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錢袋子丟了，元寶白著臉，心虛又難受。

沈霽覷了他一眼：「行了，丟了就丟了吧，就當買個教訓了。」

大少爺大手大腳，沒覺得丟個把銀錢是大事。

然而事情並不簡單，只聽元寶猶猶豫豫道：

「可那是咱們僅剩下的錢了。」錢剩的不多了，他就沒分開放。

沈霽擰眉：「出門在外，你就沒想著多帶些銀錢？」

「當初以為頂多在揚州待一個月來著，如今都入了夏了，拋費可不就大？」

大少爺就尋思沒錢是個什麼概念，便聽元寶顫顫巍巍道：

「所以回去后咱們得立馬搬家，否則被客棧老闆趕出來就丟人了，還有回京的路費也沒了。」

沈霽……笑容逐漸僵硬……

***

這會兒便是沈霽也想罵一聲烏鴉嘴了，而烏鴉嘴本人此刻躺在奶嬤嬤的懷裡，砸吧著嘴，還在回味那甜津津的味道。

奶嬤嬤苦著臉，心裡七上八下的。

姑娘哄她說就出來買個糖畫，誰知道路上能好端端把一陌生人給揍了，還耽擱了這麼久，夫人肯定發現了。

「嬤嬤的小祖宗哎，回去可怎麼跟夫人交代哦？」

蓁玉也知道揍人不對，可是看見那人她怎麼忍得住嘛？

她難得心虛，知道嬤嬤心軟，便沖她甜甜一笑：

「那就別告訴娘嘛，只說我貪玩多逛了會兒！」

***

回去后，兩人果然真的誰也沒提起沈霽的那一通糾葛。

當然，賈敏還是教訓了蓁玉幾句，告訴她往後不許再悄悄跟嬤嬤出去玩，做爹娘的會擔心。

蓁玉被教訓也不難受，反而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下次再想出去玩只要跟娘說一聲就可以了嗎？」

「不可以！」

「哦！」蓁玉慫拉著頭，沒了精神。

黛玉見妹妹露出這樣可憐的神色，瞬間倒了立場，拉了拉她娘的衣裳，示意她娘見好就收，別再訓了。

賈敏：「……」合著就你兩是親的？

不過，出來這麼久，賈敏精神也耗不住了，順勢收了聲，坐了轎子回去。

見此，黛玉牽了妹妹蓁玉的手，又輕輕捏了捏，姐妹兩心照不宣地笑了。

***

回到府里，賈敏照例問了高嬤嬤和秦嬤嬤府中事情。

兩個嬤嬤達成一致，將秋姨娘房裡的事情幾句話帶過。

賈敏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她對府中的三個姨娘態度一向是不冷不熱的，平日里不短她們的用度，也不故意苛責，但是也絕對沒有關心。

在秋姨娘懷身子之前，她對幾個姨娘可以說從不肯分一點兒心神給她們，也就秋姨娘懷孕之後才關注兩分。

高嬤嬤和秦嬤嬤自然拿住了賈敏的心思，簡單說了幾句把白日里這一遭粉飾過去，不至於叫賈敏懷疑，同時也不叫她上心。

賈敏對自己身邊的嬤嬤還是非常信賴的。

知道府中無事，她放下心來，自去歇息。

一連歇了三四日，才算養過神來。

***

相同情況的還有蓁玉。

不過蓁玉還是很高興，覺得能去外頭逛一圈，還順帶揍了那混蛋一頓很值！

娘兒三個只有黛玉回來后仍舊活潑亂跳的無事人一般。

但是小黛玉很體貼，直等蓁玉養好精神了才來找妹妹說話。

每回蓁玉身子不好，累了病了，她就內疚。

覺得是自己在娘胎里搶了妹妹的營養才導致妹妹如今這麼孱弱，因而她對這個妹妹總是很有耐心。

事實上其實也差不離。

所以蓁玉既喜歡這個姐姐，麻煩起姐姐來也非常地不手軟。

姐妹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吵吵鬧鬧地玩得倒是可樂，直教蓁玉把那日意外見到的人忘到了腦後。

***

其實，也是蓁玉覺得兩人往後該沒交集了。

反正她揍人的事情沒幾個知道，唯二知道的那主僕兩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不就過去了？

然而，只能說她太天真了。

在揚州這個地方，真當林如海那麼心大，妻女出行卻不派人跟著？

不過是蓁玉不知道罷了。

是故，當天護衛回來后就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跟林如海原原本本地稟告了。

其中當然包括蓁玉當街揍人的事啦！

護衛會把這事拎出來說也是因為，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瞧出來那個小公子家裡必也是非富即貴的。

