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今天的一中格外熱鬧。

季蕭被打的消息傳得特別快，現在每個班的人都基本上聽說了。

有不少人私下罵他活該。

季蕭為人處世讓人作嘔，平時看上哪個女生就會用盡一切手段去得到，整個人卑劣至極。

之前挑釁沈煜說他只會裝逼，後來被沈煜搞的住了半個月的醫院，回來才剛消停一陣現在就又躁起來了，欠收拾極了。

現在再次被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劉志榮聽說這事兒就火急火燎的趕到九班，發現沈煜他們不在，重重的嘆了口氣。

現在校董那邊兒都快瘋了，但就是碰不得罵不得。

溫離從葉暖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點情況。

這人還是沒變。

她還挺同情那位叫季蕭的。

太會挑人了。

做事連個度都沒有。

這一個早上都是葉暖在說，溫離倒是想回答，只不過小腹一陣一陣的痛。

今早起床發現來了例假，她整個人都懵了，但並未感覺有這什麼不舒服，於是便沒跟宋清說。

可誰知道現在突然就這麼嚴重了。

葉暖說到一半發現自己同桌臉色越發蒼白，又看見她的手一直捂著肚子，停頓半晌試探性的問道：「溫離，你是不是痛經？」

溫離點了點頭。

葉暖想給她倒點水，卻發現自己沒杯子，又掃了眼她同桌的位置，也沒看到。

有點犯難。

她低眸思索解決辦法時，突然感覺周圍的氣場變的有些壓迫。

這一抬頭就不得了了。

這不是沈·校霸·為民除害·煜嗎。

校霸奇奇怪怪的，故意在溫離旁邊停了幾秒，隨後又皺著眉走到位置上。

一臉煩躁。

葉暖有點納悶，沈煜似乎每天都不爽。

她把念頭退回杯子上，腦中突然想起之前有女生送過這玩意兒給沈煜，於是勾身問道：「煜哥，杯子有無？」

「怎麼，你要喝水？」周牧賤賤的接話。

「我喝水是什麼新鮮事嗎？」葉暖不滿，「你說話能不能行？」

周牧妥協：「好的，喝水妹。」

「……」

「要杯子幹嘛？」沈煜問。

葉暖清了清嗓子思索回答：「我……我渴了……」

……

溫離痛的有些神智不清，周圍傳來的聲音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能聽見葉暖大叫著什麼，然後又罵了句髒話，其他的一概聽不清。

「我去幫你跟老師請假？」葉暖潑辣完后湊近她同桌心翼翼的說。

溫離過了幾秒「嗯」了聲，艱難的起身給她讓位置。

例假第一天，漫長難捱不痛快。

今天的教室很溫暖，每扇窗戶都被關的嚴嚴實實。

她驀地想起昨天沈煜在窗外的樣子。

他除了五官長開了，個子變高了，其他的跟以前一摸一樣。就連那道目光都不曾變過，黑沉沉的，摻雜著翻湧的熱意，如一把火，燃燒了她整個胸膛。

溫離把臉埋在手臂下面，眼睛閉上后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更加清晰，周圍人的談話聲，窗外的風聲嗖嗖的傳入耳內。

