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爭暗鬥(上)

明爭暗鬥(上)

午膳后,外面的雪更大了些,外面小姑娘堆得雪人很快就蒙上了一層雪霜,本來就捉急的五官,現下里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直接看不清了。

方晴小姑娘午膳后直接去到院子里忙活,就想著她的雪人能以現在的姿態多存在會兒,最後還從王婆子那邊要了兩張油氈布,據青梓說她直接給兩個雪人搭了帳篷。

不用看方霽都能想象出那個場景,不倫不類。

大概是玩脫了,方晴一直沒有進屋,後面直接在院子里和幾個丫鬟打起了雪仗。劉氏當著方霽和秦述的面兒抱怨了幾句,卻沒有阻止,不過劉氏的放縱到底是有度的,兩刻鐘後方晴小姑娘被娘親無情的拉回了房間。

方霽含笑聽著外面的動靜,娘親的抱怨,小妹弱弱的反駁,還夾雜著青荷溫和的勸解,透過窗格一一傳進來,聽在方霽耳里,腦海中勾勒出這世間最溫暖的場景,想之慰心。

書案旁的秦述也面帶笑意,在某些方面,其實兩人有著驚人的相似,包括經歷包括結果。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他們總是能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方霽窩進身後的靠枕,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冊子,還沒翻兩頁,青梓就來報說幾位少爺結伴過來看他了。

初聽,方霽有些訝異,除了大哥方翎,老二老四和老五他都只見過一面,還是源於機緣巧合,他們都是帶著目的來的,目的達成或者是知道目的不可能達成之後他們就再沒有出現。

怎麼今日結伴過來了?

念頭才起,幾個人已經到了門口,最先入門的是方銘,內里竹紋杭綢夾棉直裰,外面披著白狐裘斗篷,扮相十分貴氣。他是長房嫡長,俸利待遇在府上都是拔尖,再加上母親曹氏愛護,手上的好東西自然不少。

方翎落後他一步進來,身上的灰鼠皮大氅,油光水滑,腰間白玉熠熠生輝,一看就知道都非凡品,雖然三房夫婦對之多有忽視,但老夫人卻不肯虧待這個孫子,再加上方翎本身氣質出眾,如此更惹人眼。

方霽默默對比了下,結論是從外表評判這兩位兄長平分秋色。與這二人相比,後邊進門的雙胞胎就不夠看了,縱然五官出色,內裳外衣也同樣價值不菲,不過到底年少,因為平素受寵,眉眼間還明晃晃帶著傲戾,這讓他們整體的氣質大大打了折扣。

雙胞胎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弱的少年,相貌平平肩膀微斂,看氣質有些怯懦,方霽立刻意識到這應該就是方家第三代排行第三的方平了。

與前幾個人相比,方平身上可稱得上寒酸,棉布直綽,外面是同色的夾棉斗篷。布匹與動物皮毛的禦寒能力自然是不同的,路上走著一遭,方平肩膀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水漬,因為寒冷,他微微縮了縮肩膀,讓他整個人看來更加的孤寂不合群。

方平為長房庶子,生母是大伯父側夫人柴氏,按理說這樣的身份也不差了,起碼母親是上了玉碟的正經側室。不過他出生沒挑到好日子,和方銘是一天,曹氏多麼看中嫡長子方府上下誰人不知,她怎麼可能容許其他人奪了本屬於她兒子的榮光,被那樣睚眥必報之人惦記著,方平這些年在大房的生活可想而知。

府上老人私下裡有說當時方平比方銘還早出生半刻鐘,不過大夫人不認,直接說她兒子行二,這話誰敢反駁,之後就是大家看到的這樣了,方霽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家族齟齬哪能都說得清。

這些念頭在方霽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回了神,「各位兄長前來,弟有失遠迎,還請不要怪罪。」

方霽作勢要起身行禮,才拿過拐杖就被方翎制止了。

「家中兄弟好不容易湊到一起,本就是奉祖父命令過來探望你近來可好些了,怎可讓你勞累?」方翎把方霽按回去,笑著勸道。

「大哥說的沒錯,六弟你可不能見好轉就著急下地,近段時間還是遵從大夫叮囑安心養病為宜,」方銘也笑著說道。

方霽本來也不是必須站起來給他們行禮,只是讓他們看看自己的態度,現在目的達到自然不會硬著頭皮繼續,從善如流的坐回去,「兩位兄長的教誨阿狸記得了。」

接著方霽又請他極為入座,然後介紹秦述給他們認識,這時候青梓正好端了熱茶過來,聞著茶香,方霽就知道這是何茶,遂出口解釋:「弟要喝葯,已經許久不飲茶水,娘和晴兒也跟著如此,這茶是陳茶了,幾位兄長莫怪茶味不對。」

說是陳茶,其實也就是今春的茶,大概茶本身就不好亦或是保存不當,這茶味不對還是上次秦二夫人過府之時發現的。因為西側院很少待客,劉氏當時只說以後莫要用這茶,現在看來,青梓這是拿錯了。

不過方霽沒有責怪,只是提前和喝茶的人打了招呼,反正他二房的條件在這擺著,他不介意讓這些人認識的再深刻些。

聽到方霽這樣講,方翎和方銘都笑了笑表示不在意,不過之後的反應還是有所不同的,方翎大概真的是不在意,他確確實實喝了幾口茶,方銘是動都沒動。

雙胞胎端起茶杯砸了一口,放下手裡的茶杯再也沒動,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再看向方霽的時候眼神中就帶了同情和蔑視。

