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助手

位於法租界內的上海市富民路，北起延安路，南至長樂路，是上海市內一個主要的花園洋房分佈區，因為這裏居住着眾多大上海的高官顯貴，所以其很自然成為了上海灘傳奇的中心地帶，而上海市秘書長的肖萬長的家，也在這裏。

肖萬長的家，與這一帶大多數的洋房佈置基本一樣，正屋朝南，地基力正方，宅前植著雪松、龍柏，中間是一片草坪以一座噴泉為花園的中心，遠處置了池沼，樹木倒映其間，形成一個私家的小天地，周圍作高牆，主屋的西北隅連接「下房」和車庫。為了美化園地和賞花，室內還設了個花房。主屋前側，為低地坪，與室內聯成一起，僅用大玻璃窗分隔。建築和設計風格中既注意了西歐近代居住建築中內外空間聯繫的影響，也沒有放棄中國傳統花園住宅的佈置，硬在局促的宅前堆疊一些假山、亭子，可以說完美的將中西合璧在了一起。

要說這世間的事情真的是很奇妙，本來中西的審美文化是有着很大差異的，甚至在很多地方是相互矛盾衝突的，可一些高明的設計師，或者說是藝術家們，卻能巧妙的將這些矛盾和衝突調節開來，最終使兩方的優點都為自己所用，從而讓各自的美得到統一，滿足所有人的要求。

現在的肖萬長真的是很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高明的設計師，不過他到不是想去設計什麼中西合併的園林，融合內外文化，他只是想讓自己的思想觀念與面前正與他怒目而視的寶貝女兒肖莉之間的思想觀念統一起來，當然他並不敢奢望兩人的思想能夠完全的一致，他只是希望對方不要和自己完全的對立就可以了，可是經過盡半天的努力，他卻發現自己的目的不但沒達到，反而有越來越糟的趨勢。

「我說肖大秘書長，你自己喜歡當漢奸賣國賊就算了，想要我和你一起同流合污，就別做夢了」肖莉瞪着一雙秀氣的大眼睛望着父親肖萬長，一臉鄙視的說道「還有你去告訴哪個叫武藤的日本小子，想讓我給他當秘書，到下輩子他變成中國時還有希望，否者，就死了這條心吧」。

「囡囡，不要胡說，你父親什麼時候成了漢奸賣國賊了，誰又叫你和誰同流合污了，不就是讓你給武藤先生當秘書嗎，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還沒等肖萬長說話，一邊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的肖夫人何潔，先狠狠的瞪了肖莉一眼后說道「再說人家武藤先生只是希望你去作一下試試，人家還不見得就用你肖大小姐哪」。

「哼，就算不是漢奸但離賣國賊也不遠了，要不東北四個省的國土丟了怎麼連聲都不吭一下，整天就知道絞共絞共的，也不知道人家一個工農組織礙着你們什麼事了，你們硬可不抗外敵，也要將人家趕盡殺絕」肖莉不但一點沒聽進母親的話，反而更加憤憤的說道「還有是誰給你們權利替我答應下哪個日本小子的憑請的？告訴你們，誰答應誰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聽到肖莉口氣如此堅決，肖萬長真是有些犯了難，他現在也有些後悔當天答應武柯這件事了，可是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兩天前為了答謝武柯救女兒出獄，肖萬長特地設了家宴款待，本想不管以後怎樣，一家三口先好好的向對方到個謝，算是還上一點人情，同時這也是基本的禮貌，可是沒想到他這個作為當事人的寶貝女兒竟然提前偷跑了出去，在宴會根本就沒漏面，弄的夫妻在武柯面前好不尷尬。

不過還好武柯本人到一點都沒介意，還很是誇了女兒肖莉幾句，最後還說自己缺少一個本地人作為秘書，希望讓其過來幫忙，當時夫妻兩個本就因為當事人肖莉的缺席對武柯有些不意思，在加上肖萬長已經知道了武柯的一些身份資料，並接到了上峰盡量接觸拉攏對方的指示，而這正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和對方聯絡溝通的機會，所以他也就沒有駁掉武柯的請求。

