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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停車場,蘭徹總覺有一股不懷好意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蘭徹將購物袋放置後備箱:「你先上車,我的銀行卡忘專櫃了,我回去拿一下。」
越寒望著蘭徹,最後點了點頭。
蘭徹走出沒多遠,四面八方傳來腳步聲,以環形包裹住他。
前方入口緩緩出現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神情冷漠,面容高傲,正是徐最。
蘭徹譏誚地扯了扯嘴角,如裹挾風雪的眼眸一掃周邊,繼而將平淡的視線落在徐最身上。
蘭徹:「你偶像劇看多了?」
徐最不疾不徐抬腿邁下台階,略顯稚態的面孔端著沉穩。直到離蘭徹五六步遠時,他薄唇輕吐:「離越寒遠點,他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染指的。」
「我這種人?」蘭徹譏笑,隨後意味深長開口,「那您,又是哪種人呢?」
「你高攀不起的人。」徐最說,「你簽他無非是想利用他的熱度謀利,但你打錯算盤了,他並不是一個聽話的賺錢工具。當初我給他安排那麼多商業活動,賺的錢夠他花一輩子了,可他居然一個個推了。」
「機會擺在他眼前,卻不懂得珍惜。」徐最嘲弄,「爛泥扶不上牆。」
「再爛也沒惡意抹黑自己表哥的垃圾爛啊,」蘭徹似是異常感慨,低沉的嗓音略微延長,「一邊看不起他,一邊偷摸摸關注他。徐最,你真是一個好表弟。」
徐最的俊容驀地一沉,眼底迸發危險的光芒。
哪怕年紀尚輕,家族內多年的教導使他具有天生威嚴。儘管現在什麼不做,他也透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壓力。
徐家的教育很簡單,圍繞繼承人為中心,所有人都要聽從繼承人的,他就是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徐最:「你無非是為了錢。說吧,多少錢。拿了錢,就滾。」
蘭徹:「多少錢都行?」
「多少錢都行,就算你開價一個億,我也給得起。」
徐最露出一種果不其然的輕蔑,因為猜透對方用意而感到自傲自得。
徐最最不缺的就是錢。
「一個億啊,」蘭徹一字一頓重複,「我給你一個億,你滾出越寒的視線,可以嗎?」
「一個億不行?兩個億,三個億?十個億?」
「人民幣不行,美金也可以。」
蘭徹嘴角淡淡勾起,滿是嘲諷:「你不是喜歡比錢嗎?徐先生,你拿得出十億美金嗎?」
徐最的臉色黑如鍋底。
徐家當然拿得出十億美金,這錢對徐家來說不值一提。可徐最拿不出來。
現在的徐最還是徐家繼承人的身份,他並沒有掌管徐家經濟命脈,徐家不可能給他十個億美金揮霍。
最喜歡用錢羞辱人的,將自己的財富當做自己驕傲資本的徐最,頭一回遇到這樣的羞辱。
徐最咬著牙,目光森然:「你別太過分了。獅子大開口也得有個限度。」
「是你讓我開價的,既然你喜歡交易,那我不介意跟你玩。但是,你玩得起嗎?」蘭徹走進徐最一步,凌冽的氣質撲面而來,「我能拿十個億美金跟你玩,你能嗎?」
對方靠近,徐最竟不由自主退後了一步。
等到發現自己本能舉動后,徐最的臉色更加陰沉,又是懊悔又是愕然。
他居然因為一個戲子失態?
蘭徹說:「你不能。」
蘭徹說完后便繞過徐最,拍了拍他的肩膀,順著回來的道路回去了。
所有的保鏢不敢攔,他們的老闆都沒發話,他們怎麼敢攔?
徐最在原地面色鐵青,肩膀不住顫抖。
為什麼一個個的都不喜歡聽話?一個個都喜歡違背他的意思?
為什麼一個個都不把他當一回事?
徐最陰沉道:「你以為越寒的黑料是我刻意放出來的?」
蘭徹的腳步並未停下。
「我的好表哥居然這麼說我嗎?這可真是讓我難過。當初我可是主動提供公關服務,請來最專業的團隊,只為了他一人。是他自己不要的。」徐最繼續往下,咬字清晰道,「那些黑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這些過去的故事,是只有徐最與越寒二人知曉的。徐最確定蘭徹絕對不知曉之前發生的事,這說明了什麼?
