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演練

晚飯過後，四人直接回了伊耆殿九章別苑。

因為第二天學校有火災逃生自救演練，藍司空睡得比較早。

二中每學期都會舉辦一次自救演練，以此增強同學們的防火意識和應急能力。校領導難得大方，把大課間的時間騰了出來。

姜老師在課前強調，「逃生演練是全校性的活動，任何人不得缺席。我先給你們講一下演練流程和注意事項，大家都把耳朵豎起來，認真聽。」

「首先，安全第一。下樓的時候不要推搡，嚴禁發生踩踏事件。大家都學過物理的，我就不賣關子，簡單說一下。高溫煙灰是浮在半空中的，地面相對較少，演練不會要求你們匍匐前進，但是最好弓著身子，捂住口鼻，領導會隨機錄像。」

「其次，我們以警報聲為信號。警報聲一響，大家立馬起立準備。我們班靠近樓道所以先往下跑，其他班級會馬上跟上來。到時候班長在前面帶隊，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最後，跑下去以後直接把隊伍帶去操場上，站在平時開校會的位置。結束后我會清點人數，少一個就找你們算賬。清楚沒有？」

「清楚了！」

雖然這種演練活動意義不大，但是一想到可以逃掉課間操，大家難免有些興奮。

二中的課間操不是傳統的做廣播體操，而是全校一起跳舞。兔子舞、華爾茲、爵士什麼版本都有，放什麼音樂看領導心情。

雖然跳舞沒做操那麼傻，但是學校里總有些肢體不太協調或者偶像包袱很重的學生，不願參與這種集體活動。

於是每到課間操時間段的廁所都會爆滿。

平時冒著被老師抓包的風險才能逃的操，說不用參加就不用參加了，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藍司空的腦子裡已經有了畫面感。

——校領導預想的同學們井然有序地往下跑肯定是不存在的，他們只會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撒著歡大叫，比放學還歡脫。

這才剛剛上課呢，整個教室鬧得像菜市場，閑聊聲從沒斷過。

人說一個Omega等於五百隻鴨子，k班一共十三個omega，相當於六千五百隻鴨子在嘎嘎叫。姜老師年紀大了，精神氣沒有年輕人足，被鬧得久了難免頭疼。

他用教尺拍了拍講台，厲聲警告道，「再說話就去走廊上站著聽，沒完沒了了是吧？」

年輕人身體好，站上一節課也沒事兒，重點是被轟出去跌份兒啊，於是大家屏息凝神，改為傳小紙條。

邊浸把草稿本翻了個頁，正準備和藍司空聊兩句，前桌的短髮女生靠在他的桌沿上，趁姜老師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飛快轉過頭來，小聲說，「有人讓把這個傳給何群。」

說著，她挺直脊背，眼睛直視前方，雙手托著個用卷子包著的東西往上遞。

因為身高的緣故，何群坐的是最後一排，位置在邊浸的斜後方。

邊浸接過女生手裡的東西捏了捏，裡面有包裝袋的聲音，十有八.九是女生買的小零食。

在這種情況下傳遞的可不止零食這麼簡單，還有愛慕之心和狗糧。

邊浸把『狗糧』輕輕拋在何群的桌面上，指了指李靜，示意東西的來歷。何群扒開卷子一看，裡面是一包巧克力棒，還有張小紙條，他沒看兩眼就紅了臉。

嘖。

還真是狗糧。

邊浸隱隱有些不爽，他和藍司空都還沒有秀過呢，就被別人秀了一臉。

班級里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風靡一種吃的、玩的，或者是遊戲，前段時間是水果拼團和小魔術，最近變成了吃巧克力棒。

近期一部熱播的偶像劇裡面兩位主角因為玩真心話大冒險，用嘴互喂巧克力棒而互表心意，結束了長達兩年的雙向暗戀，這讓大家心旌神搖，躍躍欲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教室里『試』遊戲體驗有點太大膽，於是眾人退了一步，真心話大冒險可以不玩，巧克力棒必須吃！

生活超市的老闆聞訊連夜進了二十箱貨回來。

邊浸見何群一臉甜蜜地把巧克力棒放在桌肚裡，心想自己也可以去買一包，把真心話大冒險和互喂巧克力棒這種遊戲提提日程。

連何群這種瘦得像筷子的男生都有小女生送零食，邊浸不信他開口，藍司空會拒絕陪他玩遊戲。

這頭他美滋滋地在心裡計劃著，那頭姜老師剛粗略講完半篇新課，見大家的心全已經飛了出去，索性合上課本，繼續強調一些瑣碎的注意事項。

「……一定要注意安全，提前把鞋帶繫緊點，不要把自己絆倒了。鞋帶鬆了就往旁邊跑，系好以後再入列。」

「被撞倒后第一時間護住自己的頭部和腹部，能叫多慘就叫多慘，越大聲越好，以免重複受傷。」

「結束后黎主任會在國旗下講話，關鍵時候你們可別給我掉鏈子啊！」

「知道啦姜老師，安全第一，我們會注意的！」

「知道就行，那我就不贅述了。現在還剩幾分鐘才下課，你們把我剛才講的內容再消化一下。這篇文章是需要全文背誦的，往年必考。」姜老師悠閑地喝了一口花茶，語氣不急不緩，說出的話卻像顆□□，在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這可是一篇長達幾百字的古文啊！

