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裏逃生

「卧槽！」率先從人堆里突出重圍要往外跑的學生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跑得急的，差點沒剎住車的，因為慣性的作用，腳下一個不穩，便已經摔了個狗吃屎，差點便要一頭撞進怪物「溫暖」的懷抱里。

「別愣著，快跑！」電光火石之間，蘇淺淺身邊的程暘抬起胳膊，手肘照着高數老師，哦不，現在大概已經不能在尊稱它為老師了，照着這怪物的頭狠狠一懟，怪物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程暘會整這麼一出，一個趔趄，搖搖晃晃地往一旁退了幾步。

「往外頭跑！」程暘一把拽起臉色慘白的蘇淺淺，還不忘對不遠處依舊保持着狗吃屎的姿勢的男同學說道。

那怪物似乎懵逼了一瞬，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程暘已經帶着蘇淺淺出了教室，怪物大聲嚎叫了一聲，轉頭沖着這位可憐的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同學撲來。

「你他媽的！」男同學大腦還未反應，身子卻已做出了動作，側身一閃，那怪物便撲了個空。

「老子以後再也不想上高數課了！」男同學一邊朝着教室外發了瘋一樣地跑出去，一邊發出由衷的吶喊。

幸而程暘所上課的教室離著教學樓的大門並不是很遠，只是她們剛從教室出來，便看見一大群學生烏泱烏泱地朝着教學樓涌了進來，尖叫聲，哭喊聲連成一片，程暘當即便清楚了，外頭的情形也不容樂觀。

原本跟着大部隊跑進來的某同學突然抽搐著倒在地上，短短几秒后，便扭曲地站起身來，然後，照着一旁的姑娘，穩准狠地撲了上去，毫不留情地就咬上了姑娘的雪白的脖子。

跟在姑娘後面的同學們都嚇傻了，下意識地想轉身往外跑，可身後也有幾個已經變成怪物的小夥伴在對着她虎視眈眈，前有豺狼，後有虎豹，那學生奔潰地喊叫着繞過還在專心啃食姑娘的怪物，朝着教學樓更深處跑去。

「暘暘......」蘇淺淺作為一朵溫室里的大花骨朵，哪裏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程暘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照着面前張牙舞爪的怪物的頭便砍了上去，她動作利索，這一會便已經撂倒了兩三個怪物。

而怪物們似乎也明白了個道理，程暘不好惹，於是掉轉了個方向，朝着這邊嬌滴滴的蘇淺淺撲了過來。

「啊！」蘇淺淺花容失色，「暘暘救我！」

話音未落，程暘便已經一把狠狠推開了蘇淺淺面前的怪物，拉起她跑出了公共教學樓。

正如程暘所料，此時的學校早已不復往日的安寧和諧，如同人間煉獄一般，同學們發了瘋一般，相互撕咬着。

已經連續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道路上覆蓋着深淺不一的雪，有些地方因為雪的融化，漸漸形成了薄薄的冰面，這樣的壞境，對於此時正在逃生的學生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當然，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

比如，在你腳底打滑的同時，怪物們也會打滑？

總之眼前的一幕滑稽而又可怖，但令人絕望的是，越來越多的學生已經被怪物撲到，撕咬，繼而被同化成怪物。

學校的各個角落不斷湧出人群，正常人混雜着怪物，程暘似乎已經聽到了公共教學樓深處傳來的絕望慘叫，還有哪裏可以藏身？

教學樓顯然是不能了，離着他們最近的便是食堂，可食堂里既擁擠又沒有遮蔽物，貿然闖入無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快，往宿舍樓跑！」程暘推了蘇淺淺一把，當下已經做出了決定。

宿舍樓離著公共教學樓不算太遠，大約幾百米的距離，且現在大部分的學生處於上課之中，宿舍樓那邊的人應當不會太多，這也就意味着，她們能搶先在怪物們抵達前先躲起來。

雪天地面濕滑難走，加之蘇淺淺因為愛美，穿了一雙五厘米的高跟及膝長靴，跑起來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艱險。

程暘跑在蘇淺淺前面，一刀一個，一推一個，已經為蘇淺淺擋住了不少張著血盆大口的打算狠狠「親吻」她們的怪物了。

程暘腳下的速度越發快樂起來，蘇淺淺與她之間的距離也拉開了不少，她一直躲在程暘的背後，貿然與程暘拉開了距離，心裏又急又慌，生怕那些怪物們趁著這個空擋隔開她與程暘，沒有程暘的保護，她怎麼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暘暘，你慢一些，你等等我！」蘇淺淺對着程暘的背影大聲喊道，語氣里夾雜了一絲哭腔。

