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邂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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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很吵，因為見到他們，有兩個人爭着給他們說話。
一位是花白鬍須已經及地的老頭，他講得激情澎湃，唾液橫飛，而且形體動作頗煽情的，彷彿馬歇爾附體：
「年輕人你聽我說,我是一隻禿鷹,站在懸崖邊上,以高八度的姿態,目空一切的冷眼,看着這人類造就的世界.世人追求名利,行動劣俗,目光短淺,卻不知時代孕育巨變,即將翻天覆地,一場燎原之火,一切灰飛煙滅,滔滔江水,條盪一切.當世罕見超世之才,我卻不幸列身其中.英雄造時勢,世上豺狼當道,我等怎可坐視不顧?然火候未到,我還需必門造車.濁流遍地的世界容不得半點清流,世不容我,我也不能隨波逐流!人們有眼無珠不知一代英才我藏身在此,要知天將降大任於釋迦牟尼,於是他菩薩樹下頓悟以至佛教橫空出世,天將降大任於我,所以我來到瘋人院以至世上風雲變幻.老天賜我滿腹經綸,予我雄韜偉略,還送我到瘋人院,我知道老天的美意,他要我變**為聖女,變惡人為良民.年輕人你聽我說,不久的將來,我將和病友們一道,踢開警衛,衝破鐵門,如烏雲一般的蝗蟲壓向麥田,我們將遍及全世界,世界在我們腳下顫抖,豺狼銷聲匿跡.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帶着我的子民,拜倒在土地上,吻著造物主的腳跟.神呀!請原諒我的無知與魯莽,破壞了你一手建立的世界,我是對是錯....」
另一個是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輕人，大約三十，面容清秀，很有書生氣，但頭髮已經像野草一般雜亂，他反反覆復念著：「我不是瘋的，我正常！我不是瘋的，我正常！……」
他聲音平緩且吐字清晰，直讓人感覺他就是一位大學生。
揮手招呼兩人過來后，他說：
「其實本來,我可以不必來這鬼地方的,我自己這樣認為,校領導老師家長這樣認為,甚至我的病友都會說:小子有志氣呀!不讀大學反跑來瘋人院幹什麼.？
真的,很多人都為我惋惜,我曾經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學生呀!儘管是在一個這樣的爛學校讀書,我卻是本校少有的一個循規蹈紀的標準三好學生,一個預備黨員,哦還有,我的摸底成績是很有希望上國家重點的,因此我儼然成了老師的重點陪養對象,記得我周圍的同學,混到畢業班已著屬不易,更何況考大學?他們都是準備畢業后打工或上技校的,因此我是老師手中彌足珍貴的一條金苗子呀!他們說,我是本校歷史上掉進屎坑而不濕身的第一人.
那時我的學校,是個幫派混跡的地方.說句老實話,到了高三特別是高三,學生們都成熟了,不再年少氣盛搞那些分幫分派的爛糟事了,而我學校卻是個例外,同學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穿着奇形怪狀的服飾招搖其中,而學校久不見有什麼大的整改,又可見學校風氣之開放了.
而我是個另類,那時的我,蓄著分頭,兜里還揣著海子的詩集,帶一副黑框眼鏡.在校園裏,青春期的我就像一顆梧桐樹,很有情調很有品味,但同學們都不齒我的一本正經,不齒我被老師們立為典型.儘管如此,我還是有女孩子欣賞的,那就是就是晴,我們小學初中高中一路同校過來,也算青梅竹馬了.每到周末晚上,我都會帶她登上觀海樓,這時的她,低垂着眼帘,柔熙清澈的月光籠罩在她身上,恍惚間似乎融在夜色中,她柔和的長發在風中優美地舞動着,使她更神秘動人,也給我送來陣陣清甜柔和的少女氣息.這時的我會伸出手臂圍住她的纖腰,面朝大海,彷彿就是Jack和Rose站在鐵達尼號船頭.我知道每個女孩的心都是一首詩,所以我總會詩興大發,吟著:
主人友竹不俗,竹伴玉人不枯,萬竿嘎玉,一笠延秋,洒然青風.
