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alpha的體溫明明不高，藍司空卻像被火焰灼到了似的，猛地縮回手。

手剛縮到一半，辜川突然抓住他，指尖溫柔地摩挲他的手背，神情專註而深情。

藍司空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腦子空白了一兩秒，方才反應過來，試圖掙脫。

辜川牢牢握住他的手，特別認真地說，「司空，我想和你說個事。」

他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裝了。一句話而已，哪需要顧忌那麼多呢？

「什……什麼事？」藍司空把懷中的小貓咪放走，安靜等待辜川的下文。

沒想到辜川一副寫八百字作文的架勢，開篇就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藍司空點頭道，「記得啊。」

辜川在五點半廣播電台給他點歌，讓他去領自行車那事，不止他記得，二中所有的師生應該都記得。

畢竟那句『不見不散』讓人印象深刻。

「如果我告訴你，我在去車棚之前就見過你呢？」辜川淺笑。

「之前？什麼時候？」

「早自習，醫務室。」

辜川給了個小小的提示。

藍司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醫務室？」

「對，你輸液的時候，我就在隔壁病床上。」

換言之，你被校醫扎哭的那件事，我也知道。

「哦……」

藍司空沉默了兩三秒，攸然回過神來，不由得驚呼，「你當時也在醫務室！？」

「對啊，你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我的鞋嗎？」

「完全沒有！要是知道隔壁有人，我也就……也就不會……」哭鼻子了。

藍司空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凈了!

辜川柔聲安慰他，「沒事的，不丟臉。這是我和你的小秘密，我保證世界上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你放心。」

第二個知道的人是校醫，第三個知道的是他自己。

藍司空詫異得把手抽回來這事都忘了，倍感羞恥地說，「所以你是看到我哭才決定幫我的？」

「錯，是覺得你可愛，有禮貌才決定幫你的。」辜川一臉寵溺，「當時我請假去醫務室，正好撞見孫瑩瑩扔你的自行車。按我平時的性格，肯定不會多管閑事的。那天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幫你出氣，想教訓一下那些欺負你的人。」

藍司空聞言笑了起來，露出一對好看的梨渦。他忽然想起件事情，忙說，「所以前段時間發匿名郵件的人真的是你？」

辜川知道他說的是孫瑩瑩被舉報的事，表情有些微妙，「不，我沒有錄過視頻，發郵件的另有其人。」

「除了你，還有誰願意幫我？」

「誰知道呢，估計也是一個熱心的男同學，看在你可愛的份上幫你出氣吧。」辜川調侃道。

他的心裡有一個懷疑對象，但是他沒有說出那人的姓名。

聽到這句話藍司空頓時不樂意了，「我是beta，又不是Omega，可愛這種詞用來形容我太違和了。」

辜川哄他，「你有具象化的可愛，也有抽象化的可愛。」

總而言之，藍司空不僅僅長得可愛，他的一切都很符合辜川的審美。

這個人正好長在辜川的喜好上面。

「咦……肉麻。」

藍司空順勢掙脫辜川的桎梏，撣了撣手臂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揶揄道，「得虧我是男的，不會多想，下次你去誇姜咪可愛試試？女生們的認知里針對相貌的誇讚共分為兩種，好看的就說好看，不好看的就說可愛。辜川同學，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在內.涵我，且有證據。」

「冤枉啊大人！」辜川入戲很快，說起騷話信口拈來，「在我心裡只有你最好看。」

「狡辯也沒用，晚了。時間已經超過兩分鐘，撤回不了了。」藍司空以為辜川說的『事』就是指醫務室那件事，除了覺得丟臉，並沒有其他感受。

他一邊和辜川開玩笑，一邊蹲下.身去擼暹羅。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暹羅的腦袋的一瞬間，隔壁桌小姐姐的手機忽然響起陣勁爆的音樂，與此同時，辜川對他說了句話。不過小姐姐的來電鈴聲過於嘹亮，不僅嚇得貓咪們作鳥獸散，還把辜川的那句話淹沒在了歡快緊湊的旋律中。

「對不起，對不起，忘了關掉聲音。」小姐姐的臉轟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她手忙腳亂地去抓手機，連連道歉。

大家體恤地微笑，示意沒關係。

被這個小插曲打亂節奏的辜川同學則一臉菜色地和某隻金漸層四目相對。

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告白，沒想到居然被不相干的人打斷了。

萬事開頭難，重頭開始更難。

早知道出門前應該看一下黃曆，或者先讓符修文多吹點耳旁風。

好運到用時方恨少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空當，藍司空抱著只緬因貓，依依不捨地問，「你想回去了嗎？」

