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后
一般情況下，沈辛對人都還算尊重，尤其是自己人，若非必要不會主動探究對方。
然而明韻之卻是主動暴露在他面前，讓他不好奇都不行。
他看了明韻之兩眼，終究還是輕笑了一聲，罷了，好歹多活了十幾年，和對方較真做什麼。
「陛下今日前來發泄，可是心情不好，有何麻煩亟待解決？不知臣妾可否為陛下分憂？」明韻之主動轉移話題，並提起了這件事。
沈辛為自己擦汗的手一頓，擦完后就沒了繼續鍛煉的心情，想要回宮沐浴更衣。
「不必這麼拐彎抹角，想問就問。」他隨意道。
見他態度隨意，不像是迴避此事的樣子，明韻之也放下心來，柔聲道：「陛下明明有更溫和的方法，為何要如此不留情面？也不怕傷了玉婕妤和群臣百姓的心？」
以她對沈辛的了解，對方做事喜歡極簡風格，哪怕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應該用直接否定的方法解決寧國一事，因為它會帶來不少後續麻煩，不符合沈辛的性格。
沈辛目光微微加深，別的辦法？他當然有。
可那些都需要他的解釋，無論是想什麼理由都不能做到說服所有人，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強力鎮壓，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隨心所欲。
想就想了，做便做了，無需給任何人理由。
「平日里玉婕妤行事不羈，如今你倒是願意為她說話，愛妃未免太寬和了些。」沈辛說道。
連皇后都看不慣微生青，可明韻之竟然會為她說話？哪怕只是試探，也令沈辛挑了挑眉。
明韻之眨了眨眼睛，一副理應如此的態度，「同為陛下的人，本該和睦相處、攜手共進，陛下此言折煞臣妾了。」
無論這話是否真心，沈辛都露出一副欣慰的模樣，「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此言非虛，明貴妃出身不算低，在宮中哪怕身居高位，除了偶爾心情不好時嘴上會酸兩句外，從未爭搶過什麼，小事上可以有矛盾，可大事上，她永遠是最清醒且顧大局的。
「等你兄長回京，也該有封賞了。」上輩子沒來得及，這輩子也算補上。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提前在此謝過陛下了。」明韻之笑道。
「不過兄長在西北待的時間太久，只怕更習慣待在那裡，如今陛下正是用人之際，陛下不必為了遷就臣妾而讓兄長無用武之地，臣妾與鎮國公府都將心中有愧。」她接著道。
聽著她說想要調開人的話，沈辛面不改色，絲毫看不出內心拐了多少個彎，「好，朕會看著辦。」
晚膳是在翊坤宮中用的，飯後沈辛也就直接留宿在了這兒。
消息傳到鳳儀宮時，宋幼薇正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已經半冷的飯食，她沒滋沒味地隨意吃了兩口，便揮揮手讓人撤下了。
坐在梳妝台前，宋幼薇表情可稱不上好。
「娘娘莫要傷心，陛下定是一時被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給勾引了，遲早會發現她的真面目，想起娘娘的好。」一個想要討好宋幼薇的小宮女想要博出彩，義憤填膺道。
宋幼薇面對著鏡子，看著裡面即便卸了妝也雍容大氣的女子，神色淡淡地從鏡子里看了眼那說話的小宮女。
「梧桐，掌嘴。」
小宮女還懵著，結果下一刻就被身邊兩個宮女給按跪在地上，頭被強行抬起，宋幼薇的貼身宮女梧桐抬手便是兩個巴掌扇了個對稱！
「娘、娘娘……」小宮女瞬間被嚇著了，既害怕又臉疼，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卻知道自己惹宋幼薇不高興了。
「膽敢在本宮面前嚼舌根，說陛下和明貴妃的壞話，該打。」
宋幼薇從凳子上站起，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小宮女，施施然理了理衣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輕視的威嚴，「陛下如何行事，也是你這等奴婢能嘴碎的。」
說著示意兩人，「把人帶下去，按宮規處置。」
「娘娘！娘娘——！奴婢錯了……」任憑她再如何哀求，也還是被人無情地拖了下去。
宋幼薇拿起一隻鳳釵在手中把玩。
如沈辛所說，作為皇后，她無需和其他人爭搶什麼，只要她一日是皇后，這後宮便無人能越過她。
除了……沈辛自己。
撐著皇后的氣度將其他人打發了下去，宋幼薇才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陽穴，「梧桐，明日給我娘下貼，請她進宮。」
「娘娘可是想要查一查玉婕妤給的那方子真假？何不問宮中御醫？這天下哪裡還有比御醫更高明的大夫。」梧桐問道。
宋幼薇眸色深了深，御醫醫術高明沒錯，可……
「宮中耳目眾多，此事不宜聲張。」
「娘娘可是怕被其他妃嬪得知此事，進而做手腳？不如告訴陛下，陛下定會護娘娘周全。」梧桐說道。
宋幼薇沉默，閉了閉眼，壓下一時翻湧上來的情緒。
她哪裡是怕別人，她怕的……正是那位天下之主啊……
「此事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陛下！」
聽出她話里的認真，梧桐心中一跳，一時也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瞪大眼，「娘、娘娘可是認為……不、不可能啊，陛下分明很重視娘娘的肚子，每月也常來娘娘宮中，這、這……」
宋幼薇不想說太多，只讓她按吩咐做事即可，好在梧桐也是跟在宋幼薇身邊的老人了，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且行事更為謹慎。
宋幼薇閉目躺下，不是她想懷疑沈辛，而是不得不懷疑沈辛，這幾年來，她兩次懷胎都落得悄無聲息，明明太醫也說過她的身體沒問題，也沒中什麼招，可胎就是落了，除了沈辛，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這樣隱秘。
可她什麼也不能問，也不敢問。
翌日，宋夫人順利進宮，又帶著宋幼薇給的方子出了宮。
沈辛聽聞后，詢問宋幼薇，「若是幼薇想丞相夫人，大可多留夫人幾日。」
宋幼薇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娘不習慣住宮裡。」隨後她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況且侄兒才剛出生不久，我娘離不開他。」
「唉，兄長在我之後成親，如今侄兒先一步出生，我……臣妾有愧於陛下。」
沈辛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麼，那雙平靜的眸子一閃而過一絲異色，被宋幼薇準確地捕捉到，後者心中瞬時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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