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灰兔探夢

映真從木屋出來，說小師叔已睡著了，還在夢裏流口水，這是多少年沒吃到烤雞了。又問阿笙是否看到灰兔。

阿笙進屋一看，果然那一堆青草絲毫沒動，兔子也不見了。

這時，聽善淵在屋外喊道：「有邪靈！」

大家一聽都打起精神，聚集到木屋前，好重的邪靈氣息，小師叔也從屋裏出來。

「在北邊，大家小心。」善淵還留意了一下阿笙。

循着這氣息，他們在密林里小心翼翼的前行，聽到不遠有一聲動物的嘶叫，加快了腳步，果然林間一個黑影正在吸食一頭動物的生魂。

那黑影發覺有人靠近，將動物屍體棄到一旁，躬起身，直衝過來。

「散開！」宴雨喊道。

他身後的幾人迅速分散，黑影移動快速。

「圍成圈。」落染說道。

他們將黑影圍在中間，擺陣。

黑影很快被靈力的繩索捆綁住，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眾人紛紛被震倒在地。

一個黑衣男子出現，他冰冷的面容在月光下陰森森的抽動了一下，眯了眯紫色瞳孔的眼睛。

善淵一下便認出，這就是在陶城化形的邪靈。

這邪靈向著黑影伸出手，黑影恐怖至極，要逃，卻被他吸入了掌心，渣子都不剩，一聲嘶叫還在林間回蕩許久。

眾人都意識到，這個化形的邪靈，以吸食其他邪靈提升靈力，更難對付。

善淵祭出靈劍，便衝上去。只見兩道光束在林間穿梭，撞擊，靈力迸發的能量，將林間的樹幾乎要拔起。

宴雨和念歸也衝上去協助善淵。

但邪靈好似被另一種外力擊中，突然從天際垂直落下。

阿笙箭步上前，使出玄古經，給了這邪靈狠狠一擊。

「丫頭，不錯！」小師叔跳起來。

邪靈一個趔趄轉身向懸崖奔去。

「不好，他要逃跑。」小師叔說。

宴雨和念歸直追過去，眾人也緊隨其後。

他倆聯手，以靈力織網，困住邪靈，善淵一招白鳥入林，以靈劍化數百支長箭，穿透邪靈的身體。邪靈倒在地上，放大的紫色瞳孔還望着天際。

善淵含淚說道：「今日，姐姐可安心歸去了。」

說完，一道劍光劃過。

邪靈化成一股黑煙，小師叔拿出一顆玉石，引黑煙進入，遞給善淵。

「你將這邪靈，帶去神隱山，封入地下吧。」

阿笙也正要跟着回木屋時，看到懸崖邊上有一對耳朵在動，那不是灰兔嗎！

她抱起失而復得的灰兔，檢查它的傷口：「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太危險，以後可要乖乖的。」

灰兔忽然脫離她的手，騰空跳起，一下撲在阿笙臉上，阿笙重心不穩，啊的一聲掉下懸崖。

善淵回頭一看，不好，也蹭的跳了下去。

眼看念歸也要跟過去，小師叔一把拽住他。

「你去了也沒用，不會有事的。」

「小師叔，這是何意？」

「那下面有結界，當年祖師靈琮，嗯，我也是聽師父說，為了擺脫邪靈的追擊，在懸崖下劃出不同的空間，如果不是一起落下，會掉進不同的出口。所以你們現在跳下去，也找不到丫頭。」

「那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落染說道。

「就是什麼也不做，他們自己會從出口走出來的，回木屋等著吧。」小師叔若無其事的，背着手向木屋走去。

一群徒兒跟在身後，半信半疑。還時不時的回頭看看懸崖。

小師叔說的沒錯，阿笙和那兔子，落在了一片櫻花樹林里。而善淵掉進了一池深潭。

阿笙着實是暈過去了，趴在兔子，不是，一名男子的身上，他的面容白皙，輪廓分明，身材修長且腿上帶傷。他的眼睛慢慢睜開，露出黑色瞳孔，望着趴在身上的阿笙，伸手撫摸她的頭髮，碰到花簪時，好似被刺痛，迅速將手移開。

「你是南宮笙，還是雪瓔？」男子喃喃道，「你在做夢嗎？讓我看看你的夢吧。」

「城門快要守不住了！」一個臉上濺了血跡的士兵，慌張的衝上城樓。

「城裏還有很多百姓沒能逃出去。如果被攻破，後果不堪設想。」城主的手扶著城牆，聲音沙啞，已是絕望。

雪瓔跟着靈琮落在城牆上，隨後還有諸位神師。

城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撲通跪下，「求仙人幫幫我們！」

靈琮向城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攻城的都是被邪靈附體的士兵，從城下飛來的箭帶着靈火，且箭無需發，支支命中要害。

