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非要拉小人當墊背

第三十三章 非要拉小人當墊背

府衙停屍房中,季夏坐在一旁,望著幾塊白布怔怔地發獃。白布之下,是三具僵硬的屍體。

季夏總覺得整個案件迷霧重重。若說是劫殺,那麼沈豐的死亡時間就很可疑,若說是仇殺,現場又有很明顯的翻找痕迹……她仔細回憶著案發現場和三具屍體上的每一處創口,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金澤森爽朗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們倆在這兒!」

「看來,金大哥此去,收穫頗豐?」高寒見金澤森心情不錯,估摸著他是查到了一些線索。

「知我者莫過於高兄弟!」金澤森嘴角勾起一抹欣喜,說道:「我去查了沈家的當鋪,詢問了他傢伙計,又調查了當鋪里所有物品與票號。果然,有所發現!」

「那真是太好了!」季夏笑著說。

要知道古代沒有什麼電子賬單和支付記錄,要調查一家人的財務情況,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兒。

「據當鋪的夥計說,前些天,當鋪新收了一個死當,名為馬踏飛燕,是個東漢朝的古董,價值連城,沈老爺喜歡得緊,當晚就帶回了家中。於是我又派人去沈家找了一番,就是沒找著夥計說的這個馬踏飛燕。」

「那也就是說,找到這具『馬踏飛燕』,就能找到兇手了?」季夏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可是,這……這無從下手去找呀!」

高寒接話道:「但是我們可以從知道這件古董落入沈家的人著手。」

季夏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你如果能想到,豈不是搶了我高兄弟的飯碗了!」金澤森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季夏的額頭,調侃著說道:「你還真是貪心,會驗屍還不夠,還想會破案!」

季夏被金澤森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頓時升起兩朵紅暈。

「不過,多謝二位了,時候也不早了,抓緊回桃源縣復職吧,請恕在下公務在身,無法相送。改日,你們再來京城,我定當好好款待。」金澤森收斂起了笑意,一本正經地對二人說道。

「可是,這案子還沒……」季夏的眼神閃爍著光芒,帶著期待和祈求似的,看著高寒。

這案情還未水落石出,屍體上的疑點還未揭開,季夏實在是不願意就這樣回去桃源縣。

高寒看透季夏心中所想,略一思忖,說道:「金大哥,此案疑點重重,我二人還是暫且留下,待真兇落網,再行離去。楊大人那邊,我自會向他解釋,想必他也能諒解。」

高寒與季夏願意留下,那對金澤森來說,大為裨益,當即便一把攬過高寒與季夏的肩膀,說道「好兄弟!」

季夏本就比金澤森矮一個頭,此時就像是一隻小雞仔,被金澤森夾在腋下。

她愣了一愣,被金澤森毫不避諱的舉動嚇了一跳,卻見金澤森神色如常,想來他為人爽直,並無非分之想,是真的把季夏當成了自己的兄弟!如果季夏是個男子,怕是要拉著她拜把子了吧!

一念及此,季夏不禁啞然失笑。

金澤森這才發現剛剛太過激動,自己的行為有點失態,完全沒考慮到季夏是個女孩子,隨即將季夏、高寒二人放開,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你們肯留下來幫我,我實在是太激動了!」

「沒關係,金大哥,案子要緊。」

「好,那我們就先從當鋪夥計黃丹入手吧。」金澤森見季夏毫無扭捏之態,直覺著此女子真是與眾不同,心下對她的好感又增添了一份。

「黃丹是沈夫人內侄,不僅整日好吃懶做,還監守自盜,偷改賬簿,從中獲利,被沈老爺抓到過幾次。沈老爺幾次三番想將他辭退,但都看在沈夫人的面子上饒過了他。」

「看樣子,這黃丹與沈老爺有仇。」季夏聽完,頓覺此人有強烈的殺人動機。

高寒卻並不認同,說道:「但沈夫人待他不錯啊。況且,他有沈夫人這層裙帶關係,沈老爺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你這麼一說,也挺有道理的,如果他殺了沈老爺夫婦,豈不是自斷財路?」季夏深覺高寒分析得有理。

三人正分析著,不知不覺已來到黃丹家門口。

金澤森敲了敲門,許久無人應答。

「真奇怪,我查完當鋪后,我吩咐他在家等我的啊。」金澤森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有人在家嗎?有人在家嗎?」金澤森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手上敲門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睡眼朦朧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的身上只裹著一件石青色廣袖長袍,上面的扣子還扣錯了幾顆。儼然一副剛從睡夢中醒來,匆忙起身,披上外衣來開門的模樣。

「金捕頭,您來了。」黃丹眯著眼,打著哈欠說道。

金澤森看他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掄起手臂就削他腦袋,氣勢洶洶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在家等我來嗎!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黃丹一聽,頓時被嚇得一激靈,趕緊賠笑道:「金捕頭,我哪敢啊!我這不是閑來無事,睡個回籠覺嗎!快請進,快請進。」