蘭徹在越寒眼裡也不過如此啊。
蘭徹剛拐了個拐角,就見越寒面色冰冷地走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思索片刻,蘭徹上前走去,伸手想拍一下越寒的肩,越寒快速轉過身抓住他的手臂,另一手用力按著他肩膀,以蠻力壓制住他。
蘭徹被迫單膝跪地,也不反抗,他輕笑了一聲:「身手不錯,是該多給你接點打戲。」
越寒面上的薄冰頃刻化為一片溫泉流水,見壓制的動作改為攙扶,神情歉疚而又懊惱地看著蘭徹。
越寒說:「……你怎麼不喊我。」
蘭徹的膝蓋出了個灰印,蘭徹隨手拍了拍,越寒卻覺得沒拍乾淨。於是將蘭徹拉住,自己則是半跪在地上,為蘭徹小心地擦著褲子膝蓋處的灰。
蘭徹抬手去扶,越寒卻執意要幫他。
蘭徹的手落在越寒發頂上方,他靜靜地低著頭,看著越寒頭頂小發漩,髮絲柔順,如墨漆黑。
手差點就落上了。
越寒好像還擦上癮了,有旁人經過,對此露出了訝然神情。
蘭徹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們是在公共場合,得虧二人帶了口罩,否則定會引起巨大轟動。
蘭徹彎身,拉著越寒手臂讓其起身:「買的東西有些多了,可以幫我個忙嗎?」
如果能幫上蘭徹,那是極好的,越寒不聽要求便快速點頭答應。
「我父母讓我回家一趟,現在,」蘭徹說,「可以幫我提一下禮袋嗎?」
「好端端的輪胎怎麼被卸了?」
「輪胎還會自己泄氣不成?」
「我給你們十分鐘,你們一定要把這個下黑手的流氓抓出來!」
蘭徹剛來到車邊,不遠處的車位傳來驚天-怒吼。
蘭徹下意識看向了越寒,越寒馬上錯過頭。
上了駕駛位,蘭徹異常感慨:「你還會卸輪胎?」
「……」知道逃不過的越寒,老實承認,「沒有,我只是把徐最的輪胎扎了。沒卸。」
蘭徹剛剛忍下笑意,越寒又說:「不過輪胎我也會卸,只是沒工具,要是有的話,我就不會扎了。」
蘭徹驚奇:「你怎麼會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
「以前剛回銀州市沒什麼錢,就只能四處打工賺錢。當時不知道什麼賺錢,看到什麼做什麼,學會了覺得沒意思就換下一個工作。」越寒坦誠回答,想了想,又補充,「我學東西很快的,我會的東西很多。」
一個人在一個城市裡生活是十分困難的,尤其是在身上沒多少錢的情況下。
徐家一開始還瘋狂找著越寒,以為越寒是迷路走失,起初誰都沒想到越寒是故意逃走的。直到他們開始查監控查記錄,他們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意外。
徐家找越寒,但他們找不到。
因為越寒的反偵察意識很強,他懂得切換交通工具,並使用無需實名制的交通方式。
能走的他就走,不能走的就騎自行車,遠點的就坐大巴,他盡量避免高鐵、飛機等需要實名的交通方式。
加上越寒刻意躲避,偌大的徐家竟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越寒。
最後錯過了協奏會,徐家失去榮譽,也曾放狠話要讓越寒吃苦頭。
他們一致認定了,在越寒享受過徐家皇家貴胄般的待遇后,是無法-正常生活的。
由奢入儉難,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越寒並不覺得自己那段日子苦,相反,確實挺有趣的。
他也因為這段日子學會許多技能,就算他不當藝人,也能夠靠自己的手藝養家糊口。
蘭徹靜靜地打著反向盤,半晌才說:「你真棒。」
「不過,你為什麼要扎徐最的輪胎呢?」
越寒沉默片刻,才說:「我以為徐最要為難你。」
越寒在來到停車場時就看到徐最的車牌號,徐最的車牌號張揚顯眼,他想忽視都難。
蘭徹能注意到有人在關注他們,越寒也能。
而且在專櫃時,越寒親眼看到蘭徹將銀行卡放進口袋裡頭,所以蘭徹在說謊。
徐最這人想要整一個人太容易了,他才不在意會不會因為動作過大引起轟動,又或者是事情鬧大引起嚴重後果。
徐最只在乎自己。
越寒看得出,徐最很討厭蘭徹,不是一般的討厭。
越寒說:「如果他真的把你怎麼樣了,車開不走,我還有可能和徐最討價還價一下。如果車好的,我應該會被塞進去一起帶走。」
越寒在撒謊。
徐最沒有和保鏢坐一輛車的習慣,因為徐最覺得他們不配。
如果蘭徹真的出事,他可以趁著人少時刻動手,對付司機和徐最他還是有把握的,說不定有機會將蘭徹帶走。
所以越寒剛剛是在停車場找徐最和蘭徹,還沒來得及往更深處里走,蘭徹就已經和徐最結束了對話。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
蘭徹問:「許多事,既然可以澄清,為什麼不解釋呢?」
「我解釋了,」越寒淺淺一笑,「可是沒人信啊。」
「沒人信,說再多也沒用。」從來沒人問過他這個問題,導致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越寒說,「不回應是心虛,回應是狡辯。」
「我嘗試過,但是,我放棄了。」
太累了。
不斷地、重複地解釋著,多個證據一齊擺在他們面前,可遍地都是幸災樂禍的人,他們甚至看都不看這些證據一眼,為著正義狂舞高呼。
那一刻,只要是抵制他、只要是辱罵他的,都將被視作正義陣營。
任何維護他的言論都將遭到強烈攻擊,許多人為了證明自己三觀端正,逐漸地站在人群中以更響亮、更有力的聲音吶喊。
否定的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長篇大論而有所改觀,他們只會輕飄飄地甩出隻言片語,輕而易舉將你的解釋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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