你的眼眸映影著雲間的月華,像兩朵芬芳的山百合,靜靜地開放在我心裏......
如果我看到她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靨,腮上的酒窩若隱若現了,這時我就會得寸進尺,繼續吟道:
你芬芳馥郁的美麗,就像海島上的塞壬女仙們,在以歌聲誘惑俄底修斯一樣,使我蠢蠢欲動......
輕輕地,我吻了你的櫻桃小嘴......
每到這個關鍵時刻,她總會理智地撥開我的嘴和手,在這夢幻與**瘋長的躁熱夏夜裏,我每次都會很失望,她也有點歉意的神色,無論怎麼說,我們這一對如此冰清玉潔的痴男怨女在我們學校就這碩果僅存的一對了.
而終於在臨近高考的那天晚上,在我步步緊逼的關頭，她低着頭，漲紅了臉說，高考後，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記得當時，我高興得大叫一聲，順勢抱着她轉了幾個圈。。。。。。
從那晚起，我就更加焦急地盼望着高考的到來，為了我和晴的約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出自我那蓄積多年的願望。
這願望緣於我爸，我爸爸留給我的記憶，小時候是他那辣得嗆人的旱煙和他那沒完沒了的斥喝和巴掌，這成了我童年的噩夢。而現在他老了，多年的旱煙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咳嗽，去年查出肺癌時，他已全無當年的威嚴，面若淡金，形銷骨立，好像只需一陣風就可以吹斷他艱苦的喘息。童年時的噩夢，成了我學習的動力，我決心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遠走高飛。而長大后，知道遠走高飛是不現實而且是不道德的，但懂得讀大學是為了賺錢，拯救這家庭。
所以，即使就讀於這樣一個破爛學校中，我仍然幾近固執地努力着，我讀書的名聲流傳開來，老師和家長把我當作好學生的典範，而同學們是不當一回事的，他們把我當作書獃子的典型。
就在我和晴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我享著歌兒回到宿舍，卻見裏面一片肅殺，幾個道上混的舍友翻出明晃晃的西瓜刀，用報紙包好，難道又有事發生？不過這與我無關！所以我照樣換衣服準備睡覺。
「喂，書獃子，砍人去咯！」老A拋給我一把西瓜刀，這倒是我們宿舍司空見慣的情景了，打架時他們往往會亮一下傢伙嚇嚇對方。而我也見怪不怪，也不理他們笑我窩囊廢，只求睡個好覺，明兒起來繼續拼搏，考上大學離開這煉獄……
……終於考完高考了，那一晚，晴履行了她的諾言她在我面前含情脈脈地脫下最後一塊布，為我敞開最後一塊處女地，我的手撫遍她每一寸肌膚，炎熱的夏夜中，她在我身下顫慄、呻吟著，我們都融化其中。。。。。。
然後我如願考上了大學，又如願畢業並找到一分好工作，父親硬朗起來了，不再咳嗽，不再愁眉苦臉……我夢想成真了，現實比夢還美呀！
那一晚我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大夥都不在宿舍，刀都盡收床底，看來他們都是有心無膽呀！我笑了一下，刷洗完畢，吃早餐去。
突然一聲警笛劃破晨曦，寧靜的校園躁動起來了
只見一隊警車魚貫而入，有兩部指揮車，四步公安車，三步便衣車，公安幹警們沖向教學樓。飯堂。宿舍。圖書館，動作一改往日的悠閑，迅速而準確。
難道他們打架的事驚動了市公安局？
