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謊

方晴小姑娘性子綿軟，方霽不止一次擔心這樣的性子嫁人以後會吃虧，但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重塑什麼的，什麼樣的性子為好，什麼樣的性子是壞，方霽自己尚且不確定，自然沒有資格依著自己的想法決定他人性格。

而且作為兄長，方霽心中美得很，每日聽小姑娘軟軟糯糯喚一聲兄長，他的心情立刻就能變好，甜到骨子裡的那種。而且在他看來小姑娘有這樣的性子才正常，至於以後如何，方霽表示只要妹夫選的好，什麼都不成問題。

蘇醒后，方霽就不曾見過小姑娘如此，尋常時候她並不護食兒，在方霽面前更是如此，都不用過腦子方霽就知道責任肯定對面兩人身上。

安撫性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方霽已經轉到嘴邊的『好』變了方向，「兩位兄長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竟然比我和晴兒還早一步知道爹爹送了包裹回來，不過這次和往常有些不同，包裹里都是爹爹知我清醒送來的補品，專門入藥用的。兩位兄長要是有興趣，等沈大夫檢查之後，言明不能入葯，再讓兩位兄長拿去耍可好？」

方霽面上帶著笑，言語也很是認真，任誰都看不出他是在說謊。

房間內知道真實情況的兩人很驚訝，秦述比較含蓄，詫異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方晴小姑娘就不怎麼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她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家兄長，嘴巴嘟成『O』形，看起來萌萌噠。

如若不是場合不對，方霽都要伸手去捏捏她的臉頰了。

方煜和方耀兄弟兩個定定看了方霽一會，又默契的對視一眼，「那就不用了，等二伯父下次包裹送到再說吧。」藥材有什麼好玩的，要是被祖父和府上其他人知道自己兩個動了小老六救命的東西他們還會受罰，不好玩還有隱患，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他們兄弟兩個身上。

略帶嫌棄的看了一眼方霽，如若不是二伯父送到府上的小玩意兒新鮮，西京城其他府邸的少爺都沒有，他們才不稀罕上門，心裡這麼想，表面上卻一點兒不顯，「六弟一定保重身體，等下次我們得空再過來看望你。」

「是，我記得了，」方霽微微笑，心說可不敢勞煩您二位大駕，這來一次家裡已經亂套了，從娘親到妹妹心情都大起大伏，時常來還得了。

方霽的臉非常具有欺騙性，方煜和方耀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看傻瓜一眼瞥了一眼方霽，兩人淡淡點頭，轉身走了，多一句都不打算再說。

還真是現實，方霽看著雙胞胎出了屋，暗自感嘆。

接著回頭看自家親妹子，方霽的聲音不自覺又柔和了三分，「這次就這樣了，下次爹爹的包裹一到晴兒就記得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先挑出來，哥哥的和晴兒不喜歡的讓他們拿去也可。」

這次的說法有些討巧，肯定不能次次用，禮品代表著父親的拳拳心意，方霽領情，但並不拘於一定要留下東西，他骨子裡不是小孩，並不會和方晴一樣饞這些物件兒，在他看來平靜的生活最好了。

最主要的是依著他們二房在方家的地位，方霽沒法給方晴承諾說自己每一次都能解決這樣的問題，所以就吃虧些好了，只要他們還留在方府，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時有發生，方霽覺得他和方晴都要試著接受，當然在接受的基礎上適當耍些小聰明是可以的，不然日子就過得太清苦了。

「四哥和五哥最惹人厭了，每次都這樣，」方晴不怎麼高興，她天性純善，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好了，」方霽笑著揉揉小姑娘的頭，「晴兒該去練字了，」今日是閨學十日一假，女先生還是安排了不少課業要她們堂下完成，小姑娘對待課業非常認真根本不用人擔心，方霽現在提醒更多的是想轉移話題。

他的計策很成功，看著小姑娘歡歡喜喜的抱著包裹出去，方霽臉上掛著身為兄長特有的安慰笑容，不過心裡還是嘆了一口氣，這也太好被牽著鼻子走了。

「沒想到阿狸扯謊也是一把好手，」秦述撥了撥手裡的書冊，輕聲感嘆了一句。

「哦，」方霽淡淡應了一聲，別以為他沒注意到，剛剛他說話的時候，對方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沒有被人當戲耍看的習慣，不過經歷過剛剛，他現在沒有和對方鬥嘴的心情。

秦述看了看方霽臉上明顯的倦容，沒有再說話，兩人雖沒有交流，氣氛交之之前卻更好了一些。

接下來的兩日，西側院這邊都還算平靜。

這日，劉氏一早就被叫到了正院，依著方霽的猜想肯定與秦述有關。

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但是他卻錯算了人人性中的惡——

秦家比方霽想象中的要無恥。

秦家二夫人讓秦將軍獨子入方家為兄贖罪這件事情直接鬧到了金鑾殿，幾個諫官以各種罪名舉諫秦家，方家幾位爺也是有一說一，元康帝因此非常憤怒，直接把已經卸任的秦老爺子請上了大殿。

秦老爺子認錯態度非常好，步履蹣跚的進宮之後直接跪地認錯，接著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自己對不住這個，對不住那個，總之凡是想到的都是他對不住的。面對老臣如此這般扯無賴，就算是元康帝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無奈叮囑要糾錯改正。

方家幾位爺臉色自然都不好看，秦老爺子來了這麼一齣戲，明擺著就是纏上他們方家了，要是個阿貓阿狗也就算了，但秦述可是秦大將軍獨子，族譜上有名有姓的秦家長房長子，按照律令以後是要承繼家族的，養在他們方家算是個什麼事兒？

方家人向來不是吃素的主，方霽看著她娘在旁邊一邊為秦述量尺寸，一邊殷切的叮囑，唇角勾了勾，現在他有些慶幸生為方家人了，雖然不受重視，但到底秉承著千年世家的涵養，平日根本不屑於與他們這些沒有威脅的一般見識，要是真如秦家長輩一般無賴，恐怕他連養病都不得安寧。

「述哥兒這次跟著阿狸祖父一塊進宮，只要禮儀得當，就肯定不會出岔子，」劉氏再一次提醒道。

「是，伯母，我知道。」

「到了皇宮，見了聖上，述哥兒只要說明事實就好，伯母知道你這孩子不擅背後議論他人，但這次不一樣，你可得機靈著些，」劉氏還是不大放心，與這孩子相處了幾日，她知道這孩子訥言，但遭遇這樣的不平待遇，該說就得說。

「是，伯母，我都省的。」

方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感嘆了一句好一個母賢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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