

幸好這個自己人自從那件事後就不再一心想著戰死了,似乎想通了似的。

就這樣騎騎馬,吃吃肉,偶爾喝喝酒再被戚源哄著睡著,他們總算到了市集,看見了烏泱泱的人群和各式各樣的貨物。之前的那幾戶人前往尋找自己的部落,沈清如就在市集與他們分開了。

市集上大多擺著的還是日常物品,衣裳香料等等。他們還需要朝著西泠的國都繼續趕路,沈清如決定要先買幾身西泠的服裝,他們身上現在穿著的還是那幾戶人送的舊衣裳。

戚源就站在他身旁,見他左右張望,行走十分靈活快捷。有人擠身過來,穿過了他和沈清如的中間,戚源愣了一下,然後就見沈清如很快就躥到前面去了。

他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拉住了沈清如的手。沈清如回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人多,別走丟了。」

沈清如哦了一聲,看了看兩人交疊的手,他沒想太多,只動了動手讓握著的姿勢更舒服一些,然後就繼續四處挑選衣裳去了。

戚源感受著手心裡的溫暖,微微抿起了唇。

等沈清如挑選完衣服,差不多天也黑了,兩人找了家客棧住下來。

夜間,沈清如忽然覺得口渴,便下了床去桌上尋茶壺,卻發現茶壺已經空了,他揉了揉眼睛,推開房門去樓下找夥計。現在天氣早已入夏,燥熱的空氣令人心生煩意,沈清如的意識還沒從夢裡緩過來,即使手裡提著茶壺也感覺像是走在棉花上一般,整個人輕飄飄的。

他感受到一絲悶熱,稍稍拉開了衣領,涼爽的夜風拂過,更舒服了。

這樓上和樓下的階梯還真長,沈清如不太清醒地想著。

他走了半天,有些累了,趴在樓梯扶手上眯著眼睛往樓下瞧。這一瞧就瞧出點不一樣來,客棧的大堂似乎有人。

只見三兩個壯漢圍在一張桌子邊,低著嗓子說些什麼。

這時,客棧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著白色斗篷的人走了進來,黑漆漆的夜色里突然來了這樣一個人,眾人都紛紛提高了警惕。斗篷完全遮住了白衣人的臉,只微微窺見下頜,光滑白皙,看上去不是尋常百姓。

櫃檯后打哈欠的夥計打起精神來,笑呵呵地招呼,「客官是來住店嗎?」

白衣人停住腳步,先是朝著那幾個壯漢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幾人都皺著眉回望過去。但很快白衣人就收回了目光,他對著夥計稍稍點頭。

夥計領著他上樓,經過沈清如時,白衣人似乎是怔住了,停下來沒走。

沈清如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沈夫子?」

漿糊一樣的頭腦突然就清醒過來,沈清如嚇得睜大了眼,獃獃地看著白衣人。

這聲音……有點熟悉啊!

白衣人輕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沈清如的反應有些可愛,他拉住了沈清如的手,「跟我來。」

沈清如被他拿去了茶壺,又被輕輕牽著,完全忘了自己原先是要做什麼了,等到被白衣人拉進房門坐在凳子上后,他才反應過來。

夥計將東西都布置好后就躬身離開了,離開之前還關緊了房門。

白衣人開始解開斗篷。

沈清如聚精會神地看著,然後就見一副熟悉的容顏展現在他面前,眉眼俊美,如玉的皮膚在燈光下仿若能發光,薄唇微抿,目光里少了曾經的冷銳,多了幾分淡然。

柳時玉掀了掀唇,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我竟沒想到竟會在此處遇見你。」

沈清如也愣地點頭,「我也著實沒想到。」

「你到西泠來做什麼?」

沈清如:「……這是個意外。」

柳時玉又笑,「當初不告而別也是個意外?」

沈清如啞然,又不服氣道,「我哪有不告而別,我不是留下了信么?說起來為什麼南風館會發生我被王二少害死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沒見到那封信?」

柳時玉被他一長串問題問下來,卻不慌不忙,甚至還悠閑地倒了杯茶遞給他。沈清如本來就有些渴,便也接過喝了。

「那封信我見到了,後面的事情都是三娘安排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清如一口氣喝完茶,柳時玉又給他倒了一杯,饒有興緻地欣賞著他喝茶的模樣。