最討厭看到或聽到全、文、背、誦這四個字一起出現了。

一番怨聲載道后，包括K班在內的所有班級忽然沉寂下來。各班老師均提前三分鐘結束講課，嚴陣以待。

姜老師擔心學生們望天跑出意外，緊張得連保溫杯都放下了。

邊浸趁這個間隙靠近藍司空，小聲說，「這種演練都是走過場，下樓的時候小心點。不要往前沖，在後面跟著大部隊就行了。」

「要不要再緊一下鞋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說著，邊浸試圖彎腰幫他檢查。

藍司空身形一晃，整個人往後縮了一點，「別，我剛系過了，沒問題。」

『「……」

邊浸沒再說話，輕輕掃了眼藍司空的手腕，隨姜老師的動作站了起來。

姜老師一邊豎起耳朵聽動靜，一邊說，「再說一遍，注意安全啊！演練事小，安全至上！」

「好！」

男生們中氣十足地回應道。

話音剛落，尖銳的警報聲攸然響起，隨即，鄰里班級挪動桌椅的聲音通過牆壁傳了過來。迅疾的腳步聲、地板輕微震動的聲音紛至沓來。

姜老師沖向教室的前門翹首以盼，等另一個班級開始往樓下跑，這才揚聲道，「準備——跑！」

同學們一窩蜂地往教室外面沖，混亂中，邊浸猛地抓住藍司空的手腕，將他往自己的身邊拉得近一點。

兩人處於K班大部隊的最尾端，前後左右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摩肩接踵。

大家只顧著往樓下跑，沒顧上躬身，也沒有捂住口鼻。

空氣中漂浮著細不可見的灰塵，風彷彿被賦予形狀，隨著人們奔跑的動作將上衣鼓動起弧度。被踩到腳後跟的女生驚呼了一聲，調皮的男生被這宛若動物大遷徙的壯觀景象逗得哈哈大笑。突兀的警報聲將這一刻渲染得很像災難現場。

饒是其他的事物再引人注目，有那麼一兩秒，藍司空只聽得見自己紛亂的腳步聲。身旁的男孩子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皮膚與皮膚貼在一起的溫度有些灼人。

少年的聲音非常低沉，藍司空聽見他說，「跟緊我。」

這三個字重重地撞擊在藍司空的耳膜上，落在他的胸腔里。

一個沒注意，藍司空腳底一滑，整個人迅速地往前傾。邊浸見狀猛地把藍司空拉回來，語氣帶著慍意，「怎麼走路的？這麼多人呢！」

藍司空心裡咯噔一涼，居然被他訓住了。

他愣了一路，直到安全地跑到K班指定的位置，這才後知後覺地抽回自己的手。

大家可都盯著他倆呢！

藍司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邊浸的力氣挺大的，統共不到五分鐘，居然把他的手腕捏紫了。他甩了甩手腕沒說話，暗自揉著泛紫的地方。

「怎麼了？」邊浸注意到他的動作，伸手把藍司空的手撈過來，皺著眉，「你這皮膚也太嬌氣了，稍微一捏就紫了。」

要是那什麼的時候，沒有把握好力道，豈不是……

邊浸忽然回過神，□□，想什麼呢！

他象徵性幫藍司空揉了兩下，搖頭晃腦，試圖把腦子裡的黃色廢料清理掉，語氣訕訕，「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剛才謝謝你。」

不待兩人多說，全校師生齊聚操場。黎主任適時走上升旗台，手裡拿著個話筒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邊浸站在藍司空的後面，入目是少年光潔的后脖頸。如果藍司空是Omega的話，那裡是性腺生長的位置。

黎主任的總結通過廣播無限擴散，邊浸的耳朵自覺屏蔽掉一切聲音，他微微蜷著手指頭，上面殘留著藍司空的體溫。

血液里的小獸叫囂著，某種異樣的情緒呼之欲出。

邊浸微眯著眼睛舔了舔下嘴唇，想用力咬在藍司空的后脖頸上面，標記他，占.有他，讓他裹滿自己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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