三人在屋子裡坐下,黃丹鉤頭聳背,垂著雙手,低眉順眼地站在旁邊。

「你很困嗎?」季夏注意到黃丹在幾句話的功夫,已經連續打了五六個哈欠。

「昨天夜裡子時你在哪裡,幹什麼去了?」金澤森瞪了黃丹一眼。

「金捕頭,小人,小人昨天晚上喝花酒去了。」黃丹嘿嘿一笑。

「可有人證?」季夏問道。

黃丹神情有些恍惚,顯然是太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季夏在說什麼,所以並未接話。

金澤森生氣地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子,「問你話呢!沒長耳朵啊!」

「啊?剛剛,大人您問什麼?」黃丹如夢初醒一般,露出迷惑的眼神。

季夏見狀,十分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問你,你和誰一塊兒去的,有沒有人可以為你作證?」

季夏想著,妓院人多眼雜,像他這般不起眼兒的,怕是很難令人記住。若是有人一同前去,問起話來,更為方便。

「有的,有的,小人是和街口賣面的小六子一道去的。」黃丹忙不迭答道,生怕自己回答慢了,金澤森的手指關節敲的就是他的腦袋,而不是桌子了。

「行吧,咱們就去小六子那邊問問!」金澤森站起身對黃丹吩咐道:「在家老實呆著!」

黃丹立即拍著他骨骼分明的胸脯,向金澤森保證,自己必定唯命是從。

街口賣面的小六子,真名趙富賈,因家中排行老六,所以開了個六子麵館,久而久之,大家都喊他小六子。

說是麵館,其實也就是一個小攤位。其實,六子煮麵手藝不錯,生意也算是興隆,按理說,早就該買個店鋪了,但因其熱愛吃喝嫖賭,一年到頭也攢不了幾個錢兒,所以也就只能擺個小攤兒,混口飯吃。

不知不覺中,三人已來到六子麵館。

「小六子,我問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黃丹一塊兒喝花酒去了?」金澤森絲毫不含糊,開門見山地問道。

此時正是晌午時分,麵館的客人絡繹不絕。小六子根本無暇理會金澤森的問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是啊。」

三人見小六子神色如常,猜測六子並未撒謊,當即放下心來。

「不如,咱們吃碗面再走吧。」季夏提議道。

「忙活了一上午,也該休息一下,填填肚子了。」金澤森也正有此意,六子麵館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饞蟲,況且,肚子已經在發出「咕咕」的抗議聲了。

「小六子,來三碗陽春麵。」正說著,金澤森找了張空桌子,拉了把椅子,招呼著季夏、高寒二人一同坐了下來。

六子家的陽春麵根根利利爽爽,淡醬色麵湯清澈見底,湯上浮著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綠色碎蒜花,清淡爽口,不一會兒,眾人就將面前的這碗麵條一掃而光。

金澤森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坐著小憩之時,無意間聽得一男子正與小六子說著話兒,談話間,彷彿兩人關係十分密切。

這一聽,就聽出了事兒!

金澤森不由得拍案而起,一個箭步衝到小六子面前,凌厲地說道:「你騙我!你昨天晚上沒有去喝花酒!」

原來,剛剛那男子正與小六子說著昨天夜裡賭錢賭到天亮,還邀約他今天夜裡再一同去賭錢。同一個人,必定不會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因此,金澤森斷定,小六子撒謊!

小六子一下子被嚇懵了,顫抖著說道:「對對對,小人,昨天晚上在賭坊賭了一夜……」

「這回說的是真話嗎?」金澤森怒喝道。

「是是是,小人不敢撒謊」小六子伸出手指,指向剛和他講話的那個男子,說道:「金捕頭,他可以作證。小人這回說的全是實話。」

金澤森見那男子點了點頭,隨即扔下面錢,匆匆離去。

黃丹顯然沒想到金澤森會這麼快就去而復返,令他更沒想到的是,他一打開門,金澤森一把就抓過了他的衣領。黃丹本就瘦小,而金澤森是個習武之人,手勁極大,毫不費力地提溜著黃丹進了屋,一甩手便將他摔在椅子上。

黃丹正欲起身,金澤森一把將他推倒,兩隻手順勢撐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用身軀,攔住了黃丹。

「說說吧,昨天夜裡究竟幹什麼去了?」金澤森冷不丁地開口,言辭並不激烈,但整個人氣勢十足,彷彿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握。

此時,金澤森的臉向黃丹靠近,黃丹早就被金澤森氣勢所嚇,哪裡還敢睜眼,急忙將頭撇向一邊,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連牙齒都開始打架,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人,小人昨天和小六子喝花酒去了……」

「還敢說謊?小六子已經全部招了,你們倆昨天夜裡殺人去了!」金澤森威脅道。

黃丹瞬間急眼,整個人癱軟在地,冷汗直流,「冤枉啊,金捕頭,小人冤枉啊!小人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殺人!」

這小六子幹嘛扯上自己!「一定是,一定是小六子殺了人,小人沒殺人啊!他幹嘛非要拉小人當墊背!這天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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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華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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