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初吻

邊浸渾渾噩噩,睡了醒,醒了睡,硬是捱到中午十二點半才起身去生活超市覓食。

這個點是午休時間,校領導規定普通學生必須待在教室里睡午覺,藝體生則待在練習室上課,不得在外面四處遊盪。

他買了一盒煙,一個打火機,四瓶啤酒,一桶泡麵,泡好後端去躬行樓的天台,大馬金刀地坐在靠北的角落裡。

紀舒怎麼就答應和邊亦葦離婚了呢?

邊浸靠著髒兮兮的牆壁,眼前浮現出柜子里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

證上的日期是兩個月前的二十五號,他們就這樣一聲不吭把他丟棄了。

邊亦葦當時說什麼來著?

……啊,好像說他被判給了紀舒。要是他想繼續生活在邊家也可以,回紀家也行。不改姓名也可以,隨便他。

隨便……

呵。

邊浸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件事情多麼可笑。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那麼隨意,隨意得像在處理一個被閑置的商品。

——想扔則扔,想賣則賣,反正沒什麼用途。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問過邊浸的意見。

別的父母離婚至少會問一問兒女:你想跟爸爸還是媽媽?

他們悄悄就把程序給辦了。要不是他回家找東西,不小心翻出了他們的離婚證,肯定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真可憐,以後他也是沒有爸爸的小孩了。

邊浸用力地蜷著手指頭,紅著眼夾了支煙。他任由猩紅的火苗將煙點燃,裊繞的白霧徐徐而上。他含著煙蒂猛地吸了一口,想學邊亦葦慢慢把煙霧吞進去,再從鼻子里吐出來。可他太心急了,動作過於生疏,自然被嗆得直咳嗽。

破玩意兒,真他喵不是好東西!味道苦苦的,沒勁!

邊浸賭氣似的將煙扔在地上,又打開一旁的罐裝啤酒,一口氣灌了大半瓶。

金黃的液體滑入喉嚨,留下淺淺的麥香。隨後肚子里像吞了一團火,自上而下地灼燒著他的心。

他能感受到神經逐漸被麻痹,於是痛快地把剩下的啤酒喝得精光。

四瓶酒下肚后,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買泡麵了。這東西太有欺騙性,聞著很香,吃起來簡直味同嚼蠟,還不如一塊全麥麵包來得實在。

於是邊浸把泡麵扔得遠遠的,燒了支煙卻沒有抽。他什麼也沒想,索性和衣躺在滿是苔蘚的地上,就這樣任由思緒飄得很遠。他安靜地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只覺得感官遲鈍,臉上的溫度高得可以煎雞蛋。

藍司空打開天台的鐵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這個場景。

他皺著眉頭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瓶,輕輕地叫了聲邊浸的名字。

邊浸聞言睜開眼,歪著頭獃獃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藍司空沉默地站在原地,想說你怎麼這麼大膽,在校期間跑來天台喝啤酒。

他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搞得這麼頹廢?

那些話百轉千回,被藍司空悉數咽回了肚子里。

他並沒有立場問邊浸的私事。

邊浸直勾勾地看了他許久,突然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像喚小狗似的說,「你過來……」

「地上這麼臟。你也躺得下去么?」藍司空一邊往他面前走,一邊碎碎念,「無緣無故曠兩堂課已經夠囂張了,現在居然還在學校里喝酒,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喝酒就喝酒吧,好歹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這才十二點多呢,你……」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邊浸,嘆了口氣,然後蹲.下.身,近乎溫柔地問他,「醉了嗎?」

「沒有,四瓶酒對我來說太小兒科了。」邊浸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睛說,「感覺我還能再喝四瓶。」

「好好的為什麼要喝酒?發生什麼事情了?」藍司空不由得放低聲音。

邊浸沒有回答藍司空的問題,他委屈地抿著嘴,不知想到了什麼事,突然睜開眼。Alpha的雙眸清澈透亮,裡面裝的全是眼前人。

他啞著嗓子說,「你靠過來一點。」

藍司空被他低沉的嗓音所蠱.惑,還以為他想和自己說悄悄話,於是慢吞吞往邊浸的耳邊傾身。沒想到邊浸猝不及防往前湊,直直地吻上他的唇。

他特別小孩子氣的吮了一下,復而蜻蜓點水似的舔了舔。

藍司空登時腦子當機,愣住了。

邊浸見藍司空沒有反抗,得寸進尺地扣住他的後腦勺,霸道地封住他的唇。然後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齒,靈巧地往裡面入侵。

藍司空被吻得七葷八素,一時忘了呼吸。直到口腔里充斥著苦澀的煙味和酒味,方才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他,一臉不可置信地低吼,「你發什麼酒瘋!」

