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認殺人兇手

第三十六章 自認殺人兇手

話音剛落,一名年輕男子突然闖了進來。

定睛一看,那男子竟是薛大寶,此時正淚眼婆娑地望著季夏。

「大寶,你怎麼來了?」

「師父,求你救救禾凝!」

薛大寶陡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令季夏等人心中不免滋生千百個疑問:禾凝是誰,與薛大寶是什麼關係……

眼看著薛大寶此時滿頭是汗,氣喘吁吁,想必事態緊急,暫且把疑問咽下,介面道:「好。」

事急從權,季夏、高寒二人向金澤森略一道別,當即便收拾行囊與薛大寶返回桃源縣。

回程路上,季夏與高寒才從薛大寶口中了解事情的大概情況。

原來,禾凝是一戶錢姓人家的丫鬟。錢家是做染布生意的。半個月前,錢老爺意外身亡,薛大寶在調查的時候認識了禾凝。

三天前,一名婦人前來報案,聲稱丈夫李大勇在家暴斃身亡。薛大寶檢驗后,發現死者系砒雙中毒而死。幾經調查后,發現錢家大少爺錢志軒曾與李大勇發生過激烈爭吵,又經藥店老闆指認錢志軒曾到店購買砒雙……

「師父,種種跡象表明,錢志軒有重大嫌疑。可就在此時,禾凝到縣衙投案自首,說是自己毒害李大勇。」

「你是說,戎禾凝自認殺人兇手?」

「師父,禾凝她不會殺人的!」大寶大聲地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如果沒有殺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季夏提出質疑。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她何必將這殺人的罪行攬上身!

「禾凝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一定有什麼苦衷。」大寶的眼神無比堅定。

禾凝一案,據薛大寶的描述,人證物證俱在,且與禾凝投案自首后的口供並無二致。單憑薛大寶的主觀臆測,在公堂上根本站不住腳。何況,楊大人並非無能昏庸之輩,從表面證供來看,禾凝一案,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師父,求求你相信我。」說著說著,大寶的眼睛里泛起了晶瑩的淚光。

季夏見薛大寶一臉可憐巴巴地模樣,也不免心軟,說道:「人命關天,如果她確有冤情,我與高大哥一定會想辦法還她一個公道。」

回到桃源縣,向楊大人復職后,季夏、高寒、薛大寶三人便來到了死牢。

死牢,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隨著死牢的大門一關,季夏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眼前的昏暗的光線。

整個死牢只有一條窄窄的過道,只容得下一個人通過。空氣里瀰漫著的腐敗氣味,讓季夏覺得噁心。大寶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提醒季夏:「師父,小心腳下……」

大寶帶著她來到了一處小小的牢房門口。戎禾凝就被關在裡面。

許是大寶曾與牢頭打過招呼,因而禾凝的雙手雙腳雖然都被套上了鐵鏈動彈不得,但衣衫、頭髮絲毫不亂。

她聽到動靜便向牢門走來,「大寶,我不是叫你不要來看我嗎?」她這幾句話聲音清冽,冷冷說來,猶如水激寒冰,讓人不由得凝神屏息傾聽。

「禾凝,這是我師父和高大哥,有他們在,一定能洗刷你的冤屈!」

禾凝扭頭向季夏打量而來,略一點頭便算作是打過招呼。季夏借著燈籠的光,才將她的容貌看清。一張臉清麗脫俗,只是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寬大的囚服,給她平添一絲遺世獨立的氣質。哪裡像個丫鬟,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我就是兇手,哪有什麼冤屈,你快回去吧。」禾凝飛快地下著逐客令。說完,便自顧自地走到了牆角,撇過了秀臉,任憑大寶怎麼喊她,也不理睬。

季夏與高寒還是第一次在死牢吃「閉門羹」,心裡好不痛快,但顧及大寶情面,便未發作,只是拉著大寶離開了死牢。

不過,戎禾凝拒絕的態度,反倒引起了季夏的興趣,她漸漸相信大寶說的話了。可惜,從她的口中,問不到什麼,只好從屍檢上入手,開始重新調查。

季夏來到她熟悉的仵作房,穿戴整齊后,掀開了那一層白布。白布下是這個案子中的死者李大勇。

「死者,男,三十歲左右,砒雙中毒而死。」季夏檢驗完屍體后,頗有些讚許地和大寶說:「和你判斷的一樣。」

「禾凝在自首時也是這樣說的……師父,你還能在屍體上看出些什麼嗎?」

季夏搖搖頭,說道:「我和你看到的一樣。」

大寶聽完,默默地耷拉下了腦袋,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不過……還可以試著從殺人動機方面開始調查。」

聽完高寒這句話,薛大寶的眼神中又閃爍出了希冀的光。

「高大哥說得對,戎禾凝與李大勇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關聯。」季夏思忖了一下,附議道:「我倒是想先去會會李大勇的妻子。」

