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沈煜悶悶的笑出聲：「我記得，是鼻子那吧。」

溫離打死不認：「你記錯了，我沒長過痘痘。」

沈煜不受她影響，自顧自的說：「當時疼不疼？」

溫離回想了下：「不疼。」

話落她就愣住了。

這就是所謂的不打自招？

沈煜略微一挑眉，用食指颳了刮她的鼻尖：「還挺滑。」

「……」

流氓玩意兒。

溫離看他眼下有淡淡的烏青，不禁問：「最近沒睡好？」

「還行。」

他睡得好才怪，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回來了，晚上想的事兒一大堆。

這三天一直這樣，到凌晨四五點才堪堪睡著。不看緊點人，萬一再跑了怎麼辦。

結果人是不打算跑了，但總有傻逼來找事，以後還得這麼熬。

沈大少爺雖然沒怎麼早起過，但習慣總會成自然。

溫離有點心疼，但語氣偏偏就帶了點疑惑：「你晚上都幹什麼了？」

「學習。」沈煜直截了當。

溫離顯然不信：「你那個時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你就沒點別的花樣？」

「……」

沈煜微微上挑的眼睛輕眨了一下，此刻感受頗多。

十四歲睡不好是因為夢遺。

十九歲睡不好是因為他害怕再次失去。

兩次涉及到的人，都是溫離。

「你怎麼突然沉默了？」溫離很好奇。

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前的人一定在想些什麼事兒。

沈煜不自在的用指節蹭了蹭臉頰：「沒，我就是……困。」

「？」

溫離半信半疑的凝視他，然後試探性地回答：「那你……睡覺？」

沈煜垂著眸，覺得自己有點傻逼。

課堂上很安靜，沈煜這人自帶閃光點，一進班每個人都止不住朝他那瞅，從他坐到位置上時，他做的一系列行為都被看見了。

他們心裡蹦出了幾個詞。

溫柔，縱容，珍視……還有喜歡。

沈煜半邊身體靠在桌子邊，左手食指碰了幾下桌面。現在腦子的確有點轉不動，乾脆睡覺。

他用手摩挲著溫離的下巴：「有事叫我。」

溫離還沒發聲呢這人就拉了拉椅子趴下去了，什麼速度啊。

她頭靠著牆看著前面的黑板，目光有些迷離。現在是下午第三節課了，還有兩節課就要放學了，外面的天色漸晚，風拂過高高的樹梢，樹葉搖曳著沙沙作響。

這是她高中的最後一年。

是她當沈煜同學的第三天。

班級里的人頓時就趴倒了一大片，明顯是看沈煜睡了才睡的。

溫離偏頭看著沈煜。

他睡覺的時候很放鬆，單看他的半邊身子都覺得帥氣。

不知怎的。

她心裡有一股暖流涌過，整個人都變得很滿足。

因為很喜歡他，所以看見他微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會覺得心動，所以就算他不說話都會覺得他很好看。

他對於我來說，既是舉頭三尺的神明，也是餘生的所有妄想和希望。

這人怎麼就這麼招她喜歡呢。

溫離也趴在桌上。她湊近沈煜，有點想摸摸他的頭髮，烏黑烏黑的，看起來就很柔軟。

可她不敢啊，大少爺有起床氣啊。

想當年被宋清叫去喊他起床，推開門叫了聲他名字也沒聽到反應，然後走近的時候又叫了聲，他微眯著眼睛看過來，整張臉煩躁極了，彷彿下一秒就能起來打人了。

但大少爺禮儀修養良好，慢吞吞的起身收拾自己，那天除了神情懨懨之外也沒幹嘛了。

但那股低氣壓卻一直沒收斂過。

溫離聽著他綿長平緩的呼吸聲，思緒有些飄忽不定。覺得這教室還挺大的，位置分散的也很開，連窗帘的質感看起來都很不錯，果真貴族學校。

前面的葉暖無聊的回頭找她聊天，語氣有些擔心：「阿離，你傷怎麼樣了？」

「沒事了。」

「我覺得鄭媛接下來還有別的法子。」葉暖微微湊近，「上次宋琪來找我，我從她旁邊的女生嘴裡撬出了主謀，就是鄭媛。」

溫離不解：「那個宋琪她一直聽鄭媛的話？」

葉暖搖了搖頭：「宋琪她其實沒什麼心機，只會上趕著來找事。鄭媛就是看準了這一天才故意跟她處關係的。」她瞥了眼沈煜，見他沒動靜於是繼續：「我一直懷疑鄭媛特別會裝，就是那種在沈煜面前裝乖乖女，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的那種。」

「……是有點。」

「而且鄭媛他對接近沈煜的女生很討厭，」葉暖有些嫌惡，「但是她從來不會自己上手，全是找的替死鬼。」

溫離沉吟良久說：「她高一就在這裡讀？」

「對，」葉暖說，「她是不是一直追著沈煜啊，就是沈煜去哪她就去哪。」

「應該是。」

溫離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她跟沈煜先認識，後來鄭偉通過自己的父親把鄭媛安排到了沈煜身邊，但那個時候沈煜對鄭媛比較淡，僅限於知道她的名字。