又見長長兩隊武警的麵包車分別從前後門開進，武警們全副武裝，從車上跳下，手持盾牌守在門口，並拉起警戒線，狙擊手爬上樓頂、圍牆，瞄準學校每一個角落，更多的是一批武警手持衝鋒槍，向教學樓、飯堂、宿舍、圖書館推進。
莫非他們打架的事驚動了中央？
遲疑間，又見有電視台。報社的新聞車停在警戒線旁，記者們搬出攝像機。照相機，連接起話筒，嚴陣以待。
怎麼回事呢？學校可不是一個掃黃打非抓賭的地方呀！什麼事用得着如此咱陣仗？
現在我相信是本拉丹藏匿在本校啦！
等安靜下來，學校內外已是密密麻麻的警察。我正興緻勃勃地欣賞這多年難得一遇的盛況。卻見飯堂這邊騷動起來，我一看，原來有武警進來了，隊長指揮道：第一分隊，守住門口；第二分隊，守住窗口；第三分隊，跟我來！
接着，我就看到他們朝我這邊來了。
「各位同學，拿出你們的校章，沒校章的拿身份證！」隊長向大家發話，表情嚴肅，語氣堅決，散發着正義的力量。
看我校章時，那位警察怔了一下，忽然給我來個掃蕩腿、封喉、雙腿壓上、反剪雙手，又有武警們一擁而上……等我醒悟過來，雙手已被鎖上手銬，全無反抗的可能了。接着見隊長拿出對講機：報告，餓狼已被抓捕，完畢！
我就這樣混沌懵懂地被帶到公安局，經過一番審訊后我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那晚深夜有兩人橫屍觀海樓，有人舉報了我，而在完全了解情況之前，我說了兩句足以後悔終生的話——
「六月三日那晚你是不是去過觀海樓？」
「是。」
「你宿舍的刀上為什麼有你的指紋？」
「我那晚拿過。」
記得當時那位作筆錄的警察一下子怔住了，我現在想想，他媽的當時實在是太配合太坦白了，恐怕那警察也沒見過如此視死如歸坦蕩大方的嫌疑犯吧！
一切發展得不合常理卻又合情合理。這學校終於因我而名噪一時，儘管違背了它的處衷。人們奔走相告，報刊電視台競先報導，他們給予我「馬家爵第二」的高度評價，只可惜殺人數量尚欠，不足以超越前輩。
公安局這邊,各種證據均指向我,一切進展順利.下面這環節就是楸出同黨、定罪審判，再執行了,不料此時老A爸爸帶着律師出現了,事情由此拐了一點彎,因為我們作了一筆交易.
「罪名你一人承擔,不要供出我兒子,我會利用我所有的關係,將你確定為精神病人,除承擔庭外和解,承擔你住進瘋人院的費用,我還會給你爸十萬治病,再給你安家費十萬,好嗎?再加一句:依你目前的情況,要翻供已沒有任何意義!」
「......好吧!」
就這樣,至於老A爸爸如何動用他的金錢與關係在外搗騰,律師又是如何寸土必爭,我是無從知道的.反正結果就這樣了,事情拐了一個小彎,我要進瘋人院了!
事情發展得太無常了,就像這人生,都說人生如戲,而我這人生,就像一部硬叫周星馳導演出來的悲劇,一幕幕無厘頭叫應接不暇,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怎麼去反抗,整個過程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卻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畢竟這無常的人生,剛剛開始就帶給了我那麼多遺憾.醫生翻了我所有的檔案,有偽造的,也有真實的,再根據對我的觀察,終於確診我為精神分裂症患者,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極具攻擊性,嗜血殘暴.最後宣佈我至少要進瘋人院醫治五年!記得那刻,我還是沒有流淚,只在心裏滴著血.永別了,我的大學夢!暫別了,爸爸!你會等我嗎,晴?
