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

家屬

邊浸把他的T恤給了藍司空,自己則敷衍地套著外套,一邊掏出手機打車,一邊扶著藍司空往學校外面走。

他剛把目的地設置為崇明市最大的私立醫院,藍司空虛弱地制止他,「別,直接找個小診所輸液吧,等我好點了就回九章別苑,陣仗搞得太大媽媽會擔心的。」

「他要是真的擔心你,怎麼可能連你病得這麼重都沒有發現?我看他就是忙著討……談戀愛……」忙著討好邊亦葦,連自己親兒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邊浸一時口快,差點把心裡話說出來,他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里,心中有無數只羊駝在奔騰。

對於被父母忽視這件事情他感同身受,於是心裡審判雲從霜的『罪責』又多了一條。

「不是的,早上出門的時候沒這麼嚴重,是我自己沒有好好喝葯才讓病情惡化了。」藍司空嗓子疼,只得很小聲地用氣音說,「我很有經驗,感冒這個東西,得熬。熬個十天半月就好了,沒那麼嚴重的。」

「十天半月?」邊浸氣呼呼地颳了下藍司空的鼻子,寵溺道,「在我這裡可沒有熬這一說,我勒令你,最遲後天,必須好起來!」

Alpha熟悉的用詞讓藍司空心頭一顫。

勒令……

這個詞語不是在自己的夢境中剛出現過嗎。

他想起夢中宴會上發生的事故,邊叔叔嚴厲的指責,雲從霜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荒唐潦草的結局。

藍司空變相地把自己想象成始作俑者,並告誡自己,貪戀是不對的,欺騙也是不對的,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還是忍不住錯下去。

邊浸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又問了一遍,「寶寶,聽到沒?」

藍司空沉默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作為特優級alpha,邊浸很少生病。特優級alpha和Omega的自愈能力特彆強,一個重感冒,確實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好轉。

可藍司空是beta,身體素質不僅次於alpha,連部分Omega也及不上。

——至少K班沒有Omega因為身體原因不上體育課。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空當,邊浸打好車,把他扶上去,然後隨意報了個附近的私人醫院的名字。

藍司空並不關心他說的是『景城醫院』還是『融城醫院』,一上車就靠在邊浸的肩上,準備小睡一會兒,養精蓄銳。

他怕夢到不好的事情,於是勉力提起精神,只是淺眠,沒有深睡。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邊浸掃了計程車司機的付款碼,然後捏了捏他的耳垂,溫聲道,「寶寶,醒醒,醫院到了。」

「唔……」藍司空短暫地迷茫了一秒鐘,攸然睜開眼,乖乖地跟上邊浸,下了車。

入目是一所外觀上看去嶄新的醫院,景城醫院四字在陽光的照射下非常耀眼,彷彿鍍著金。

邊浸把藍司空安頓在一樓的候診椅上,讓他稍事休息,自己則拿著東西去幫藍司空取號掛診。醫院總有無盡的隊需要排,等電梯,候診,取葯,樓上樓下,得來回奔波五六次才行。

當他確定了為藍司空看病的醫生是誰后,這才扶著藍司空,讓他去三樓的候診區域繼續等待。

邊浸表現得很殷勤,一會兒問藍司空還難受嗎,一會兒又問他好點沒有。後者覺得說一句話嗓子能痛得冒煙,於是選擇用氣音回答,或者直接點頭搖頭。

前者笑著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找了個啞巴男朋友呢。」

藍司空虛弱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既甜蜜,又苦澀。

邊浸還能做他兩個月的男朋友,兩個月一過,就只能做他被法律認可的哥哥了。

所以他很珍惜。

藍司空主動和alpha十指相扣,任由面前人周身淺淺的花香將自己包圍,這個味道讓他覺得舒適,有安全感。以及……一絲燥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的緣故,藍司空覺得自己的體溫在不斷飆升,嗓子里像含了一塊烙鐵,火燒火燎地疼,四肢無力,柔若無骨。

如果他是一隻蝦,肯定已經變成了很有食慾的橘紅色。

藍司空先用自己的手探了一下額間的溫度,驚覺手掌和額頭一樣燙。於是莽撞地扳正邊浸的臉,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然後一臉認真地用眼神詢問他。

