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后
「陛下，玉婕妤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了。」江文躬身向正在批閱奏摺的沈辛稟報。
沈辛並未答話，看完手裡的奏摺后，才冷笑一聲，隨手在上面記了否，便將之丟去一邊。
他喝了口略有些冷的茶，茶水入口后頓了頓，江文連忙眼疾手快地讓人重新沏熱茶來。
「江文，你說，這世上為什麼總有那些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呢？」沈辛望著並沒有打開的窗外，悠悠嘆道。
江文微微一笑，「陛下識明智審，旁人縱使有再多心思，也不會影響您的判斷。」
沈辛笑道：「相識這麼久，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江文並不介意沈辛的話，反而自豪道：「您曾經說過，能拍對馬屁也是一種本事。」
沈辛仔細想了想，卻似乎有些記不清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了。
上輩子，他與江文也相識三十餘年，相處時間比其他人都長，可能記住並回憶的記憶太多，區區一句話，他記不清了也正常。
沈辛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看，然而根本看不到什麼人影。
「等玉婕妤不想跪了，或者跪不下去了，就派送將她送回漪蘭殿，再請個太醫過去看看。」
他忽然道。
江文自是答應，「是，奴婢記著了。」
沈辛這才重新回到椅子上，拿起一本奏摺正要翻看，嘴上卻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朕非散財童子，有人要與朕談一樁註定虧本的聲音，朕自然也有權利拒絕不是。」
至於那被他拒絕的人如何，都不會影響沈辛的決定。
寧國註定敗落，他可以念在那點過往而做點什麼，可再多，也就沒有了。
畢竟，大慶士兵，也是他的百姓，總不能明知道前方無路可走卻還要讓他們自尋死路。
大慶和寧國關係沒好到那份兒上。
沈辛忙到午時，本想直接傳膳到偏殿，江文卻道：「陛下，太後娘娘方才派人請示，請您午時去慈寧宮用午膳。」
沈辛微微一愣，反應過來時，問的話已經出了口，「太后從靜水觀回來了？」
「回陛下，今日一早，太後娘娘的馬車就進了宮。」江文恭敬道。
聞言，沈辛也不再多留，凈手之後便擺駕慈寧宮。
出去時看見還堅持跪在殿外的微生青，腳步頓了頓，到底也沒停留片刻。
微生青雙腿早就沒了知覺，見沈辛離開地乾脆利落，毫不猶豫，心中一時氣血上涌，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
忽而她凄然笑出聲，「呵！最是無情帝王家，本宮怎麼就忘了呢！」自小就在宮裡長大的她應該理解最深才是，怎麼換了個地方她就將之拋諸腦後了？
或許因為她心悅沈辛……心裡對沈辛還抱著希望吧，如今得到的卻只有失望，微生青強撐著對遠處自己的宮女道：「扶本宮起來！」
聞言，宮女連忙上前攙扶，「娘娘……」
誰知剛站起來，微生青便只覺得頭昏眼花、眼前發黑，下一刻，就不受控制地昏倒過去，失去意識前，她只聽到宮女焦急的喊聲，「娘娘！」
慈寧宮
「兒臣見過母后。」沈辛進入宮中，微笑道。
太后笑著將沈辛扶起來后，便招呼沈辛坐下，「讓哀家好好看看你……陛下瘦了！」
二人在桌邊坐下，桌上擺放著的膳食正散發著香味。
「母后，您多慮了。」沈辛無奈輕嘆，目光卻不捨得從太后臉上移開。
算上上輩子，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太后了，如今離太后葬身的那場火海還有幾年，只要自己防備得當，想必應該有很大可能改變太后和她的命運。
聞言，太后卻沒信沈辛的話，先帝雖然私德有虧，可不可否認，在朝政上卻還算勤勉，她也是見過先帝早年忙於朝政的模樣，自然覺得自己兒子也是如此。
「哀家回來之前，順道去看了眼嚴氏和老七，守孝即將結束，皇兒若是有其他想法，也是時候實施了。」
沈辛當年以太子之身逼宮上位這事並非秘密，先皇退位之前，曾逼迫他下旨送當時的皇后嫡子七皇子去守皇陵，且沈辛不能殺他。
沈辛答應了，並且買一送一，不僅把七皇子送去守皇陵，連帶著七皇子的生母，本該被封太后的嚴皇后也一同送了過去，且並未冊封，嚴皇后至今仍只是皇后。
也是沈辛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讓向來崇尚禮教的百官們都不敢說什麼，先皇故去后，也沒人敢提起此事。
「母后的想法？」沈辛總要詢問太后的意願。
太後手段亦乾脆利落，「斬草除根。」
沈辛笑了，「兒子還以為母后更喜歡看著他們受苦。」
太后當然喜歡，可她更在意自己兒子，任何威脅到沈辛的因素，她都不想放過。
「哀家更想看到我兒安康。」縱使嚴氏奪了她嫡妻的身份又如何，縱使老七佔了她兒子嫡子身份又如何，如今的贏家是他們，而作為輸家，嚴氏他們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沈辛點頭應道：「多謝母后，兒子心中有數。」
他當然不可能任由老七有機會蹦躂，不過他答應了先帝不殺他們，卻沒答應別的。
早在送老七去皇陵之前，他就給人餵了葯，除非神醫在世，否則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沈辛，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是他的本性。
午膳后，沈辛離開，太后才收斂了笑意，對身邊人道：「聽說那位寧國來的不僅在後宮不安分，今日還鬧到皇帝面前？皇后這後宮是怎麼管的。」
「派人告訴她，若是管不了，哀家就替她代勞。」
太后不在乎後宮這些女人，可她不能讓她們拖自己兒子的後腿，哪怕皇后是自己侄女，她也照訓不誤。
一旁的嬤嬤連忙稱是。
這廂，收到太后警告的宋幼薇，在讓人恭敬送走傳話嬤嬤后，便忍不住苦笑。
她倒是想管，可這些人是她能管的嗎？
有沈辛護著，她這個後宮之主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不過，別的也就罷了，這個玉婕妤撞了槍口，時機又正好，拿來殺雞儆猴再合適不過。
左右，她在沈辛心裡的地位也最低。
說曹操曹操到，宮女前來稟報，「娘娘，玉婕妤在外面求見。」
宋幼薇摸了摸鬢髮，「讓她等著。」
「可是娘娘，玉婕妤說她有娘娘會感興趣的東西。」
宋幼薇眯了眯眼，沉吟片刻才道：「傳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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