就這樣,我的人生轉了一個大彎,把我轉進瘋人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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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很吵，因為見到他們，有兩個人爭着給他們說話。
一位是花白鬍須已經及地的老頭，他講得激情澎湃，唾液橫飛，而且形體動作頗煽情的，彷彿馬歇爾附體：
「年輕人你聽我說,我是一隻禿鷹,站在懸崖邊上,以高八度的姿態,目空一切的冷眼,看着這人類造就的世界.世人追求名利,行動劣俗,目光短淺,卻不知時代孕育巨變,即將翻天覆地,一場燎原之火,一切灰飛煙滅,滔滔江水,條盪一切.當世罕見超世之才,我卻不幸列身其中.英雄造時勢,世上豺狼當道,我等怎可坐視不顧?然火候未到,我還需必門造車.濁流遍地的世界容不得半點清流,世不容我,我也不能隨波逐流!人們有眼無珠不知一代英才我藏身在此,要知天將降大任於釋迦牟尼,於是他菩薩樹下頓悟以至佛教橫空出世,天將降大任於我,所以我來到瘋人院以至世上風雲變幻.老天賜我滿腹經綸,予我雄韜偉略,還送我到瘋人院,我知道老天的美意,他要我變**為聖女,變惡人為良民.年輕人你聽我說,不久的將來,我將和病友們一道,踢開警衛,衝破鐵門,如烏雲一般的蝗蟲壓向麥田,我們將遍及全世界,世界在我們腳下顫抖,豺狼銷聲匿跡.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帶着我的子民,拜倒在土地上,吻著造物主的腳跟.神呀!請原諒我的無知與魯莽,破壞了你一手建立的世界,我是對是錯....」
另一個是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輕人，大約三十，面容清秀，很有書生氣，但頭髮已經像野草一般雜亂，他反反覆復念著：「我不是瘋的，我正常！我不是瘋的，我正常！……」
他聲音平緩且吐字清晰，直讓人感覺他就是一位大學生。
揮手招呼兩人過來后，他說：
「其實本來,我可以不必來這鬼地方的,我自己這樣認為,校領導老師家長這樣認為,甚至我的病友都會說:小子有志氣呀!不讀大學反跑來瘋人院幹什麼.？
真的,很多人都為我惋惜,我曾經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學生呀!儘管是在一個這樣的爛學校讀書,我卻是本校少有的一個循規蹈紀的標準三好學生,一個預備黨員,哦還有,我的摸底成績是很有希望上國家重點的,因此我儼然成了老師的重點陪養對象,記得我周圍的同學,混到畢業班已著屬不易,更何況考大學?他們都是準備畢業后打工或上技校的,因此我是老師手中彌足珍貴的一條金苗子呀!他們說,我是本校歷史上掉進屎坑而不濕身的第一人.
那時我的學校,是個幫派混跡的地方.說句老實話,到了高三特別是高三,學生們都成熟了,不再年少氣盛搞那些分幫分派的爛糟事了,而我學校卻是個例外,同學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穿着奇形怪狀的服飾招搖其中,而學校久不見有什麼大的整改,又可見學校風氣之開放了.
而我是個另類,那時的我,蓄著分頭,兜里還揣著海子的詩集,帶一副黑框眼鏡.在校園裏,青春期的我就像一顆梧桐樹,很有情調很有品味,但同學們都不齒我的一本正經,不齒我被老師們立為典型.儘管如此,我還是有女孩子欣賞的,那就是就是晴,我們小學初中高中一路同校過來,也算青梅竹馬了.每到周末晚上,我都會帶她登上觀海樓,這時的她,低垂着眼帘,柔熙清澈的月光籠罩在她身上,恍惚間似乎融在夜色中,她柔和的長發在風中優美地舞動着,使她更神秘動人,也給我送來陣陣清甜柔和的少女氣息.這時的我會伸出手臂圍住她的纖腰,面朝大海,彷彿就是Jack和Rose站在鐵達尼號船頭.我知道每個女孩的心都是一首詩,所以我總會詩興大發,吟著:
主人友竹不俗,竹伴玉人不枯,萬竿嘎玉,一笠延秋,洒然青風.
