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嗎

翌日清早，大伙兒便開始挪桌椅板凳，為期中考試做準備。

姜老師站在講台上語重心長地指揮，「大家速度點，把所有桌子都拖開，每張桌子的間距不能超過一隻手的寬度，前後左右對齊。

學委上來領支粉筆，從進門那個座位開始排序。到時你們都是候按准考證號分考場，自己細心一點，別快開考了還在外面晃蕩。這是入學后的第一場大考，學校非常重視。所有人都不會在自己的班級里考試，勸你們趁早打消找人抄答案的心思啊。」

徐晟聞言小聲嘀咕道，「沒關係，能進K班的人都半斤八兩，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知足，到時候你們敢把卷子給我看，我就敢抄。」

「哎，我數學不行，運氣好的時候語文可以考六七十分。待會兒要是有幸遇到同班的人，你們給我抄數學，我給你抄選擇題和填空題，如何？」

「OJBK。」

學渣團討論得熱火朝天，神色沉重得像去渡劫。

姜老師並沒有聽到他們達成協議的過程，繼續強調，「這次考試很大程度決定了你們適合學文還是學理，建議你們自覺一點，盡量自己做試卷，不要抄別人的答案。免得到時候選錯了科目，這對你們來說很不負責任。」

「當然了，要是你們有邊浸的實力，當我沒說。」

姜老師突然CUE了下K班唯一的alpha邊同學。

邊浸作為中考超過一中錄取線二十幾分的學霸，學習成績自然不在話下。他不僅家世好，長得也帥，成績還這麼好，真是不公平。

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邊浸一出生就已經在羅馬了。

要是有他的實力，大家也不至於在K班做同窗。

大家悻悻地閉上嘴。

藍司空在這詭異的沉默中靠近邊同學，小聲打趣，「真羨慕藍司空有這麼優秀的男朋友。」

邊浸楞了一下，捏著拳頭放在藍司空嘴邊作話筒狀，戲謔道，「我也很羨慕邊浸，居然有這麼可愛的男朋友。採訪一下，這位同學，請問你的男朋友是國家統一發放的還是打著燈籠找的呀？」

「兩種都不是，是他自己撞進我懷裡的。」

藍司空端起講故事的腔調說，「那是一個風輕雲凈的早上……」

他剛講了個開頭，邊浸興緻勃勃地和他玩故事接龍，「有隻小猞猁眼睛長在頭頂上，走路不好好看路？」

「小猞猁趕時間，轉角的時候忘了踩剎車，不小心撞到了華南豹。」

「華南豹定睛一看，撞自己的人不知所蹤，不過面前掉了只水晶鞋？」

「他大概丈量了一下，好傢夥，這雙水晶鞋居然有四十一碼。撞自己的人一看就是個大五大三粗的金剛蘿莉，全劇終。」

「不對，華南豹拿著水晶鞋去找小猞猁，兩人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這樣發展的話太平淡了，是不是應該給小猞猁配一個惡毒姐姐冒名頂替啊？」

「不用惡毒姐姐，炮灰王子也可以的。」

邊浸意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有兩個人拿著水晶鞋去找小猞猁？」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故事的最後，華南豹和小猞猁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咦……肉麻。」藍司空對邊浸吃醋的功力所折服，他居然隨便講什麼都能扯到其他人追求自己這件事情上。

他不想拿洛億和辜川開玩笑，就說，「我覺得平淡一點也挺好的，平淡是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需要惡毒女配和炮灰男配。」

錯的人終究會錯過，對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在一起。

「……藍藍講得好有道理！」

邊浸正準備繼續和他咬耳朵，姜老師拍了拍講台示意，「安靜點，都別說話，我再講兩句。大家快檢查一下自己的准考證和簽字筆，不要進了考場才發現自己除了人什麼都沒帶！」

「不存在的，姜老師，為了體現出我對期中考試的重視程度，我連眼鏡都戴了！大家待會兒注意點啊，要是和我在同一個考室，一定要那啥！」

某個經常和徐晟等人廝混在一起的男生暗示性咳了一聲，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哈哈哈，廖添你要不要臉，我看你不是重視，是近視！你放心，待會兒要是真的遇上你，我保證，絕對做一道題遮一道題！」