雖然是小孩子惹了事情，但是也極有可能會妨礙到兩家大人的交情處事。

所以，必須說出來叫林如海知道，也好決定後續處理。

林如海聽到后，揉揉眉心。

一面派人去打聽被蓁玉揍了的孩子的身份，一面自己去尋蓁玉說話。

打定主意要嚴厲教導小閨女：打人是不對的，姑娘家當端莊、貞靜。

只等他站到小閨女面前時候，看她蒼白的透著不健康的臉上，卻努力對自己露出糖蜜般的笑容。

林如海嚴厲的心懷疑了，動搖了。

這般乖巧的女兒真的會打人嗎？

就算——就算閨女她真的打了人，那肯定也是那個小子做了什麼壞事逼得閨女忍無可忍才會如此！

所以，自己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責怪閨女呢？

林如海抿了抿嘴，摸了摸閨女的圓圓的腦袋后又走了。

搞得蓁玉一臉懵。

***

沒兩日，小少年的資料擺在了林如海的案頭。

沈霽：永嘉長公主之子，當今聖上的親外甥。

林如海單手抵著額頭，腦瓜子疼！

自家閨女真是絕了，就出去這麼一回，咋就能這麼巧合地撞上了當今聖上的親外甥？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沒辦法，招惹了聖上的親外甥，林如海這個親爹只得親自帶上禮物去看望沈霽，順帶替他閨女賠個禮道個歉。

林如海見到沈霽時候，沈少爺懷裡正抱著一堆茅草，修補幾人落腳的屋舍。

沒法子，沒錢住客棧，他只好回到了這個屋子。

揚州多雨水，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屋裡零星幾處又漏了，一行人便趁今日天氣晴好打算好好修補一二。

原本有僕從，哪裡需要他這個小少爺伸手？

不過是沈霽自己堅持罷了。

***

林如海見到的沈霽，灰頭土臉的樣子那叫一個狼狽。

許是抱茅草的時候沒注意，連頭上都插了幾根草。

若是蓁玉在，看到他這窘迫的模樣怕是要笑死，說不得還得嘆一句，向來輕狂臭屁的人也有今天，真是報應！

可惜，蓁玉並不在，在場的是林如海。

講真，林如海見他的第一面是懷疑，懷疑下人找錯了人。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這就是皇上的親外甥沈霽。

*

林如海輕咳一聲，說明來意，鄭重地向這個小少年道歉。

沈霽這才知道那天那姑娘是這個林大人家的閨女。

他有點高興，知道了那個小姑娘的身份，但是臉上仍舊是冷冷的臭屁的模樣：

「不用。」

林如海：「？？？」

不用是什麼意思？

沈霽覺得這個大人的理解能力不是很好，但是想著他是長輩，到底耐著性子多說了幾句：

「不是你打的不用你道歉。」

林如海：「……小女年幼不懂事，我替小女道歉。」

在最後一句「替小女道歉」上面林如海語調著實加深了一下。

可惜，沈霽還是那話。

哪怕模樣看起來狼狽不堪，沈小少爺的氣勢仍舊拽得足足的，一點兒沒有尷尬的樣子。

林如海在心底暗暗贊了句少年的心性，接著就表明想請沈霽過府做客。

倒不是林如海多麼熱情好客，而是沈霽身份特殊。

放著皇上的外甥在揚州城受苦，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還不管，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林如海說完，沈霽一時未答。

他的兩個小童都在不遠處，只元貝在一旁傻乎乎地捏著泥巴玩，並不在意來人，倒是元寶一直密切關注這邊。

聽得林如海邀沈霽入府居住，他心裡嘆了一聲可惜。

若是少爺願意接受旁人的幫助，他們又何至於在這裡修補破屋子？

憑他家少爺的身份，真想找人幫忙，這揚州城哪個不願意？

住所、盤纏還不是輕輕鬆鬆？

誰知沈霽思考了片刻，竟是點頭同意了。

「少爺，你的傲氣呢？」

元寶這會兒著實有些看不明白他家少爺了。

***

沈霽就這麼草率地住進了林府。

鬼知道當賈敏看到林如海牽著一個一身狼狽的小少年站在她面前時候，她遭受了什麼？

她差點兒沒撅過去。

險些以為這是林如海在外頭養的兒子？

也不怪賈敏如此，畢竟賈敏年輕時候也是淫浸話本子好些年的姑娘家，不然也不會至今仍舊情絲纏綿，把感情看重了個十足十，連一雙閨女都抵不上？

而林如海牽著處境窘迫的小少年這樣的場景在話本子裡面通常都是私生子或是外室子上線的節奏……

好在，賈敏當家夫人的本能還在，她一臉發懵地叫人在前院收拾了客房出來。

等下人領了沈霽並幾個隨從去了前院之後，林如海趕緊跟受驚的夫人解釋清楚。

賈敏吁出一口氣，站穩了。

但小情緒還是有。

瞧著賈敏還有些惱他沒跟她提前商量，林如海握著賈敏的手一臉苦笑：

「不是我不尊重夫人，實在是我也沒料到那孩子的日子過得那麼可憐？」

「即是看到了，我自是不能置之不理，這才臨時將人帶了回來。」

不是有心忽略她的那就可以理解，賈敏沒意見了。

只是，搞定了妻子，林如海的眉頭仍未鬆開。

他可是記得閨女跟沈家這個小子可是不對付得很呢！

也不知道閨女知道了會如何鬧自己？

還有聖上那邊，又何時派人接走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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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警：賈敏仍舊會過世！（並且很快）

大家看了的話有什麼想法可以說說嘛，沒人評論的話我有點兒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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