你的眼眸映影著雲間的月華,像兩朵芬芳的山百合,靜靜地開放在我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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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我吻了你的櫻桃小嘴......
每到這個關鍵時刻,她總會理智地撥開我的嘴和手,在這夢幻與**瘋長的躁熱夏夜裏,我每次都會很失望,她也有點歉意的神色,無論怎麼說,我們這一對如此冰清玉潔的痴男怨女在我們學校就這碩果僅存的一對了.
而終於在臨近高考的那天晚上,在我步步緊逼的關頭，她低着頭，漲紅了臉說，高考後，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記得當時，我高興得大叫一聲，順勢抱着她轉了幾個圈。。。。。。
從那晚起，我就更加焦急地盼望着高考的到來，為了我和晴的約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出自我那蓄積多年的願望。
這願望緣於我爸，我爸爸留給我的記憶，小時候是他那辣得嗆人的旱煙和他那沒完沒了的斥喝和巴掌，這成了我童年的噩夢。而現在他老了，多年的旱煙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咳嗽，去年查出肺癌時，他已全無當年的威嚴，面若淡金，形銷骨立，好像只需一陣風就可以吹斷他艱苦的喘息。童年時的噩夢，成了我學習的動力，我決心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遠走高飛。而長大后，知道遠走高飛是不現實而且是不道德的，但懂得讀大學是為了賺錢，拯救這家庭。
所以，即使就讀於這樣一個破爛學校中，我仍然幾近固執地努力着，我讀書的名聲流傳開來，老師和家長把我當作好學生的典範，而同學們是不當一回事的，他們把我當作書獃子的典型。
就在我和晴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我享著歌兒回到宿舍，卻見裏面一片肅殺，幾個道上混的舍友翻出明晃晃的西瓜刀，用報紙包好，難道又有事發生？不過這與我無關！所以我照樣換衣服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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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考完高考了，那一晚，晴履行了她的諾言她在我面前含情脈脈地脫下最後一塊布，為我敞開最後一塊處女地，我的手撫遍她每一寸肌膚，炎熱的夏夜中，她在我身下顫慄、呻吟著，我們都融化其中。。。。。。
然後我如願考上了大學，又如願畢業並找到一分好工作，父親硬朗起來了，不再咳嗽，不再愁眉苦臉……我夢想成真了，現實比夢還美呀！
那一晚我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大夥都不在宿舍，刀都盡收床底，看來他們都是有心無膽呀！我笑了一下，刷洗完畢，吃早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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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長長兩隊武警的麵包車分別從前後門開進，武警們全副武裝，從車上跳下，手持盾牌守在門口，並拉起警戒線，狙擊手爬上樓頂、圍牆，瞄準學校每一個角落，更多的是一批武警手持衝鋒槍，向教學樓、飯堂、宿舍、圖書館推進。
莫非他們打架的事驚動了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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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靜下來，學校內外已是密密麻麻的警察。我正興緻勃勃地欣賞這多年難得一遇的盛況。卻見飯堂這邊騷動起來，我一看，原來有武警進來了，隊長指揮道：第一分隊，守住門口；第二分隊，守住窗口；第三分隊，跟我來！
接着，我就看到他們朝我這邊來了。
「各位同學，拿出你們的校章，沒校章的拿身份證！」隊長向大家發話，表情嚴肅，語氣堅決，散發着正義的力量。
看我校章時，那位警察怔了一下，忽然給我來個掃蕩腿、封喉、雙腿壓上、反剪雙手，又有武警們一擁而上……等我醒悟過來，雙手已被鎖上手銬，全無反抗的可能了。接着見隊長拿出對講機：報告，餓狼已被抓捕，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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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日那晚你是不是去過觀海樓？」
「是。」
「你宿舍的刀上為什麼有你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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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那位作筆錄的警察一下子怔住了，我現在想想，他媽的當時實在是太配合太坦白了，恐怕那警察也沒見過如此視死如歸坦蕩大方的嫌疑犯吧！
一切發展得不合常理卻又合情合理。這學校終於因我而名噪一時，儘管違背了它的處衷。人們奔走相告，報刊電視台競先報導，他們給予我「馬家爵第二」的高度評價，只可惜殺人數量尚欠，不足以超越前輩。
公安局這邊,各種證據均指向我,一切進展順利.下面這環節就是楸出同黨、定罪審判，再執行了,不料此時老A爸爸帶着律師出現了,事情由此拐了一點彎,因為我們作了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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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至於老A爸爸如何動用他的金錢與關係在外搗騰,律師又是如何寸土必爭,我是無從知道的.反正結果就這樣了,事情拐了一個小彎,我要進瘋人院了!
