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年
月考過後,三人的學習小組並沒有就此解散。
因為官玉在下學期要參加物理競賽,而省賽及以上的比賽中物理會有很多超綱的部分,所以姜林主動提出要給對方繼續補課的建議。
「這樣給我補課不會耽誤你的進度嗎?」
官玉接過姜林遞過來的幾本書,書本乾淨整潔,顯然是剛剛才買的,只是裡面卻已經做了很多詳細的備註。
「不會。」
他之所以會參加競賽,完全也是因為對方。
姜林看了眼官玉。
再說,他想和他在一起。
就算他們中間還有一個康珉,但能夠和對方在一起,能夠這樣近距離的和他見面,已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厲害啊學霸!」
康珉在一旁聽到兩人的對話,又看到官玉手中已經做了密密麻麻註釋的書,朝姜林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目露欽佩。
果然你學霸就是你學霸。
十一月過去后,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三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迎來了冬至。
俗話說過了冬至就是年,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三個人準備在課後好好放鬆一下。
於是等周一的下課鈴聲響起后,官玉和康珉就往連接兩個班的走廊處走去。
他們過去的時候,少年已經背著書包跨步向他們走來。
兩人站在這頭,一人站在那頭。
姜林所有的視線都被向著自己揮手的男孩子佔據。
他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一步一步被他拉近。
官玉好像遙不可及,又好像觸手可及。
「走吧,康珉已經提前定好了位置。」
男孩子的一句話將方才所有的幻想打碎,少年定定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因為明天還要上課,所以幾人也並不打算玩得太晚,只是在外面一起吃頓飯而已。
冬至的美食街似乎要比平時最熱鬧的時候還要再熱鬧幾分,到處都是人影,還有一些偷偷摸摸牽著手的情侶。
姜林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劃過,又落入虛無。
他走在最左邊,身邊緊挨著官玉,最右邊是康珉。
偶爾會有人流的擠動讓他和官玉靠得極盡,接著在空曠的地方兩人又再次拉開距離。
這種似有若無的親密讓人感到慌亂。
姜林想要伸手去抓住它,卻又無從下手。
他從來就沒有那個資格,也永遠不會有那個資格。
「到了,聽說這家的湯圓特別好吃,我還沒吃過呢。」
所有的情緒都在官玉轉過頭的瞬間斂進眼底,姜林抬頭看了看飯店的招牌。
黑底白字,四周還裝飾了許多會發亮的小燈。
從外面看上去,這家店整體都透著一股溫馨的感覺。
「我也沒吃過。」
他吃過的。
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大學畢業以後,在他失去生命中唯一一抹亮光的時候,姜林就像瘋了一般到處收集官玉的信息。
他的每一個愛好,去過的每一個地方,誇過的每一個東西。
姜林是存於世間的絕望者,只能抱著官玉殘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日復一日的活下去。
他記得這家店。
第一次來的時候是他生日那天。
那天他想要送給自己一個禮物,於是就開著車從京城連夜趕到了A市。
他還記得自己吃了整整五碗。
最後一碗是強忍著嘔吐的慾望硬生生吞下去的。
姜林調查到的信息里提到官玉高中時期很喜歡來這家店吃湯圓,尤其是冬至的時候。
他說這家的湯圓餡磨得又細又糯,吃起來還非常甜,
是那種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膩的甜。
但是姜林吃了五碗,每一碗都苦到了極點。
「騙子。」
最後一口吃完的時候,穿著西裝的男人神色冰冷,聲音淡若輕煙地道。
只是那張好看的臉上卻已滿是淚痕。
那是他哭得最厲害,最沒有收斂的一次。
情緒在一瞬間決堤,好像怎麼修補也修補不了。
就連飯店的老闆都被嚇得一直站在他身邊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偶爾有客人來了也只是遙遙招呼著他們坐下自己點餐,不敢離姜林太遠。
男人就這樣在飯店坐了兩個小時。
等到兩個小時后,他又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離開了那裡。
故地重遊總是能勾起人的記憶,只是這一次他並不是孤身一人。
真好。
他又發出那種在剛到安陽中學見到官玉時的感慨了。
能夠再次見到你,能夠看到你如此鮮活的站在我面前,真好。
「嗯,果然很好吃,康珉你的眼光不錯。」
「那是,這可是我經過多方考察得出的結果。」
飯桌上,官玉一邊吃著湯圓一邊真心實意的誇道。
因為湯圓太燙了,所以他還要吹好幾口才能送進嘴裡。
姜林在一旁默默吃下一顆湯圓。
紅豆餡,既甜又糯,跟前世官玉說的一樣。
原來,這家店的湯圓真的很好吃。
他不自覺就將所有的湯圓吃完了,甚至還意猶未盡的讓老闆又盛了一碗。
裝湯圓的碗很大,裡面的湯圓也多,兩大碗剛剛好。
這一次他沒有吃撐,也沒有一直吃試圖讓自己找到裡面的甜味。
「過幾天元旦我要回家,你們回不回啊?」
康珉見姜林加了一碗湯圓,自己也跑去加了一碗,回來的時候沖著兩人說道。
「回啊,我老爸老媽也就節假日會在家了。」
官玉的爸媽常年在外面飛來飛去,所以這句話十分真實。
說完以後,兩人又整齊轉過頭看著姜林。
「我也回。」
少年講話慢條斯理,甚至是在吃完一顆湯圓后才回答的兩人。
「那這麼說我們今天豈不是算在一起過年了?」
冬至過後沒幾天就到元旦,元旦之後新的一年也就開始了。
所以四捨五入,說他們在一起過年也沒錯。
姜林看著男孩子有些興奮的臉,不自覺縱容了眼底的溫柔,「是,我們一起過年了。」
一起從今年走到了明年。
「舉碗舉碗,一起歡度新年!」
康珉見縫插針,率先高高舉起自己手中的碗。
「歡度新年!」
官玉第二個舉起,臉上的笑容燦爛到了極點。
「歡度新年!」
三隻瓷碗在空中碰撞出好聽的聲音,姜林到底也一起參加了這種有些幼稚的活動。
晚飯過後,因為這家店的湯圓很好吃,官玉還跟兩人定下了明年也一起來吃的約定。
冬至和湯圓。
是帶有鄭重意味的約定。
「好,明年我們再一起來。」
天色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星光環繞在他們頭頂,姜林看著官玉,同樣帶著鄭重意味回答道。
如果可以,不止是明年。
我願意每一個冬至都能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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