「回吧，你媽媽不是等你回家吃晚飯嘛。」辜川在心裡嘆了口氣。

沒關係的，咱倆來日方長。他心想。

-

此時正好晚上六點，兩人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貓咖。

周末的地鐵依舊擁擠，排隊候車的人摩肩接踵，很有傳說中的春運既視感。

藍司空專心致志地盯著地面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辜川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去？」

在投喂藍司空這件事情上，辜川有種莫名的執著，這和雲從霜有點像。

「不餓，直接回去吧。」

藍司空抬頭，視線直接越過辜川的身影，落在懸挂的告示牌上面。

告示牌提示列車還有兩分鐘到站。

「那好，待會兒下了車我再把紀念品給你。」

「好。」

兩人略顯生硬地聊了幾句便沒了下文。

直到洶湧的人潮分別把他們推入車廂的兩端，藍司空趁機躲進靠里的角落，辜川晚了一步，則被兩個女生卡在了扶手旁。

藍司空茫然地望著車廂內烏壓壓的人群，總感覺心裡堵得慌。

——其實他聽清了辜川剛才說的那句話。

辜川說的是：我喜歡你。

藍司空一直將感情劃分為友和愛兩個界限，好比象棋里對峙的兩個陣營。紅色方代表愛情，黑色方代表友情，兩者相對而立，涇渭分明。

一直以來，辜川扮演的都是好朋友的角色。他溫柔、體貼、包容，血統純正，是一位非常優秀的alpha。

可藍司空從始至終都把他當做朋友。

除周澤以外，第二次用心交往的好朋友。

如今他的好朋友想跨過楚河漢界來到另一個區域，這件事情讓他感到惋惜。

因為他即將失去這個朋友了。

這頭藍司空已然決定慢慢疏遠辜川，那頭alpha對自己即將遭遇的事情渾然不覺。

他給符修文發信息報備：我剛才沒忍住，表白了。但是司空應該沒有聽到，惆悵.JPG

ONE：沒有聽到是什麼意思？

辜川：表白的一瞬間隔壁小姐姐手機響了，蓋過了我的聲音

ONE：還有這種操作？果然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厲害。

辜川：請注意你和我說話的語氣.JPG

辜川：我反思了一下，表白這種大事還是得搞點儀式感才行。兄弟你抓緊時間幫我吹耳旁風，等時機成熟了我們找個周末好好籌備一下

ONE：只有你，沒有們，謝謝

ONE：改天我幫你探探司空的口風吧，傲嬌.JPG

辜川：大恩不言謝，周一我請你吃飯

ONE：好的，請務必準備個鼓一點的錢包，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帝國大胃王.崇明分王.二中支王.符大胃王本王

辜川：完全沒問題

辜川：被愛情迷了眼.JPG

ONE：你不是和空空在約會么，怎麼有空和我聊天？

辜川：約完了，在回家的地鐵上。我在車廂這頭，他在車廂的那頭，被擠散了

ONE：你好慫啊，這麼好的機會，換作是我，就直接牽住他，把他護在懷裡面，這才是男友力的正確詮釋方法

辜川：不是的，你聽我狡辯.JPG

辜川：我牽過他了，而且是他主動的。剛才在有貓膩司空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順勢拉住他，牽了好幾分鐘呢！

ONE：你確定不是你死抓住他不放？

辜川：不是的，你聽我狡辯.JPG

辜川：我抓得很輕，很溫柔的

ONE：你不要和我聊天了，去找司空吧，刷存在感這種事對你而言多多益善

辜川：突然看懂暗示.JPG

發完這條信息，辜川刪掉兩人的聊天記錄，艱難地往藍司空那邊挪動。

他的運氣比較好，列車剛好到站，下車的乘客比上車的乘客多一倍，整個車廂瞬間空空如也。

辜川不動聲色地靠近藍司空，猶如一個人形立牌待在旁邊。

藍司空的情緒明顯比早上的時候要低落許多。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么？」

辜川下意識想去探藍司空額角的溫度，被藍司空側身躲掉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藍司空沒敢看辜川此刻的表情，他怕少年眼底的傾慕太洶湧，熾熱的愛意太灼目。

而他恰巧無法回應少年的情感。

太沉重了。

辜川只當他折騰了一下午玩累了，懊惱地說，「早知道應該打車回去，這樣你還可以在車上眯一會兒。」

藍司空牽強地笑了一下，「沒關係，還有三站就到了。」

他心想，真是遺憾啊，辜川這麼優秀的獅子alpha，眼光怎麼就這麼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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