事情發展得太無常了,就像這人生,都說人生如戲,而我這人生,就像一部硬叫周星馳導演出來的悲劇,一幕幕無厘頭叫應接不暇,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怎麼去反抗,整個過程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卻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畢竟這無常的人生,剛剛開始就帶給了我那麼多遺憾.醫生翻了我所有的檔案,有偽造的,也有真實的,再根據對我的觀察,終於確診我為精神分裂症患者,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極具攻擊性,嗜血殘暴.最後宣佈我至少要進瘋人院醫治五年!記得那刻,我還是沒有流淚,只在心裏滴著血.永別了,我的大學夢!暫別了,爸爸!你會等我嗎,晴?
就這樣,我的人生轉了一個大彎,把我轉進瘋人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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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很吵，因為見到他們，有兩個人爭着給他們說話。
一位是花白鬍須已經及地的老頭，他講得激情澎湃，唾液橫飛，而且形體動作頗煽情的，彷彿馬歇爾附體：
「年輕人你聽我說,我是一隻禿鷹,站在懸崖邊上,以高八度的姿態,目空一切的冷眼,看着這人類造就的世界.世人追求名利,行動劣俗,目光短淺,卻不知時代孕育巨變,即將翻天覆地,一場燎原之火,一切灰飛煙滅,滔滔江水,條盪一切.當世罕見超世之才,我卻不幸列身其中.英雄造時勢,世上豺狼當道,我等怎可坐視不顧?然火候未到,我還需必門造車.濁流遍地的世界容不得半點清流,世不容我,我也不能隨波逐流!人們有眼無珠不知一代英才我藏身在此,要知天將降大任於釋迦牟尼,於是他菩薩樹下頓悟以至佛教橫空出世,天將降大任於我,所以我來到瘋人院以至世上風雲變幻.老天賜我滿腹經綸,予我雄韜偉略,還送我到瘋人院,我知道老天的美意,他要我變**為聖女,變惡人為良民.年輕人你聽我說,不久的將來,我將和病友們一道,踢開警衛,衝破鐵門,如烏雲一般的蝗蟲壓向麥田,我們將遍及全世界,世界在我們腳下顫抖,豺狼銷聲匿跡.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帶着我的子民,拜倒在土地上,吻著造物主的腳跟.神呀!請原諒我的無知與魯莽,破壞了你一手建立的世界,我是對是錯....」
另一個是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輕人，大約三十，面容清秀，很有書生氣，但頭髮已經像野草一般雜亂，他反反覆復念著：「我不是瘋的，我正常！我不是瘋的，我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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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的學校,是個幫派混跡的地方.說句老實話,到了高三特別是高三,學生們都成熟了,不再年少氣盛搞那些分幫分派的爛糟事了,而我學校卻是個例外,同學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穿着奇形怪狀的服飾招搖其中,而學校久不見有什麼大的整改,又可見學校風氣之開放了.