季夏直覺李大勇的妻子十分可疑:丈夫被人用砒雙害死,做妻子的竟然毫不知情,明顯有問題。

李大勇的家是一座木質結構的獨立院落。

敲了許久的門后,李大勇的遺孀李何氏款款而來。

李何氏認出了薛大寶,說道:「大人,你怎麼來了,我家相公的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

她的聲音柔柔軟軟,微帶著喘息,季夏聽著骨頭都覺得酥了。

再細看此人,約莫三十歲,身著嫩青色襦裙,一張玉面暈染著淡淡地紅暈,美目含情脈脈、顧盼生輝,整個人像是一棵扶風弱柳,此時正軟軟地依靠在門邊。

「我們還有些問題想問你。」

「我家相公死的好慘哪!」她拿著帕子低下頭,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此時,季夏注意到,她腦後的髮絲有些凌亂,上面插著的一支赤紅鎏金杜鵑花發簪,歪歪斜斜,搖搖欲墜。

薛大寶聽著她的哭聲有些不耐煩,急躁地說道:「我且問你,你是何時發現你丈夫暴斃的?」

「回大人,小女子是在初五那天晚上戌時左右發現的。」

「那你丈夫死的時候你在哪?你和他住在一起,就沒發現什麼異樣嗎!」

「我那天晚上在對門王婆家教她刺繡。等我回家的時候,丈夫已經死了。」

「大晚上還要繡花?」季夏覺得很奇怪,自言自語道。

卻不料李何氏聽到了這一句,頓時委屈地哭喊起來:「這位女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人們不去審問已經抓到的犯人,卻跑來我這兒興師問罪,是看我孤零零好欺負嗎!」

季夏甚覺此女子簡直胡攪蠻纏,剛要辯駁,可眼看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越聚越多,還是走為上策,免得徒生事端。

三人在一家茶檔坐下歇息。季夏想起剛剛的李何氏,不禁心中起疑,開口說道:「我怎麼感覺她不像是剛死了丈夫的樣子?」

「對對對,師父,我也覺得!哪有人剛死了丈夫三天就穿紅戴綠的。」大寶介面道。

「而且,竟然那麼湊巧,偏偏在丈夫被人毒害的時候,去對門繡花了……」

儘管沒能到屋裡細細查看,但從李何氏的表現來看,也是諸多疑點。

此時,窗外的一名中年男子吸引了薛大寶的注意。

「師父、高大哥,你們看,那個人就是藥店老闆王根生。」

順著薛大寶的手指看去,只見王根生身著絳紫色鍛錦常服正頂著圓滾滾的肚子,大搖大擺地從萬春樓出來。

「怎麼今日竟是萬紅親自送他?」季夏有些驚訝地說道。

要知道,萬春樓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貴,老闆娘萬紅更是眼高於頂。平日里,像王根生這樣的普通藥材店老闆,她根本不屑一顧。

待王根生走遠,萬紅與小廝二人在門口對話。

「這王根生是走了什麼大運了,怎麼今日出手這般闊綽!」

「是啊,每個姑娘那兒都打賞了一兩銀子呢……」

「他的藥材鋪生意什麼時候做得那麼好了?」高寒不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師父,你是想到什麼了?」

「我也只是猜測,他這『橫財』怕是與李大勇案脫不了干係。」季夏卷著手中的帕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兒的笑。

王根生的藥材鋪就在這條街的街尾,一個三十尺見方的小鋪子,賣些常用的中藥材,平日生意慘淡,門可羅雀,所以一般都是由王根生親自看管。此時,王根生正低著頭,認真地翻閱著賬簿,絲毫沒聽見三人的腳步聲。

「王根生,把你的賬簿拿來給我瞧瞧。」薛大寶板著一張俊臉,用手指關節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算作是打過招呼了。對於這位間接害禾凝坐牢的老闆,薛大寶覺得不需要給什麼好臉色。

王根生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抬起頭來,定睛一看,來的是薛大寶,立即換了副臉色,拱著雙手,彎下腰,諂媚地說:「原來是薛捕頭大駕光臨。薛捕頭近日來,是想買點金瘡葯還是活血止痛散之類的呢?」

薛大寶連忙擺手,正色道:「我們來看看你的賬簿。」

王根生瞬間斂起笑容,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說道:「原來薛捕頭是為了案子來的。可是這案子不是已經抓到兇手了嗎?」

薛大寶見其站著不動,猛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讓你去你就去,啰嗦什麼!」

王根生只好屁顛屁顛地將賬簿捧來,畢恭畢敬地遞到薛大寶手中。

薛大寶一接到賬簿就立即給了季夏。

季夏與高寒拿著賬簿,一行一行仔細地對比著。終於在這個月初五上午的賬簿上,季夏發現有一頁賬簿有明顯修改痕迹,跟高寒小聲說道:「你看,這個『錢』旁邊的『金』字旁的位置太靠中間了,就像是原本要寫『金』,硬是改成了『錢』字。」

兩人相視,心中已猜中了七八分:果然事有蹊蹺,而且姓「金」的怕是逃不了干係。

季夏餘光瞥見王根生正站在他們不遠處,偷瞄著他們的舉動,當下便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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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華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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