鄭偉之所以把鄭媛送到沈宅。

會不會是因為……沈家的勢力？

或者說，是打算讓鄭媛跟沈煜處好感情，這樣一來，做什麼事情就都方便了。

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並不喜歡鄭媛，包括鄭偉。

宋清和溫遠對他們的抵觸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的私心。

葉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溫離回神，開玩笑道：「我就是想下一次我被收拾是什麼時候。」

葉暖撲哧一笑：「不可能的，今天這事兒一發生，沈煜以後一定會護著你，而且以後你去哪我都會陪著你。」

溫離有些感激。

葉暖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說，沈煜今天那副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就那種特別……瘋狂的樣子，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小雞護崽？」

「……」

「這話聽著好好玩。」

葉暖聞言笑的很歡，溫離也有點忍不住，兩位姑娘就這麼笑起來了。

女孩子的感情很簡單，不過就是我們能聊得來玩的開。因為她們心思細膩敏感，在一些事情方面尊重別人又體貼入微，所有她們可以延續很久的感情。

後來也的確如此。

因為葉暖當了溫離的伴娘。

-

下課。

周牧還在睡。

所以溫離也不打算換過去了，坐這還挺好的。

外面走廊上出現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女生，都是來圍觀沈煜的。溫離也是服了，他睡個覺竟然還能把她們弄的臉紅捂嘴，就跟沈煜彷彿不是在睡覺，而是在做什麼勁爆的事一樣。

有男生在外面扯著嗓子說話，邊說邊跑，一片嬉笑聲傳進來。

溫離看見沈煜的手動了動，然後換了個姿勢，頭朝自己這邊過來。

她瞅了一眼。

好吧，是挺帥的。

……

「哇！」

「好帥好帥！！」

「拍照啊！！」

……

溫離：「……」

女生的聲音太大，把桌子上的人吵的皺了皺眉，不巧的是，有男生過來大叫「煜哥」，一聲不夠還連續叫了好幾聲。

溫離更害怕了。

周牧率先醒過來，語氣憤怒：「嘛呢？叫什麼呢？！」

有人說道：「我們來探究一下秒射的事！啥情況啊！」

其他的男生又異口同聲的叫「煜哥」。

這下是真廢了。

沈煜嘖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外面，沒說話。

男生們有點緊張，但耐不住這個年紀好奇啊，於是派出一個人說：「煜哥，那啥秒射什麼的，真的假的？」

他聲音很大，走廊外和班級內的人都能聽見，每個人都大呼完蛋。

沈煜面色十分不善。

這幅樣子讓他們覺得慌亂，然後有人打破僵局：「煜哥！我們嘴賤！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他說完撒腿就跑，其他人也察覺到不對，然後都跟在後面溜走了。

沈煜現在十分暴躁，低聲罵了句「操」，然後皺著眉頭坐到位置上。他拿起桌洞里的水灌了幾口，瓶身上的水霧在他手指尖化開，連帶著喉結都有了濕意。

溫離覺得沈煜今天莫名有點慘，被人不分清紅皂白的質疑男性問題，還憋了團火發不了。

他怎麼這麼可憐啊。

沈煜擰上瓶蓋靜了幾秒突然轉頭看向溫離，笑著問：「怎麼辦，因為去找你所以我被侮辱一天了，這筆賬，你怎麼跟我算？」

他眉眼慵懶，聲調因為沒睡醒而有點沉，尾音自然拖長，有點撩人。

溫離不想算：「這賬竟然還賴在我頭上？」

「不然呢？」沈煜靠近她，喟嘆一聲，「除了你，沒人能讓我消氣。」

這話說的曖昧極了，班級里的人目光驚訝不已。

這位轉學生，到底是沈煜什麼人？

溫離木訥，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他的頭抵上了自己的肩膀，嘴裡還說了句「困死了」。

有點可愛啊。

她揉了揉沈煜的頭髮。

果然，感覺跟想象中一樣，軟軟的。

她如願以償，有點小開心。

「舒服嗎？」

沈煜隨口一問。

溫離「嗯」了聲：「發質倒沒怎麼變過。」

沈煜從她身上起來抬手順了順她的頭髮：「頭髮長了。」

「我的？」

「嗯。」

「好久沒剪了，想留著。」

「嗯，那就不剪。」

……

下課時間成為了某兩人的閑聊時間，別人都是聽客。

這隨意的聊天內容，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說話不用有顧忌，想到什麼都可以說出來，因為這些都會被回應。

周牧的臉上緩緩冒出了一個「？」。

去趟醫務室關係就這麼好了？

肯定是做了什麼。

那能做什麼呢？

這得問問他們。

但是現在某兩人之間的氛圍太好了。

他情商這麼高，肯定不會打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