沈清如有幾分不自在,「你又是為何在西泠?」

柳時玉挑了挑眉,「我以為你不會關心我的,畢竟當初你走得那麼匆忙,連工錢都沒要,恐怕南風館的這些人里,也沒有你在乎的吧。」

這話說的實在刺人,沈清如心裡本來就有些歉疚,他垂了頭,懨懨道,「不是的,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

柳時玉哼了一聲,沒說話。

這下沈清如倒是覺得他像當初那個盛氣凌人的玉公子了,不再是今晚那副溫和淡然卻陌生的模樣。

沈清如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回到青鳥鎮后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南風館竟然都關門了,之後我只找到了小安,但是他已經淪落為乞丐且神智不清了,我心裡對你們也很是擔憂。」

聽到這,柳時玉怔了一下,「小安?當初他倒是尋到了一份別人家看門的差事,沒想到後來……」

「你們其他人呢?南風館關門后你們都去哪裡了?」

「其他人?你是想問誰?白虹?」

沈清如:「……」

柳時玉輕哧一聲,倒是沒再難為他,「南風館關門后,三娘就遣散了眾人,大家都四處尋差事去了,有些人也回鄉探親了,就我和白虹留在了三娘的身邊。但是沒過幾天,白虹外出採買東西,突然有一群人闖進了館內,那些人武功很高,擄走了三娘,我沒能阻止,還被打暈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西泠。」

「你是被擄到西泠來的?」

「也不全是,」柳時玉淡淡地笑,「這裡也算是我半個故土。」

沈清如:???

「我父親是西泠貴族,母親是北翊人,於戰亂中逃離時被父親擄去了西泠,之後誕下了一個嬰孩,也就是我。她找到機會回國后,在半路上將我扔在了樅陽,正好被三娘撿到了。」

難怪他年幼識字,果然是出身大戶人家。

悲慘的過去被他說得輕描淡寫,沈清如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然,這些都是我到西泠后別人說給我聽的,當年的我年紀小,其實記不清什麼。」

沈清如想了想,疑惑,「那你如今在西泠做什麼?」

「父親病危,家族動亂,上位之類的事罷了。」

大家族到這種時候總是人心善變,不論是誰都只想著如何保住自己的利益,他也只是作為一個棋子被找回了西泠,或許那些家臣覺得他軟弱可欺,是個很好的傀儡。

沈清如沉默了下,正想安慰他幾句,卻見柳時玉打開了包袱,拿出一卷宣紙來,紙上赫然是當初沈清如寫的詩。

「你還記得這個嗎?」柳時玉問他。

沈清如心裡驚訝,他點頭,「你還保存著?」

還塞在包袱里……總不會到哪裡都一直帶著吧?

柳時玉笑了一聲,忽然湊近他,沈清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他甚至能看見對方眼中他的倒影,聞見淡淡的清香。

「你走的匆忙,我有個問題沒來得及問你,現在還可以問嗎?」

「可以啊。」

清淺的眼瞳忽然變得幽深起來,沈清如只覺得有一種忽然被獸類盯上的感覺,危險的涼意讓他縮了縮身子,後退了一步。

柳時玉卻上前一步,直接兩手按在桌上,將坐在凳子上的沈清如禁錮在了懷裡。

雖然沒有接觸到,沈清如仍舊覺得有些怪異,他推了推對方的胸膛,「你……怎麼了?」

「我問你的問題,你認真回答我好嗎?」柳時玉垂著頭看他,聲音溫柔。

沈清如點頭。

「好,我問你……」柳時玉用臉頰蹭了蹭沈清如的臉,「你同我私奔可好?」

沈清如渾身僵住,半晌才從喉頭艱難得蹦出一個「啥」。

柳時玉溫柔地笑著,手卻探向沈清如的脖頸,冰涼的觸感讓沈清如一抖。

「我會好好待你的,」柳時玉低下頭,吻在他的眉心,「可好?」

沈清如懵了。

他怕他一句「不好」出來,柳時玉能掐斷他的喉嚨,實在是對方現在的樣子太可怕了,雖然溫柔地笑著,眼神卻冷幽幽的,瘮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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