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座位

「好。」

藍司空吃得有點急。

他想把更多的時間留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不至於像昨天一樣趕。沒想到辜川吃得也挺快，不多時，兩人都有點撐著了。

藍司空解決掉最後一個蒸餃，正準備去結賬，辜川擺擺手說，「司空，剛才我去拿泡菜的時候已經結過了，走吧。」

「你……不是說我請客么，你怎麼先結了！」藍司空有點不高興。

辜川笑道，「時間就是金錢，咱們不要糾結這些細節。沒事沒事，中午給你個機會，我在食堂等你。這次我絕對不結賬，嘿嘿。」

聽他這麼說，藍司空的臉色才緩和一點，「那好，到時候微信聯繫。」

「好，正好我忘了帶飯卡，中午就等你的救濟啦！」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檔，黑暗不再，天邊泛起魚肚白，橘黃色的暖光輝映蒼穹，天快亮了。

沉睡的城市漸漸蘇醒，空曠的柏油路上偶爾駛過一輛汽車，車輪軋過地面，聲音又低又疾，撞破一望無際的靜謐，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

路燈是城市的守衛者，它知道那些疾馳而過的身影大都是學生，環衛工，長途跋涉的旅人。

他們固定往某一個方向，某一個點匯聚，就像鴻雁南飛，或形單影隻，或成群結隊。

很是壯觀。

他們追趕黎明的曙光，把黑暗踩在腳下，把風拋在身後。

兩人一口氣蹬到校門口，辜川一邊掏校牌，一邊和藍司空說，「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話剛說到一半，他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轉身背對著警衛室的大哥偷笑。

「什麼想法？」

藍司空也把校牌遞過去，兩人一起往車棚走。

「你說，要是我們把兩架自行車鎖在一起，別人會怎麼想？」

辜川邊說邊笑，腦海里閃過各種同學們的反應。

藍司空一本正經地說大實話，「要是不知道是我們的自行車，大概會覺得我們有病吧，這種行為跟情侶……」

跟情侶穿情侶裝是異曲同工之妙。

藍司空見自己說錯話，猛地住口，支支吾吾道，「……要是知道是我們的自行車，大概又覺得我在炫耀，炫耀我和你是朋友。」

他好難呀。

辜川也覺得這種行為跟小情侶宣告主權差不多，這樣一想，他就更加想嘗試了。

不過他換了個說法迷惑藍司空，「我覺得這樣做挺好的，可以防止他們再次扔你的自行車。我的車把手上有貼紙，他們都認識，那些人應該不敢招惹我。」

「可是……」

「可什麼是，以後我罩你呀。論單挑，這個學校里應該很少有學生能打贏我！」

他說得義正言辭，整得藍司空有點懵。

這些話居然會從辜川的口中說出來哎！？

他看到辜川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戾的表情，不過只有一瞬間，快到他以為自己眼花了。

也許就是他眼花。

辜川這麼溫柔，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他的獸型是獅子，血統是特優級alpha，單單是釋放信息素就可以讓別人繳械投降。

這樣一想，藍司空便自動把辜川所說的單挑理解為信息素壓制。

沒想到辜川居然會說這話，他笑了下，半開玩笑地說，「好呀，那我以後就是你的小弟了，大哥。」

「不行，不能叫大哥，顯得我很老。」

「那我叫你什麼？」

「叫阿川吧，我朋友都這麼叫我。」

辜川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長輩們叫他小川，朋友們都叫他川。阿川是他給藍司空的特許。

單純如藍司空，並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非常認真地說，「好的，阿川。」

辜川見他這麼好騙，指不定別人把他賣了，他還會幫忙數錢。

二話不說把兩人的自行車鎖在一起，還問藍司空，「你的鎖呢，給我，咱鎖雙份的！」

藍司空把自己的鎖遞給他，辜川鎖好后，欣慰地拍拍手，「好了，真棒。中午見，司空。」

「中午見。」他們把自行車放在最角落的位置里。

此時離早自習開始還有十幾分鐘，經過一整晚深思熟慮，藍司空決定了一件大事，他準備趁大課間的時候去申請。

他習慣性從後門走進教室，邊浸還沒到，教室里的人好多都在補覺，他總感覺氛圍怪怪的。

跟昨天的氣氛有點像。

藍司空檢查了下自己的課桌，沒有多出什麼東西，也沒有少什麼東西。倒是邊浸的草稿本好像不見了。

他記得自己走的時候草稿本還在桌面上，邊浸比自己晚些走，應該是被他收起來了。

趁姜老師還沒到，他抽空去貼吧里的點歌貼看了一眼，邊浸今天沒有點歌。

他知道邊浸那句『你和你媽一樣』後面的話肯定不好聽，可是他想不通，邊浸為什麼如此針對自己。

這些人掐架總喜歡罵別人的父母，顯得自己輩分特大，能在口頭上佔便宜似的。

要是邊浸罵完他，還繼續點歌裝款款深情，他會懷疑邊浸腦子有毛病。

他已經把邊浸的計謀識破了，邊浸應該不屑再和自己演戲吧？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他沒有被騙，還把謊言扼殺在了搖籃里。