宿舍樓近在眼前，程暘又怎麼會慢下腳步？

「跟上來！」程暘皺着眉回頭看了一眼蘇淺淺，確定她尚還安全后，腳下更快了幾分，打開了宿舍樓的大門。

也許是對於生存的渴望，蘇淺淺一咬牙，也顧不得高跟鞋給自己的腳帶來的不適，三步並作兩步，朝着近在咫尺的宿舍大樓狂奔而去。

「程暘！」她一邊跑，一邊大聲叫着程暘的名字，程暘面色不變，在她離著宿舍樓還有一步之時，朝她伸出了一隻胳膊，蘇淺淺也明白過來程暘的意思，伸出手拉住程暘纖細的胳膊，緊接着，她便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大力地向前一拉。

蘇淺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宿舍樓，在她進入宿舍樓的后一瞬，她重心一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而程暘則一把推上了宿舍樓的大門，將宿舍樓裏外分成了兩個世界。

蘇淺淺這才看清，自己的身後跟着幾個面目猙獰的怪物。

怕是自己在跑慢一點，就會被咬到了吧？

蘇淺淺脊背發涼，冷汗直流。

還沒等到思考更多，她便被程暘再一次薅了起來。「別擱這回味，趕緊回宿舍。」

正如程暘所料，宿舍樓里的學生不多，她們動作快，趕在了大批怪物到達之前回來了，因此回宿舍之路倒是十分順利。

「砰」，隨着宿舍門被關上，程暘也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靠着門身子便軟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

饒是她身體素質好，經歷了這一波那也不可謂不精疲力盡。

蘇淺淺拉開一把椅子，坐在那裏，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腦海里不斷回想着方才與死神......啊不，是與怪物賽跑的那一幕。

她不自覺地看向程暘。

她明明叫程暘等等她了，可程暘卻並沒有慢下來......她，是真的很自信能在像剛才那樣的緊急關頭救下自己呢......

「那些是什麼？」蘇淺淺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聲音裏帶着顫抖，問程暘。

「雖然很不想承認，」程暘站起身，坐到了蘇淺淺的對面，順手拿過桌子上的半瓶水，擰開瓶蓋，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小口，「《生化危機》《釜山行》，看過嗎？」

喪......屍嗎？

蘇淺淺的大腦一片空白，嘴唇微微翕動着，好半天，才說：「不會吧......」

程暘挑了挑眉，沒有與她繼續爭論這個話題。

「那不是電影里才有的東西嗎？」蘇淺淺的聲音里染上了濃重的哭腔，「怎麼會出現在現實里？」

「誰也沒有規定電影里的東西不能出現在現實里。」程暘抬手按了按眉心，說。

「怎麼辦啊，暘暘，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變成喪屍！」蘇淺淺近乎崩潰般地抓住了頭髮，對程暘說。

「你應該樂觀一點，」程暘看了蘇淺淺一眼，說，「起碼現在咱們還活着，說明情況還沒有很糟。」

「你說得倒是很輕巧！」蘇淺淺忽然憤然起身，力道大的讓身後的椅子發出了劇烈的聲響，「剛才差一點被咬的人又不是你！你剛才已經早早到達了安全的地方了，死裏逃生的人又不是你！」

她的話音落下，宿舍里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

過了好半天，程暘才抬起頭看向她，目光中已經帶了一絲冷意。

蘇淺淺身子一顫，她知道只有跟着程暘生存的希望才會更大些，剛才她真是口不擇言，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激怒程暘？

然而程暘似乎也並不是那樣容易生氣的人，她看了蘇淺淺半晌，然後起身走到陽台，樓底下已經聚集了一眾學生與喪屍。

跑的慢的，來不及進入宿舍樓的，被喪屍撲倒在地撕咬得血肉模糊的，宿舍樓下的慘叫聲已經連成一片了。

「淺淺，現在能活下來的，誰不是死裏逃生的？你真的應該冷靜一下才對。」程暘轉過身看向蘇淺淺，輕輕嘆了一聲，語氣倒不算多麼嚴厲，反而十分柔和，可蘇淺淺聽着，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救命！」宿舍門忽然發出了被人劇烈撞擊的聲響，蘇淺淺身子一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靠近了程暘些，「我知道315里有人，我求求你們......開，開門......救救我，那些怪物們，嗬......要追上來了！」

程暘冷眼盯着那扇門，將危險與安全分隔開的那扇門。

程暘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她很願意救下那些倖存者，只不過前提是......那些得是正常人。

門外的女孩絕望的聲音里夾雜着莫名的從喉嚨里抑制不住發出的小聲嘶吼，可以斷定，她已經被感染了，什麼時候完全變異，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你們這群混蛋！」門外安靜了一瞬后，忽然傳來那個女孩暴怒的聲音，緊接着隨之而來的，是宿舍門被大力撞擊的聲音，程暘清楚地看到了宿舍門顫了三顫。

好在學校安裝的門還是比較結實的，在顫抖過後，那扇門依舊巋然不動，傲然地挺立着，承擔着外界的一切紛擾。

腳步聲由近及遠，外面逐漸沒了動靜。

315宿舍也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靜，只不過兩個人心裏各自想着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