「別呀，兄弟！我的准考證號是271912053342，有沒有親故在我附近？」

「沒有，丑拒。不約，謝謝。」

「為了防止你們作弊，黎主任特意做了調整，同班同學坐在一起的幾率很小，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姜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莫名有點驕傲。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笑著說，「還有七分鐘下課，沒有吃早餐的同學速度點，吃了馬上去考場。我對你們沒有別的要求，只一點：K班任何一個同學都不能提前交卷。要是被我逮到了，直接五千字檢討，就是硬坐，你們也得給我坐到最後一秒鐘！」

「啊？！」

教室里登時哀嚎一片。

「啊什麼啊，這是對老師最基本的尊重，懂不懂？」

「提前三十分鐘可以嗎？」

眾學渣還想打個商量。

姜老師直接不容置喙道，「說最後一秒就最後一秒，提前一秒鐘出教室都算提前交卷！」

「五千字真的太多了，我連寫八百字作文都困難……姜老師……」

「八百字作文都湊不齊你也好意思叫我姜老師？你們真的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我發現這句話真的是班主任必備語錄……」邊浸慢慢靠近藍司空，趴在他耳畔小聲問，「吃早飯沒有，男朋友？」

藍司空非常警惕地掃視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倆，才說，「吃過了，男朋友你呢？」

「你男朋友也吃過了，他在A班考試，你呢？」

「我在J班。」藍司空確認了一下准考證上面的信息。

一般來說，高一上學期的期中考序列號都跟錄取成績的排名有關，藍司空沒什麼追求，他為自己的考場在J班而小小地高興了兩秒鐘。

這證明他的實力在K班之上，並且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畢竟，J班前面還排著九個班級呢。

邊浸在課桌下飛快地捏了一下藍司空的手，又很快放開。

他面上裝得非常正經，繼續和藍司空說悄悄話，「上午只考一門語文，考完后我在教師食堂等你，據說很多小情侶約會都喜歡坐教師食堂的最後一排，體驗一把當著老師們的面早戀的刺激感。」

邊浸故意把早戀兩個字咬得很重，藍司空攸然羞紅了臉。

他感受到邊浸的左手緊挨著他的右手內側，alpha的食指順著他的手肘處慢慢往下滑，直到行進至藍司空的手掌心才停下。

所有感官皆凝聚於邊浸的指尖，酥酥麻麻的觸感猶如電擊，通過皮膚和血液將他的心弄得一塌糊塗。邊浸在藍司空的掌心裡畫了個圈，隨後，霸道地嵌入藍司空的手指，與他形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刺激嗎？」

Alpha低沉的笑聲飄了過來。

藍司空臉上的溫度陡然升高，他小幅度甩了下手，試圖掙脫桎梏。沒想到邊浸隨著他甩手的幅度抓得更緊。

「別……教室里人太多了……」

他不爭氣地小聲乞求。

邊浸笑意更濃，近乎寵溺地哄他，「你的意思是人少的時候可以嗎么？」

「人多人少都不行！」藍司空嘴唇下抿，他可是見識過那些Omega追捧邊浸的陣仗。入學的時候邊浸只是給他點了幾首歌，她們就在背後瘋狂中傷他。要是得知自己在和邊浸談戀愛，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為什麼不行？我就這麼拿不出手么？」

邊影帝可憐兮兮地望著藍司空。

藍司空立馬擺了擺另一隻沒被握住的手，解釋道，「不是你拿不出手，你知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我媽媽不允許我早戀，所以咱倆的事情不能被姜老師發現，我怕他給我媽打電話。」

提到雲從霜，邊浸旖旎的心思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

他鐵青著臉放開藍司空，垂眸道，「行，都聽你的，你想瞞著就瞞著。」

「不是瞞……」

藍司空一句話還未說完，刺耳的下課鈴聲打斷了所有人的交談。他明顯感覺到邊浸的情緒在剛才的一瞬間急速下降，可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你先去J班踩點吧，考完我在教師食堂等你。」

邊浸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看藍司空的臉。

藍司空想和他解釋，自己並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等兩人的感情穩定一點后，再和雲從霜坦白。

可是邊浸完全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他把簽字筆和准考證一股腦塞在校服的口袋裡，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藍司空來不及追上去，K班和鄰班的其他同學一窩蜂地跑出去，人潮將兩人分散，藍司空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邊浸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

他消失在教室前門的轉角處，沒有回頭的意思，也沒有等他。

藍司空無力地蜷著手指頭，在別人的催促聲中離開了K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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