【怎麼樣?是不是發燒了?】

邊浸重複藍司空的動作確認了一遍,嘆息道,「是有點燙,待會兒讓醫生幫你測一下,寶寶你好像發燒了。」

藍司空點點頭,想說話卻不能說的滋味太難受了,於是他掏出手機給邊浸發消息:【你向姜老師請假的時候怎麼說的?】

邊浸回復:【如實說的呀,說你重感冒,差點暈倒了。下午請假,去醫院打點滴。如果明天早上狀態還是不好,直接給我發信息,我再幫你請兩天。】

【不用不用,一個下午就夠了。等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肯定會好大半。】

【再說吧。】

邊浸說完又問,【餓不餓,幫你叫個外賣?】

藍司空打字,【沒力氣,不想吃。】

邊浸發了個親親的表情包,【點個粥吧,吃了會舒服點,寶寶乖。】

說完自顧打開某團APP,按照距離遠近挑了家評價尚可的粥店,選了個蔬菜粥,紅糖饅頭以及一堆清淡的小吃食。

他剛下好單,液晶屏開始滾動藍司空的信息,系統提示他進入六號辦公室,邊浸連忙把手機收起來,體貼地扶著他進去。

醫生見進去的是兩個人,楞了一下,隨即道,「患者過來,坐在這裡,家屬就站在那邊。」

邊浸被家屬這個稱呼所取悅,乖乖地站在原地,但還是忍不住插話,「醫生,他重感冒,扁桃體發炎了,說不出話。等下你要問什麼可以直接問我,我都知道。」

醫生遠遠地覷了他一眼,冷著臉取了個水銀溫度計,使勁甩了兩下,命令藍司空,「夾在腋下,不要亂動,五分鐘后交給我。」

見藍司空乖乖照做后,他才把病歷單拿出來,問邊浸,「姓名?」

「藍司空。」

他在第一性別那裡寫了男,然後問,「第二性別?」

「beta。」

「年齡?」

「十八歲。」

「除了扁桃體發炎,還有沒有其他癥狀?咳嗽?打噴嚏?」

邊浸飛快地想了兩秒,搖頭道,「不咳,不打噴嚏,但是中午差點暈倒了。」

「差點暈倒?」醫生對邊浸的措辭很疑惑。

邊浸茫然地啊了一聲,隨即說,「對,走路的時候差點倒下去。還好我把他接住了,然後帶他去醫務室拿了點感冒藥。他喝了葯以後睡了一覺,醒來后渾身冒冷汗。」

「倒下去的時候又意識嗎?持續了多久?」

「有意識,沒有徹底暈過去,你懂吧?就是眼前一黑的那種。」

「可能是貧血。」

醫生把病歷單放在一旁,接著看向藍司空,「患者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藍司空露出舌苔讓他看了兩秒,男人抬起腕錶看了下時間,勾勾手指頭,「好了,把溫度計拿過來我看看。」

邊浸立馬把溫度計送過去,兩人一看,三十八度五。

「喲,你這算高燒了,需要吃退燒藥。」醫生說著從抽屜里取出個體溫槍,沖藍司空的額頭嘀了一下。

不嘀還好,一嘀,好傢夥,三十八度九。

「怎麼升得這麼快?我直接給你開點葯,去二樓打點滴吧?」

醫生一邊說話,一邊在單子上龍飛鳳舞地開藥。

邊浸聽他說藍司空已經燒到了三十八度九,忙問,「這種程度的高燒是不是得下猛葯啊?會不會以後每次感冒都必須打點滴才能好?」

「不會很猛,輸水輸得太急是會出人命的,小朋友放心吧。你拿著這個單子先去取葯,然後到二樓的大廳找護士幫他扎針。」

「一共幾瓶,大概需要輸幾個小時?」

「今天先輸六瓶,明后兩天都得來,至少三個小時吧。」

「好的,謝謝醫生。」

邊浸把藍司空安頓在二樓,自己下樓去取葯。

他剛消失在藍司空的視野里,雲從霜的信息就跳了出來。

【藍藍,我臨時需要出個差,三天後回來,自己在家要乖乖的,有事直接打電話,聽到沒?】

藍司空心道真是天助他也,等雲從霜出差回來,他的感冒肯定差不多快痊癒了。他忍痛回復雲從霜:【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對話框左上角一直顯示為『對方正在輸入中……』,一分鐘以後,他才說,【我和邊叔叔一起去,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藍司空近期很討厭邊這個字,作為一個漢字它並無不妥之處,作為一個姓氏,卻一次次地提醒他,他是騙子,邊浸並不屬於自己。眼下的幸福是偷來的,騙來的,猶如鏡花水月,到頭來終究一場空。

這樣一想,腰和頭似乎更痛了。藍司空迷迷糊糊回了句謝謝邊叔叔,恍然覺得后脖頸也疼得厲害。

血液里彷彿潛藏著一隻暴躁的小獸,在他的血液里撒歡似的狂奔。它從后脖頸至大腦,再從腸胃、后腰和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碾過去,恨不得將藍司空撕碎。

藍司空疼得蜷縮在候診椅上面,緊緊抱住自己。

邊浸取完葯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慌亂地跑過去,一摸藍司空的臉,摸到一手冰涼。

「寶寶堅持一下,我去幫你叫護士。」

邊浸從小到大從沒有這麼失態過,他把葯籃子放在邊上,飛快地叫來護士,又把藍司空抱在懷裡,緊緊摟著他。

女護士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淡定地看了藍司空一眼,問邊浸,「什麼情況啊?」

邊浸心疼地摩挲藍司空的後背說,「這是我男朋友,重感冒引發了高燒,剛測體溫三十八度九。麻煩你先幫他輸止痛藥和消炎藥可以嗎,他扁桃體發炎,挺嚴重的,謝謝姐姐。」

女護士被這聲姐姐哄得心花怒放,微微一笑道,「可以,先扶他躺下吧,左手給我,不要亂動哦弟弟。」

她精準地為藍司空施了針,不出十分鐘,藍司空的表情立馬平靜了下來。

邊浸見他的精神好了點,這才體貼地打開蔬菜粥,掰了半個紅糖饅頭在裡面,讓藍司空墊墊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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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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