而我是個另類,那時的我,蓄著分頭,兜里還揣著海子的詩集,帶一副黑框眼鏡.在校園裏,青春期的我就像一顆梧桐樹,很有情調很有品味,但同學們都不齒我的一本正經,不齒我被老師們立為典型.儘管如此,我還是有女孩子欣賞的,那就是就是晴,我們小學初中高中一路同校過來,也算青梅竹馬了.每到周末晚上,我都會帶她登上觀海樓,這時的她,低垂着眼帘,柔熙清澈的月光籠罩在她身上,恍惚間似乎融在夜色中,她柔和的長發在風中優美地舞動着,使她更神秘動人,也給我送來陣陣清甜柔和的少女氣息.這時的我會伸出手臂圍住她的纖腰,面朝大海,彷彿就是Jack和Rose站在鐵達尼號船頭.我知道每個女孩的心都是一首詩,所以我總會詩興大發,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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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眸映影著雲間的月華,像兩朵芬芳的山百合,靜靜地開放在我心裏......
如果我看到她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靨,腮上的酒窩若隱若現了,這時我就會得寸進尺,繼續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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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我吻了你的櫻桃小嘴......
每到這個關鍵時刻,她總會理智地撥開我的嘴和手,在這夢幻與**瘋長的躁熱夏夜裏,我每次都會很失望,她也有點歉意的神色,無論怎麼說,我們這一對如此冰清玉潔的痴男怨女在我們學校就這碩果僅存的一對了.
而終於在臨近高考的那天晚上,在我步步緊逼的關頭，她低着頭，漲紅了臉說，高考後，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記得當時，我高興得大叫一聲，順勢抱着她轉了幾個圈。。。。。。
從那晚起，我就更加焦急地盼望着高考的到來，為了我和晴的約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出自我那蓄積多年的願望。
這願望緣於我爸，我爸爸留給我的記憶，小時候是他那辣得嗆人的旱煙和他那沒完沒了的斥喝和巴掌，這成了我童年的噩夢。而現在他老了，多年的旱煙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咳嗽，去年查出肺癌時，他已全無當年的威嚴，面若淡金，形銷骨立，好像只需一陣風就可以吹斷他艱苦的喘息。童年時的噩夢，成了我學習的動力，我決心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遠走高飛。而長大后，知道遠走高飛是不現實而且是不道德的，但懂得讀大學是為了賺錢，拯救這家庭。
所以，即使就讀於這樣一個破爛學校中，我仍然幾近固執地努力着，我讀書的名聲流傳開來，老師和家長把我當作好學生的典範，而同學們是不當一回事的，他們把我當作書獃子的典型。
就在我和晴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我享著歌兒回到宿舍，卻見裏面一片肅殺，幾個道上混的舍友翻出明晃晃的西瓜刀，用報紙包好，難道又有事發生？不過這與我無關！所以我照樣換衣服準備睡覺。
「喂，書獃子，砍人去咯！」老A拋給我一把西瓜刀，這倒是我們宿舍司空見慣的情景了，打架時他們往往會亮一下傢伙嚇嚇對方。而我也見怪不怪，也不理他們笑我窩囊廢，只求睡個好覺，明兒起來繼續拼搏，考上大學離開這煉獄……
……終於考完高考了，那一晚，晴履行了她的諾言她在我面前含情脈脈地脫下最後一塊布，為我敞開最後一塊處女地，我的手撫遍她每一寸肌膚，炎熱的夏夜中，她在我身下顫慄、呻吟著，我們都融化其中。。。。。。
然後我如願考上了大學，又如願畢業並找到一分好工作，父親硬朗起來了，不再咳嗽，不再愁眉苦臉……我夢想成真了，現實比夢還美呀！