「對,我瘋了,你不也陪我一起瘋么?」

邊浸放肆地咧開嘴,回味似的舔了下下嘴唇,狂妄道,「我夢裡都想做這件事,想狠狠地把你按在牆壁上,用力地貫穿。想把你帶回家,讓我父母好好瞧瞧。想把你佔為己有。你怕了嗎,怕就逃吧,把我丟在這裡,逃得越遠越好……」

貫穿兩個字他說得很輕,藍司空並沒有聽清楚。他沉默地捏緊拳頭,秀氣的眉在邊浸說『按在牆上』的時候就已經皺成一團了。

藍司空覺得醉酒一定可以通過某種介質傳染,譬如唾液,空氣之類的。不然他滴酒未沾,為何會覺得自己醉得不輕。

alpha的氣息還停留在口腔里,他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腦子裡嗡地一聲炸開了鍋。被alpha摸過的後腦勺,被狠狠摁住的腰,被咬過的唇,每一個被邊浸碰過的地方,統統火燒火燎,像要燃起來似的。

這是他的初吻。

就這樣被一個喝了酒的小瘋子給奪走了。

可這個小瘋子是邊浸。

這件事便有了回緩的餘地。

藍司空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同桌可是特優級alpha,是天子驕子,怎麼會以這種被全世界拋棄的表情說出這些話呢?

他看上去如此難過,自己怎麼可能丟下他?

藍司空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被擊碎,露出一個絕對柔軟的領域。邊浸成功闖入了這個領域,從此他毫無保留,再無退路。

他像一隻寄居蟹,把自己賴以生存的螺殼放在邊浸的手裡,送給他。

這是他的歸宿,他的避風港,也是他的軟肋和盔甲。

「你有點醉了。」藍司空對邊浸的冒犯置若罔聞,他執意把alpha扶起來,小聲說,「我扶你去醫務室睡一會兒。」

邊浸不笑了,他任由藍司空動作,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正如兩人初遇時那樣。

不過不同的是,上次藍司空一股腦扎進他懷裡,兩人都嚇了一跳。那時他已經在暗處觀察藍司空一個多月了,猛地接觸到真人,腦子裡只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

這次是藍司空主動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地護著他下樓。

真是個善良的小傻子。

邊浸低聲警告他,「別再管我了,你會後悔的……」

「別說話,你的鑰匙在哪裡?我先沒收了,過兩天還給你。」藍司空咬牙道,「這裡可是天台,你叫我別管你?要是你喝大了,想實踐一下自由落體運動,這個責任算誰的?」

他晃了晃鑰匙扣上的小豹子掛件,攤開手掌,邊浸忙乖乖把自己的鑰匙掏出來,交給他。

藍司空滿意地點點頭,喝了酒的邊浸比平時可愛多了。讓他幹嘛就幹嘛,聲音還很有磁性。

他像個小老師似的指揮道,「你先靠著牆,站好,我去把那些垃圾收拾了,順便帶下去扔掉,我等兩分鐘就回來,不要亂動!」

「好。」

此刻邊浸是三好學生,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

藍司空迅速折回去清理掉滿地狼藉,鎖好鐵門後方才送邊浸去醫務室。

醫務室的男校醫在二中工作多年,對青春期的學生的造作能力有目共睹,早已見怪不怪。相比邊浸大白天酗酒這事他倒不驚訝,反而對藍司空經常進醫務室比較感興趣。

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戲謔道,「喲,同學,你和醫務室真有緣啊,又是你?」

藍司空登時紅著臉解釋,「不是我,不是……我同學心情不好,喝了點酒。我不敢送他回教室,能不能讓他在這裡睡一會兒,等他酒醒了再回去?」

「可以啊,醫務室是學校的,又不收費。」校醫的台詞特別耳熟。

藍司空扶邊浸坐在病床上,忐忑道,「老師您貴姓呢?您和黎主任關係好嗎?」

很多老師關係不錯,平時相約一起打麻將,各個班之間的八卦在牌桌上流傳得特別快。

「免貴姓劉,你可以叫我劉老師。」劉校醫聽出他的潛台詞,忍不住笑著調侃道,「我和黎主任關係還不錯,不過平時並不怎麼聊學生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喜歡告狀的惡老師。」

「謝謝劉老師!」藍司空見小心思被拆穿,紅著臉感激道,「那我把他交給你了。」

「你這話說得……好像在託孤似的。」劉老師看了下腕錶,用簽字筆敲了敲桌面說,「我讓他在這裡睡到下課,上課預備鈴響前就叫醒他,行了吧?」

「可以,可以,謝謝劉老師。」安頓好邊浸,藍司空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溜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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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科男友戀愛指南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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