藍司空特意把書本都堆在課桌的右上角，這樣就不用看到邊浸的臉。他檢查好作業，又把英語試卷交給科代表，這才捧著語文書開始默讀。

他剛背完三首詩，邊浸和姜老師前後腳走進教室。

姜老師把保溫杯放在講台上，手裡拿著張草稿紙，半開玩笑地問，「這是誰的聊天記錄，怎麼會在講台上？你們也真是，居然在老師們的課上聊二手自行車，我也想買一輛，多少錢啊？」

藍司空一驚，不是吧？怎麼會……

姜老師的眼神在他和邊浸的身上來回逡視，昨天下午的廣播大家都聽到了，一說自行車，大家都知道和藍司空有關。

藍司空漲紅了臉沒有說話，是誰，到底是誰把他和邊浸的對話放在講台上的！？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他倆，只見邊浸頗為不耐煩地舉了下手說，「是我的，姜老師。我右腿打了石膏，不方便走動，麻煩姜老師幫我扔一下，謝謝。」

末了，他神色一暗，陰惻惻地說，「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做的，不然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姜老師見他當著自己的面放狠話，大概聽出了幾分原委，就把草稿紙折起來揣在衣兜里，笑著說，「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什麼吃不了兜著走，這種話可不是學生該說的。

我是很開明的老師，不推崇早戀，也不會阻止你們早戀。反正中學的時候你們都上過生物課，什麼事是你們這個年齡能做的，什麼事是你們這個年齡不能做的，你們都懂。

唉……還好我不是你們的爸爸媽媽，我家孩子可沒你們這麼折騰。年輕人之間的事，我這個老年人管不著，也不會管，你們自己解決吧。先說好，違法亂紀的事情可做不得！

還有啊，姜老師不喜歡背後使陰招和打小報告的同學，以後有什麼事就直說，大家都是同學嘛，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要鬧得太過啊！」

還真是個既佛系又可愛的老大叔。

這張草稿紙並未掀起多大的波瀾，倒是邊浸的話讓整個早讀課都很低氣壓。藍司空一刻都不想多等，就在早讀課結束的時候去了姜老師的辦公室。

對於藍司空的出現姜老師有點意外，他以為藍司空是怕自己給他媽媽打電話，就說，「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媽媽打電話告狀的。而且我看得出來，這件事是邊浸一廂情願，你已經明確地拒絕過他了，你沒錯。」

藍司空覺得有點難為情，他垂著眼帘，半天才擠出一句，「不是的，姜老師，我來是想跟您申請換座位。」

「換座位？」姜老師楞了一下，隨即點頭，「可以啊，你去問一下誰願意和你換，往前往後都可以。」

「好的，謝謝姜老師。」

「沒事，回去吧。」

「謝謝。」

藍司空想了下，他現在坐倒數第三排，往前搬比較好。一般人肯定不會答應換去和邊浸坐，他得找特別喜歡邊浸的Omega才行，最好是女性Omega，好說話。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崔柔。

崔柔是邊浸的『粉頭』，爬行綱，蛇目，特優級女性Omega。長得不錯，是御姐類型。身材也不錯，前凸后翹。此等水蜜桃在一眾酸澀的青梅面前很顯眼，她放過話，說自己對邊浸勢在必得。

藍司空見她正在和同桌聊天，禮貌性敲了兩下桌面打斷她倆，小聲道，「姜老師說我可以換座位，你想和我換嗎？」

他的視線落在崔柔身上，崔柔懶洋洋地說，「我想啊，可是邊浸同意我坐過去嗎？要是我記得沒錯，前兩天他還在『五點半』給你點歌來著。」

「搬過來的人是我，又不是他，沒必要得到他的准許。你就說想不想跟他坐，我第一個問的你，要是你不想，我再問其他人。」

「……不用問，搬吧。」崔柔遲疑了兩秒，起身抄著凳子朝邊浸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麻煩大家幫忙挪點空出來，我要換座位。夠桌子豎著過就行，謝謝！」

藍司空的手剛放在桌面上，邊浸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幹嘛？」

「換座位，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藍司空連眼神都沒給他。

他正準備拖桌子，邊浸猛地按住他的課桌，二話不說趴在上面，一臉無賴相，眼神沒看藍司空，看的是崔柔，「你回去。」

崔柔很爽快，彷彿壓根兒就沒打算搬過來，笑著提起板凳往回走，「呵呵，邊浸你也有今天。」

「關你屁事。」邊浸坐在藍司空的座位上，一點也沒有起開的意思，他把右上角的書本挪到左上角，厚顏無恥地說，「在你打消這個念頭之前，我們就這麼坐吧。」

藍司空有點惱怒，冷冷地盯著他，「邊浸你是不是有病？」

邊浸非但不生氣，還微笑著說，「對呀，我有病，你有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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