方霽只做沒看見,至於方平,方霽沒注意到。

「看剛剛六弟的樣子這是自己能下地了?」方翎坐在床頭的凳子上,笑著詢問。

「是,兄長觀察的仔細,不過還是得有個扶手,不敢總感覺自己要倒了似的,」方霽乖巧的回話,「大夫說我出門只要照護好些就沒問題,娘親方才才與我說了後日臘八宴的事情,好長時間沒有在長輩面前走動,也想念的很。」

這個消息方霽和劉氏尚且剛剛商量妥當,方翎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方翎皺皺眉,「可堅持得住?六弟不用太過勉強,家裡的長輩都不在意那些個禮節的,你全好了才是正經。」

「無事,大哥不用擔心,這段時間府上長輩為我勞心了,我這心裡總過意不去,」方霽懂事的笑笑,示意自己還能堅持。

「看來六弟這病確實得請名醫,要是早請來沈太醫,沒準六弟現在已經大好了,」一旁的方銘插話,不知何時他已經歇了和秦述說話的心思,看向了這邊。

他這話在方霽聽來著實不討喜,其他幾人除了方翎微微皺了皺眉,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世事如此,事不關己當然高高掛起。

「是,二哥說的有理,正如二哥上次所說我這次是因禍得福。」方霽笑著回應,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開心。

這話?屋子裡的其他幾人都看向方銘,眼中意味均不明,不過隨即就收回了眼神。

方銘本沒感覺這話有什麼問題,本來就是,如若不是因為他,小老六到下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沈巽沈太醫,但此時察覺到周圍兄弟的眼神,他總覺的有些不舒服。

抬頭看向方霽,發現對方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提,方銘皺皺眉,「確實是因禍得福,要是你有老四老五的福氣,早就活蹦亂跳了也說不定。」

雙胞胎方煜和方耀對視一眼,方銘還是這麼蠢,真想不通大房為何一直抓著二房不放,從上到下似乎都是如此,二房這麼好拿捏的,何至於如此浪費力氣。瞧方銘說的這話,著實不中聽,也只有老六這個老實的才以為對方說的是好話。

兩人本來就是過來走個過場,如若不是這話是祖父親口說的,他們才不會冒雪受冷到這裡來,本來其他人說什麼他們都不會在意的,偏方銘直往上撞。

「雖然這次是因禍得福,但六弟還是得悠著點,這一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這次可不就差點,」方煜淡淡的說道,頗有拆台的意味。

「老六,四哥是為你好,不提什麼因禍得福,這次落水你可得長個教訓,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睜著眼睛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心性如何。」方耀接話。

「我倆可不敢稱有福氣,這府上還有誰比二哥更受重視?要是二哥生來如阿狸一般,大伯母就是吃糠咽菜,擾亂家宅,也得把沈太醫給請來啊。」方煜暗諷,用小老六比作他哥倆兒,這是寒磣誰呢?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們最擅長這個。

兄弟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絲毫沒給方銘留面子,當然方霽的面子更是一文不值。

方銘臉色變得很難看,家裡家外同輩小輩,看著他的身份,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就是方翎在他面前也得避讓著,偏這兩人與他不對付,處處針對。偏他們兩個年紀小,他一旦出口反駁對方勢必就鬧個天翻地覆,他在這方面吃過幾次虧,現在就算心裡嘔血也得忍著。

方霽現在有些為難,要是附和吧,方銘心裡肯定有疙瘩,而且他不想附和,這話里話外可都在嫌棄他;但要是沒有表示,雙胞胎那邊也不是大度的。該示弱的時候就得示弱,方霽懇切的看向方翎,他這個大哥有責任心,求他准沒錯。

方翎此時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看到了方霽眼裡的懇求,「好了,阿狸好轉才是最重要的,往事如何都過去了,得沈太醫救治只能佔了說天時地利人和,因禍得福這四個字也不十分準確,而且你們說話都有偏頗,祖父祖母向來一視同仁,對我們兄弟不都是一樣的。」

方翎語氣溫和,說出來的話也符合他這個做兄長的設定,對幾個弟弟也都是各打一巴掌,至於這話大家都知道與事實不符但都挑不出錯來。

雙胞胎沒應聲,對這個嫡親的兄長他們也說不上多恭敬,不過到底沒再繼續說下去。

方銘忿忿不平,方翎有什麼資格批評他?不過也沒有就此在說話。

「大哥說的對,阿狸對祖父祖母很是感激,」方霽不受這些影響,笑著表達自己的心意。

傻子!方煜和方耀嫌棄的瞥了一眼方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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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文《嫡長嫡幼》《穿越之表姑娘難為》連載文《嫡長子》請多多支持

下本開《為庶》

世人皆道當今聖上親弟秦王枉顧禮制,寵妾滅妻,大逆不道,應當處罰,哪有王妃整日里裹素寒食,側妃何氏穿金戴銀,燕窩輔身的道理。

為此諫官三番兩次在朝堂上討伐,各世家正房嫡出明裡暗裡勸解敵視。

裴延覺得這樣不好,和大環境作對的下場都不大好,然後一個偶然,裴延穿成了秦王的庶子裴宴,側妃何氏成了他娘。

……

父王,你做的很好,務必再接再厲,孩兒看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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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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