痛感更加強烈。

這次該怎麼熬過去，是喝葯還是去醫院？

好像除了這兩個方式就沒別的了。

但她真的討厭死了啊。

溫離悶悶不樂的抽了抽鼻子，忽覺臉上落了層陰影，鼻腔突然聞見了淡淡的煙草味和若有若無的雪松香。

某種物體與桌面的碰撞聲猛的響起。

她疑惑的抬頭，瞧見來人時，心跳錯了一拍。

沈煜垂下視線，盯了會兒人，而後拿起桌上的牛奶，動作熟練的擰開瓶蓋，輕旋上放置原位。

他深呼吸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回來？」

溫離思維遲鈍，後知後覺的張開嘴巴，喉中卻吐不出一個字。眼眶漸漸發熱，濕潤的感覺浸透了整個身體。

她想說，我回來是為了向你說抱歉；我回來是因為我很想很想你。

她想告訴他，其實我曾經來找過你，也曾給你寫過信，但你從來沒有回過。

可這些該怎麼說呢。

溫離根本沒有辦法告訴他。

沈煜得不到回答也不打算再要，對著這張毫無血色又熟悉非常的臉，心中混亂不堪。

他啟唇：「疼——」

「溫離！」

某位班主任人未到聲先到，嗓音洪亮，惱的人火大。

沈煜捏了捏眉心低罵一聲，過了幾秒還是沒忍住說了句話。

「牛奶記得喝。」

他說完跨步走到位置上，身上的冷氣散了點。

劉志榮抵達目的地，語氣急切又帶著點關懷：「溫離，身體不舒服啊？！」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你媽媽說快到了，你先收拾收拾東西等她一下。」

溫離回神，望著桌上的熱牛奶，點了點頭。

還好，起碼還願意跟自己說話。

只是今天風啊，太喧囂。

她啊，太膽小。

劉志榮詳細的問了問情況，但當事人回的過於簡單，敷衍程度太重。他在心中暗嘆一口氣，轉身時瞥見某位倒霉孩子也在位置上，頓時火就上來了。

這小孩兒打架真是猛的一批，早上沒抓到人，這下可總算是被他逮住了。

他問道：「沈煜，你昨天幹嘛去了？」

倒霉孩子懶得理，裝聾做啞的模樣著實氣人。

劉志榮本來就嘴貧的很，見狀就更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你除了打架就不能學點好嗎？！那季蕭就算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你至於把人弄成那樣嗎？！救護車都來了你——」

他電話響了。

鈴聲有點民族風。

沈煜耳朵被吵得生疼，偏頭瞟他一眼，強忍內心的暴躁，不耐煩的按了按耳骨。

品味可真他媽獨特。

獨特男從口袋裡將震個不停的手機掏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當即「哎呦」一聲，隨後快速踱步走向後門，繃緊神經準備接受校長的訓話。

-

葉暖等耳邊噪音停住，拍了拍溫離的肩，詢問道：「怎麼樣了？」

溫離扯了扯嘴角：「還好。」

葉暖不太相信：「我怎麼感覺你這還挺嚴重的？」她看見桌子上的東西伸手摸了一下，挺熱的，咕噥道：「這牛奶只有食堂賣，誰這麼好心，跑那麼大老遠關照咋們新同學啊？」

溫離清澈的眼睛輕眨了一下，心裡有點酸軟。

周牧耳尖，聽見后從手機上抬眸，熱心腸的解釋：「那位好心人，就是你的斜桌。」

斜桌？

葉暖順著話音看去。

乖乖，沈煜啊。

班級很安靜，他們心照不宣的猜測著沈煜和他前桌的關係。

送牛奶，問問題，皺眉頭。

這每一點都是個謎團啊。

-

宋清到得很快，進了九班直奔溫離那，看見自家女兒這幅樣子心疼極了：「阿離，是不是很疼啊？」

溫離清了清嗓子：「還好。」

宋清小聲的嘆氣，目光不經意間往後瞥了眼，看清人後有些怔愣：「……小煜也在這啊。」

沈煜把視線從前面收回，平淡的應了聲。

葉暖體貼的退開給宋清讓位置。

宋清感謝的笑了笑，然後對著溫離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溫離站起身，把輕巧的書包放在凳子上：「好了，我想去上個廁所。」

「好。」宋清說，「等會我在樓下等你。」

溫離點了點頭，越過宋清往前門走去。

後門其實更方便，但她不敢。

劉志榮被校長拐彎抹角的刺完，心中雖無奈但又心繫新同學。他看見溫離走後，叫了聲「溫太太」，伸起手示意宋清過來。

宋清走到他旁邊，有些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劉志榮擺手：「哪裡哪裡。我有些事……想跟您聊聊……您看行嗎？」

「可以。」

兩人站在後門走道上，身體被牆擋住，聲音適中。

班級此刻正安靜，而沈煜又恰好坐在後門那，雖聽不得全貌，但是總能聽見個一星半點兒。

……

談話持續了將近十分鐘。

他從中抓到了「淋雨」，「冬天」，「胃不好」等字眼。

這些詞拼起來，他總覺得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沈煜深吸一口氣，心被不知名的東西磨的微疼。