「這不是尋常人所造的箭！」靈琮說道，「務必小心。」他望了望雪瓔，雪瓔點頭回應他。

「不要傷及無辜的士兵，先驅除他們身上的邪靈。」說完，靈琮縱身一躍。

神師們隨靈琮飛下城樓，雪瓔緊隨其後。

驅邪罩驅逐邪靈，很有效，但士兵少說也有一萬，瞬間就圍堵過來，諸位神師應對的很辛苦，靈力消耗極大。

「這樣下去，毫無勝算。」

靈琮將腰間的光之鏡取下，拋向空中，陽光之下化出強大的靈力，罩住這黑漆漆的一片士兵，那些士兵猙獰的面目變得無比痛苦，開始掙扎，身上升起黑色的煙霧，那是被光之鏡逼出的邪靈。邪靈在空中嘶叫、怒吼，凝成了一團，向靈琮襲來，靈琮祭出靈劍，化作一道白光，將邪靈擊落，邪靈四散而去。

靈琮落到地上，收回光之鏡，雪瓔飛過去扶著靈琮，他顯然是消耗太多靈力，略有些疲憊。

地上的士兵在被驅除了邪靈后，都慢慢恢復神智，緩緩起身。

在靈琮以為，暫時解決了邪靈的侵擾時，便放鬆警惕。不料，在城牆上，有士兵悄悄拿起弓箭，雪瓔聽到弓弦嗡的一聲，警覺的望去，箭已向靈琮飛來，她一個箭步上前擋住靈琮，以靈力相抵，誰料這箭竟能穿透靈力，扎進雪瓔的胸口。

靈琮一驚，一手扶住倒下來的雪瓔，一手打落那持弓的士兵。

將箭拔出后，為雪瓔止了血，而她卻陷入昏迷。

靈琮見箭頭上有金色的靈力，那是遠古之神後裔才有的力量。這種威力之下，連神人也要傷及五分。

靈琮一探雪瓔的靈脈，再探，不妙，他抱起雪瓔，向神隱山飛去。

雪瓔的意識在識海里慢慢蘇醒，她看到靈琮的背影，他在嘆氣。

「師兄？」

靈琮轉過身，神色憂傷。

「師兄為什麼嘆氣？」

「我沒有保護好你。」

雪瓔投來溫柔的眼神：「師兄，你守護玄天界，我來守護你。這樣便好！」

靈琮將雪瓔擁在懷裏，雪瓔的眼睛紅紅，偷偷流着淚：「若是這次醒不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不想消散，數萬年壽元雖漫長，結束卻只是片刻之間。若今日是最後一天，師兄，我怎麼放的下你。」

「是個悲傷的夢啊……」男子擦去阿笙腮邊的眼淚，望着透過櫻花樹的天空，若有所思。

雪瓔漸漸蘇醒，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眼裏映出熟悉的身影，是靈琮，他在她床頭一直守着。

「雪瓔，你終於醒了。」靈琮一說這話，司硯和昊都過來了。

雪瓔想起身，卻被昊攔住了。

「你的靈脈受損嚴重，這幾日要好好調養。」

「靈脈受損？」雪瓔回憶了一下，是那支飛箭。

「我已聽靈琮說了，那些兵器都是我的師父當年所造，但射中你的飛箭，箭頭有我的血，所以將你傷的如此重。至於為何會有我的血，以後再細說。現在不要多想，靜心養傷。否則，靈琮每天都要來責罵我。」

二人離開房間，留司硯照顧雪瓔。

雪瓔聽到他們在門外的對話：

「眼下，能儘快結束戰事，解救百姓的，就只有五鏡陣法。」

「我會儘快打造完最後一面。」

「阿笙趴的很舒服，睡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睜開眼，起身，發現自己置身在夢幻般的櫻花樹林里。

「好美啊！」一陣風吹來，櫻花像蝴蝶般從枝頭飛起，飄落到地上，而地上有一隻灰兔正望着她。

她驚喜的抱起來撫摸著：「還好，我們都沒事。」再看它的腿上，布條已經掉了，傷口也癒合很好。

灰兔蹭了蹭阿笙的臉，從她手裏掙扎一下，撲通落到地上，跑在前面，引著阿笙出了這片櫻花林。

看到抱着灰兔的阿笙，出現在木屋前。大家終於鬆了口氣。

「我就說嘛，丫頭自己會走出來的。」小師叔說道。

善淵上前來，見她安好，才放心。

「阿笙，你再不回來，師兄他又要去跳崖了。」安筠說道。

聽到善淵為她跳了崖，阿笙又意外又感動。

「我也要跳下去的，小師叔把我拉住了，說不會落在一個地方。」念歸說道。

「不會落在一個地方？善淵師兄沒有落在櫻花林？」

「我落在潭裏，在潭底逛了一圈。」

大家一陣歡笑。

徒兒們在木屋陪着小師叔待了幾天。臨行前，阿笙把灰兔放回山林。宴雨做了一些能保存的更久的小菜，還有落染和阿笙又採回來很多蘑菇、野菜，在檐下晾著。念歸給小師叔撿拾了許多的柴火，夠他用一年。

小師叔說習慣了人多以後會寂寞，要大家記得每年都來看他。

林間，灰兔化身成一名男子，望着阿笙的背影，喃喃道：「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