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的打算

接下來的幾日，方霽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復健，躺了這許久再重新站起來，必然不容易。復健中確實也要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不過所幸方霽他只是身體虛弱，雙腿卻沒有舊疾，每日累了一些，其他倒沒有什麼。

其餘就是跟著吳先生讀書，一人跟著先生學習，方霽樂得輕鬆，現在還有秦述一塊兒，方霽時不時的就會氣惱一陣，而且兩個人很自然就形成了競爭，就是心智成熟的方霽也不能否認對方總能挑起他的鬥志。

不過要說入心那是沒有的，秦述大概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與人交流相處了，逮著機會就想與方霽『討論』一番，對於只想當一個安靜少年的方霽來說著實有些聒噪，但不可否認時間過得更快了。

劉氏對此事是樂見其成，一方面他覺得自家阿狸的性子太過冷情，周圍小夥伴活潑些才算互補；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秦述感到高興，在劉氏看來小輩就是應該性子開朗些才好，相處越是自然越說明這孩子是拿他們當自家人呢。

因著除了方霽以外都覺得秦述如今的表現很好，所以方霽也只能接受。

日子一天天過去，臘月的頭一天，沈巽沈太醫又來了府上一趟，依然是不苟言笑，除了方霽的病情什麼都不願多說。

方霽有時候真想扯扯對方的臉頰，看看對方是不是蒙了一層面具，就算是心靈受過創傷的秦述尚且不經意間就會流露本性，怎麼沈巽沈太醫就能每次過來都是一樣的表情，不說衣裳髮飾，就是手中的醫藥箱似乎都在同一個位置。

方霽覺得沒有一個人每日都會緊繃成這樣吧，不過觀察了對方几次又發現對方似乎確實如此，方霽搖搖頭，收回了放在沈巽身上探究的眼神。

方霽沒注意到的是，他收回眼神的那一瞬間，沈巽凈手的動作頓了一下才繼續。

「令公子保持這樣的復健速度就好，適當加點量也沒有干係，不必太過小心，」沈巽叮囑，還是簡短的幾句話。

不過這幾句話對於方家二房已經足夠了，沈巽這話就說明方霽確實在逐漸好轉，縱然他也明說方霽的身子還要繼續溫補，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斷葯。

但劉氏還是控制不住喜極而泣，縱然她是個貪心的母親，希望她阿狸的身體能夠完全恢復，但十多年的努力讓她明白阿狸的身子狀況恢復到如今已經是上天眷顧。

千恩萬謝的把沈太醫送院子，劉氏這廂又接到了方德林從江寧送到京城的回信，自然又是一陣歡喜。

前幾日因為遲遲接不到夫君方德林的回信，劉氏甚至直接把情求到了方老太爺跟前，這是十分逾矩的事情，不過大概是念著二房當家的出門在外剩下的都是孤兒寡母，方老太爺沒有怪罪，還派人把情況與劉氏說清了。

進入十一月中旬，該是入冬的季節，江寧各地卻突然迎來大規模降水，山體滑坡，河道淤積，雨水無處可去只能肆無忌憚的沖向四方，江寧乃至整個江南的百姓都不堪其擾，但又無計可施。

此事緊急，早一刻救人性命晚一刻萬人浮屍，這些日子，江南官員都在為了解決此事努力，方德林自然也在其中。這事兒朝堂也是剛接到消息，並且已經經過了幾輪的探討，不過因災害來勢迅猛，他們現在都還沒看到最後究竟會造成什麼後果，所以也根本無計可施。

朝堂上尚且不完全清楚，平民百姓自然更不得而知，后宅婦孺不知情也實屬正常，如若不是劉氏此番求到家主跟前，他們還蒙在鼓裡呢。

知道后劉氏先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真的出了意外就好，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更深的擔心，畢竟天災無情。

那日後，劉氏開始了焚香拜佛，膳食中多了幾盤素食。

西京城一天天變冷，方霽屋子裡早早燒上了地龍，不過他還是不大適應，西京城的冬季屋裡屋外都很乾，屋外乾冷屋內燥熱，都讓人很不舒服。

臘月初二吳先生回鄉探親，方霽和秦述被放了長假，所幸吳先生臨走之前給他們二人留下不少功課，讓他們起碼還有個打發時間的差事兒。

方霽把吳先生留下的課業分解開到每日，秦述也有樣學樣，美其名曰方便照顧他。

對此，方霽只能：呵呵。

不過一起做功課還是有些好處的，拿不準的字都不用開口，對方就會主動給予幫助。

方霽從來不憚於請教別人，尤其學問一事容不得半點馬虎，秦述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平日里弔兒郎當，但從來不會在功課上調笑方霽，反而儘力給了他幫助。

給比如現在，方霽一張大字寫完，直接遞給旁邊的秦述讓他檢查，不可否認對方腹中里比他有墨水，字也比他寫得好，指導他是盡夠了。

「少爺，我回來了，」張奇是在這時候回來複命的。

方霽抬頭看了他一眼，「情況如何？」

「果然如少爺您所想，舅夫人最近正在為晟表少爺張羅呢，我偷偷地跟了幾日已經發現有三波人進去了，跟選秀似的，」張奇湊到方霽耳邊稟報，當然還不忘吐槽。

「阿奇！」方霽皺眉，跟在主子身邊做事兒的最忌管不住嘴，原主性子溫和，和張奇又是一塊兒長大，可能沒想這麼多，但他不同，當然他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對方著想，『選秀』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就能說的。

主僕兩個說話的時候，秦述默默退了出去，連同方霽的字也帶了出去。他向來有分寸，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他從來不去探究方霽究竟要做什麼，在方霽看來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舅老爺家沒想把此事公開，都是默默進行的，牙行進門也都是挑天黑的時候，」張奇正了正臉色，繼續稟報。

方霽嘲諷一笑，「他們自然不敢公示於人。」他外祖家還真是飄的厲害，也不看看自己的家世如何，還想享齊人之福，也不怕一口把自己給撐著了。

「少爺，您說這事兒怎麼辦？」張奇著急問道，這可關乎六姑娘以後的幸福，還是儘早遏制才好。

「他們不是擅長藏人嗎，藏去好了，」方霽卻不著急，想娶他妹妹，還怕自家兒子受委屈，藏著掖著從人販子那裡給他兒子買小，當他們不說就無人知道？這事兒能瞞得了一時，難道能瞞得了一世不成？隨他們怎麼做，他本身並沒有把自家妹子嫁入外族家的想法，他們這樣做反倒正中他下懷。

張奇雖然不解自家少爺為何如此鎮定，但並沒有多問，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少爺，還有人托我給您捎帶一封信回來。」

方進接過張奇遞過來的信封的時候，面上還帶著疑惑，不過看到信封上特殊的標記之後，心下多了份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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