-

溫宅。

宋清把中藥熬好端到溫離的房間，走到床邊看見人蜷成一團，心裡很是擔心：「現在還是很疼嗎？」

溫離有些無力的起身：「沒事，喝完葯就好了。」

宋清坐到床上把葯遞給她：「慢點喝。」

溫離看著這團黑乎乎的東西，不喜的皺眉，過了幾秒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去，葯順著喉嚨直直的進入胃裡，苦澀的感覺溢滿了全身，連帶著鼻子都有些呼吸不暢。

她喝完后急切的拿起床頭柜上的水咕嚕咕嚕的往嘴裡灌，模樣有些可愛。

「以後別再逞強了啊。」宋清有些好笑，「都喝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習慣。」

「苦死了。」

宋清摸了摸她的頭：「明天要不要請假？」

溫離搖頭：「不用，現在課程緊，請假我肯定跟不上。」

宋清尊重她的決定，便不再多說，把碗拿走後想到了些事，看著溫離遲疑的問道：「你在一中除了見到小煜，還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溫離眨了眨眼，溫聲道：「鄭媛。」

宋清神色有些古怪：「阿離，以後能盡量少跟鄭媛接觸嗎？」

溫離看了她一會兒，點頭：「好。」她不明白。

宋清笑了笑：「先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溫離喝完葯感覺小腹好受了點，頑皮的比了個「OK」的手勢。

宋清有些忍俊不禁，邊走邊感嘆，心道自己女兒就應該活潑點，平時太淡了，自從離開雲城，就沒見她再笑過。

溫離注視著她的背影，心中冒出了許多猜測。

她媽媽一向好脾氣，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從不干涉她交友，怎麼唯獨對鄭媛這麼特殊？

而她父親聽見鄭家人的名字也會有點不太對勁。

可鄭偉不是溫遠一手提拔的嗎？

溫離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本來跟鄭媛就處不來，那個時候就感覺鄭媛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但在沈煜面前就會變的十分……善良。

挺能裝。

可是沈煜對她很好啊。

溫離躺在床上飄酸氣。

女生的心思太好懂，一不留神就被瞧了個空。

她很失落。

十三歲的時候那束光離她很近很近，十八歲的時候那束光卻遠到看不清。

-

高三十班。

「據說沈煜給她們班新來的轉學生買牛奶！」

「真的假的？不是傳沈煜不太喜歡他們班新來的人嗎？」

「不知道啊，據說那個轉校生媽媽也來了，而且跟沈煜認識。」有人語氣羨慕。

「可能是青梅竹馬，之前不是傳沈煜有喜歡的人嗎？有可能就是她！」

「對對對，有道理，他們肯——」

「你們別說了！」某位女生吼道，她說完看向面前的人，「媛姐，他們都是瞎說的，別往心裡去。」

鄭媛釋然一笑：「怎麼會？這種話聽聽就好。」

「對啊，那個女生哪有你好看啊，沈煜肯定是隨手一松，可能都不知道那女生是誰呢。」有女生附和。

鄭媛「嗯」了聲：「我先去上個廁所。」

其它女生想要陪同但是被拒絕了，遂作罷。

鄭媛一出班級臉色就黑了，嫉妒快要把她整個人吞噬完全。

她就想不通了。

既然走了，那還回來幹嘛？

是想搶走沈煜，還是想繼續躲在他後面當著不諳世事的妹妹？

無論哪一種，都夠她怕上一輩子。

陰魂不散。

鄭媛皺著眉頭走到廁所最後一個隔間，靠在門板上考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將繞在她周圍的人都分析了一通，腦中頓時有了計策。

她譏諷的笑了聲，自言自語道：「真是夠讓我費心思的。」

她點開通訊錄找到其中的一個人。

五秒后，電話被接通。

鄭媛不理那頭人的寒暄，軟柔著聲音直奔主題：「小琪啊，你知道九班，剛來的轉校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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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媽的痛經這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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