那一晚我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大夥都不在宿舍，刀都盡收床底，看來他們都是有心無膽呀！我笑了一下，刷洗完畢，吃早餐去。
突然一聲警笛劃破晨曦，寧靜的校園躁動起來了
只見一隊警車魚貫而入，有兩部指揮車，四步公安車，三步便衣車，公安幹警們沖向教學樓。飯堂。宿舍。圖書館，動作一改往日的悠閑，迅速而準確。
難道他們打架的事驚動了市公安局？
又見長長兩隊武警的麵包車分別從前後門開進，武警們全副武裝，從車上跳下，手持盾牌守在門口，並拉起警戒線，狙擊手爬上樓頂、圍牆，瞄準學校每一個角落，更多的是一批武警手持衝鋒槍，向教學樓、飯堂、宿舍、圖書館推進。
莫非他們打架的事驚動了中央？
遲疑間，又見有電視台。報社的新聞車停在警戒線旁，記者們搬出攝像機。照相機，連接起話筒，嚴陣以待。
怎麼回事呢？學校可不是一個掃黃打非抓賭的地方呀！什麼事用得着如此咱陣仗？
現在我相信是本拉丹藏匿在本校啦！
等安靜下來，學校內外已是密密麻麻的警察。我正興緻勃勃地欣賞這多年難得一遇的盛況。卻見飯堂這邊騷動起來，我一看，原來有武警進來了，隊長指揮道：第一分隊，守住門口；第二分隊，守住窗口；第三分隊，跟我來！
接着，我就看到他們朝我這邊來了。
「各位同學，拿出你們的校章，沒校章的拿身份證！」隊長向大家發話，表情嚴肅，語氣堅決，散發着正義的力量。
看我校章時，那位警察怔了一下，忽然給我來個掃蕩腿、封喉、雙腿壓上、反剪雙手，又有武警們一擁而上……等我醒悟過來，雙手已被鎖上手銬，全無反抗的可能了。接着見隊長拿出對講機：報告，餓狼已被抓捕，完畢！
我就這樣混沌懵懂地被帶到公安局，經過一番審訊后我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那晚深夜有兩人橫屍觀海樓，有人舉報了我，而在完全了解情況之前，我說了兩句足以後悔終生的話——
「六月三日那晚你是不是去過觀海樓？」
「是。」
「你宿舍的刀上為什麼有你的指紋？」
「我那晚拿過。」
記得當時那位作筆錄的警察一下子怔住了，我現在想想，他媽的當時實在是太配合太坦白了，恐怕那警察也沒見過如此視死如歸坦蕩大方的嫌疑犯吧！
一切發展得不合常理卻又合情合理。這學校終於因我而名噪一時，儘管違背了它的處衷。人們奔走相告，報刊電視台競先報導，他們給予我「馬家爵第二」的高度評價，只可惜殺人數量尚欠，不足以超越前輩。
公安局這邊,各種證據均指向我,一切進展順利.下面這環節就是楸出同黨、定罪審判，再執行了,不料此時老A爸爸帶着律師出現了,事情由此拐了一點彎,因為我們作了一筆交易.
「罪名你一人承擔,不要供出我兒子,我會利用我所有的關係,將你確定為精神病人,除承擔庭外和解,承擔你住進瘋人院的費用,我還會給你爸十萬治病,再給你安家費十萬,好嗎?再加一句:依你目前的情況,要翻供已沒有任何意義!」
「......好吧!」
就這樣,至於老A爸爸如何動用他的金錢與關係在外搗騰,律師又是如何寸土必爭,我是無從知道的.反正結果就這樣了,事情拐了一個小彎,我要進瘋人院了!
事情發展得太無常了,就像這人生,都說人生如戲,而我這人生,就像一部硬叫周星馳導演出來的悲劇,一幕幕無厘頭叫應接不暇,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怎麼去反抗,整個過程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卻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畢竟這無常的人生,剛剛開始就帶給了我那麼多遺憾.醫生翻了我所有的檔案,有偽造的,也有真實的,再根據對我的觀察,終於確診我為精神分裂症患者,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極具攻擊性,嗜血殘暴.最後宣佈我至少要進瘋人院醫治五年!記得那刻,我還是沒有流淚,只在心裏滴著血.永別了,我的大學夢!暫別了,爸爸!你會等我嗎,晴?
就這樣,我的人生轉了一個大彎,把我轉進瘋人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