雖然肖萬長也想到很難讓自己的哪個寶貝女兒同意此事，但怎麼也沒想到其的反應會這麼大，這讓他不禁的一陣頭痛，不過他清楚的知道，這事是必須辦成沒法推的，同時出於一些原因他也不想推，因此他現在也只能使出渾身解數說服女兒肖莉了。

「莉莉，我跟你說，因為這件事爸爸已經答應武藤先生了，所以現在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的答應，沒的商量」肖萬長說道這看到肖莉的眼睛瞪的都快掉下來了，並且身體也象張牙舞爪的小母豹一樣完全蹦緊了起來，明顯的，馬上就要暴起發難，因此為了穩住他家這個不好惹的大小姐，他趕緊一邊揮手阻止對方，一邊說道「莉莉，你先不要忙着生氣，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在聽到肖萬長對肖莉那不容質疑沒商量的話語瞬間，何潔就知道要糟，因為她實在太了解自己這個寶貝女兒了，那絕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丈夫如此霸道的話，一定會惹怒對方，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來到了肖莉的身邊，從而將隨之因憤怒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女兒給按了回去，總算是很好的配合肖萬長那未完的話語，將肖莉給暫時安撫了下來。

與此同時看到妻子將女兒安撫住了的肖萬長也鬆了口氣，因為他很怕還沒等自己把能打動其的話說完，他這個脾氣火暴的女兒就給他來個摔門而去，那樣他可就真的要望洋興嘆了，不過肖萬長也知道，肖莉現在的平靜只是暫時的，這從其那快要噴出火的大眼睛就能看出來，如果想要真正的安撫並說動對方，他就必須馬上拿出些能引起其興趣的東西，所以他在稍微沉吟了一下后，就趕緊繼續說道「莉莉，有件事你一定想不到，哪個你口中的日本小子武藤，其實是個標準的中國人」。

「什麼？這麼說他是個漢奸了？」聽到這個內幕的肖莉表情更加的憤憤了，不過因為知道父親的話定然還有下文，所以她並沒有在做什麼過激的舉動，而是很認真的聽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話，成功引起了這個寶貝女兒的注意力，肖萬長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從而語氣也跟着放緩了很多「武藤秀河原名叫武柯，曾經是政府對日的公派留學生，在留學期間，因為其才華出眾，在思想言論上又對日本的經濟軍事能力極其推崇，並發表了多篇文章為日本的侵略擴張行為謳歌，所以很是受到了日本當局的看重，後來日本天皇還親自接見了他，不但給了他一個名譽大佐的頭銜，還賜了他一個名字，那就是武藤秀河」。

說道這肖萬長先是停了一下，在看了一眼正認真傾聽的女兒肖莉后，才繼續說道「1929年底，也不知什麼原因，武柯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直到去年才再次出現，並莫名的成為了上海的大東亞株式會社的總經理，其實也就是我們這一地區，日本情報站的二號負責人。正如你所說，這個人是個漢奸，而且還是個大漢奸，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漢奸，因為沒人知道過去的這三年他都做了些什麼，而日本人又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他，更沒人知道他今後將會給大上海帶來些什麼，所以現在很多人都在一面調查其的過去，一面想盡辦法的接觸這個橫空出世又背景複雜的年輕人，已期從他本人身上，或從其言行中，探得些關於日本政府和軍隊的動向，因此不管是為了你的愛國情操，還是為了爸爸我的面子，你都不應該放棄這個打入敵人身邊的機會，不是嗎？」。

雖然知道父親所說這一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讓自己答應給哪個漢奸做秘書，但肖莉還是被其那句打入敵人身邊的話給說動了心，在加上她也很想知道，哪個看上去很溫柔的男人，怎麼會去當了漢奸的，同時她更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哪怕她還不知道得到了信息又該告訴誰。

不過不管怎樣，在仔細的考慮了一翻后，肖莉最終答應下了做武柯秘書的事，但他並沒有馬上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而是一邊用手子輕輕纏繞頭上瀑布一般的秀髮，一邊帶着一點小狡猾的笑着向父親肖萬長說道「要想我答應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說來聽聽」肖萬長較有興趣的問道。

「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你把你抽屜里那把勃郎寧手槍給我用來防身」肖莉滿臉期待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不過我要提醒你，哪個武柯可是個高手，你不要隨便胡來，小心到時候吃虧」肖萬長一臉嚴肅的提醒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