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世界

晚飯後，葉曼曼心不在焉的和爸爸媽媽交談了一會兒，眼見到九點了，忙以身體不舒服為理由離開客廳，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葉柒柒，你在嗎？」她小聲呼叫葉柒柒。

「在的在的！」葉柒柒的聲音傳來，略帶些焦躁。

葉曼曼以為她等急了，解釋道：「不好意思，媽媽在問我身體的事情，她也以為我精神分裂症了，耽誤了些時間。」

葉柒柒卻說：「不不不，不是因為你，我是在自責。」

葉曼曼問：「你為什麼自責？」

葉柒柒道：「白天光顧著和你閑聊，把正事兒給忘了。」

葉曼曼一臉懵：「說來聽聽呢。」

葉柒柒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你聽說過一個叫『共濟會』的組織嗎？」

葉曼曼突然想起曾在爸爸書架上看到過一本關於「共濟會」的書籍，搖搖頭又點點頭。

葉柒柒一怔：「你是在健身還是回答我的問題啊？」

葉曼曼據實回答：「看到過，具體是什麼組織我就不知道了。」

葉柒柒道：「據你們的記載，『共濟會』最早是個石匠組織，但是學習了上古時期很多的建築學精髓，修建了很多著名建築，比如幾千年前的所羅門神殿。後來，在修建通往天堂的巴別塔時，諸神憤怒，把人類的語言分化成不同的語種，這些石匠被迫分散到世界各地，但還是通過特殊的暗號找到了彼此，經常性的聚會交流。慢慢的，因為它的神秘性，越來越多人加入進來；加上它嚴苛的入會標準，進入『共濟會』的人，往往都是各行業的精英，他們在『共濟會』學習、成長、互幫互助，有所成就之後，再反哺『共濟會』。它的成員遍布世界各地，影響力非常大，我說幾個名字熟悉的會員你就知道了，比如愛因斯坦、貝多芬......」

葉曼曼聽得雲山霧罩，心裡想著，爸爸估計跟葉柒柒更有共同語言一些，說不准他們才是親生父女。

葉柒柒繼續道：「『共濟會』在世界歷史發展的進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歐洲文藝復興、第二次世界大戰，都是他們的傑作。咳，過去的事，也就不多說了。麻煩的是，最近，他們準備重啟『人類清除計劃』，這就是我來到你們世界的原因。」

葉曼曼茫然道：「人類......清除計劃？」

葉柒柒聲調陡然高昂起來：「對，人類清除計劃。你知道現在地球上有多少人嗎？」

葉曼曼回憶了下：「書上說過，應該是78億左右。」

葉柒柒否定道：「你說的78億隻是地表的人口，別忘了，還有我們地下的120億。」

葉曼曼驚訝道：「你們人口比我們還要多？」

葉柒柒理所當然道：「我們的文明進程比你們更長，科學技術比你們更先進，醫療系統比你們更完善，人數自然比你們更多。」

葉曼曼發現自己竟無力反駁。不管眼前這個姑娘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唬住自己是綽綽有餘了。

葉柒柒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有些哽咽：「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了！」

葉曼曼想勸慰她，又找不到著力點，只得漫無邊際的官方回復道：「別難過，至少你還有我，我們這裡每個人也都會願意做你的朋友的。」

葉柒柒感激道：「謝謝。哎，因為地下『共濟會』的清除計劃，作為高質量人種，我們的人口已經只剩下一半了，接下來，他們就要對你們採取行動了。」

葉曼曼結巴道：「采......採取什麼.....行動？」

葉柒柒道：「人類清除計劃，把地表人口削減到五分之一，這就是『共濟會』正在實施的計劃。」

葉曼曼搓搓臉，冷靜一下，打斷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點兒亂，讓我捋捋。也就是說，地下也有『共濟會』這個組織？」

葉柒柒道：「那是當然！否則你以為憑你們這麼短的發展歷史，真的會產生那麼多的思想，那麼多的創意，那麼多的發明？都是地下組織派人來協助你們的好吧？」

葉曼曼有點兒生氣：「年紀輕輕，說話別老氣橫秋的。」

葉柒柒道：「本來就是啊。我們在地下已經生活了幾萬年了。」

葉曼曼瞠目結舌：「幾萬年？」

葉柒柒驕傲道：「那是！其實最早我們也是生活在地表的，後來經常有外星人來騷擾我們，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我們就搬遷了。」

葉曼曼抬起險些掉在地上的下巴：「外星人真的存在？」

葉柒柒教育道：「小朋友，你的認知中存在的東西就肯定是存在的，否則怎麼會有這個概念呢？好比你們十二生肖中的龍，當年就是確實存在的，只不過在跟外星人的戰鬥中全軍覆滅了。」

葉曼曼道：「龍和外星人戰鬥？」

即便看不到，葉曼曼也能明顯感受到葉柒柒翻了個白眼：「不然呢？外星人在天上飛來飛去，讓我們用弓箭射還是石頭砸？肯定要能騰雲駕霧的龍出馬的。」

葉曼曼追問道：「然後呢然後呢？」八卦女孩本色盡顯。

葉柒柒道：「龍在我們老祖宗那個時代，不僅是戰士、交通工具，也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就因為那些外星人，它們全部戰死了，我們也退入了地下世界。為了紀念它們，我們把所有龍的骸骨都帶到了地下世界，專門收藏留作紀念，這就是你們現在既看不到實實在在活著的龍，也找不到化石證明它們存在的原因。」

葉曼曼囁嚅道：「我印象中，山東營口發生過一次墜龍事件。」

葉柒柒憤怒道：「那是我們世界剩下唯一的一條龍，當時中國境內整天打仗，手足相殘，民不聊生，日本人還趁火打劫，發動侵華戰爭，人性到了極度扭曲的程度，作為領主，外星人勃然大怒，向地球發射了終極武器，準備消滅地表人類，實現地球重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有你們在，外星人才不會關注我們，所以，我們決定幫助你們渡過難關。問題是任何高精尖武器都會被外星人探測到，沒辦法，只好派出了最後一條龍，接住了這致命一擊，現在，龍真的滅絕了。」

葉曼曼想象時間：一條巨龍盤旋在營口上空，一枚導彈極速飛來，正中它的軀體，龍痛苦的掙扎著，卻絲毫不肯退縮，毅然承受下這最猛烈的一擊，然後從空中墜下，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降落在營口的地面，最後，在圍觀人群的驚嘆聲中，結束了自己不平凡的一生。

為了不讓葉柒柒過度悲傷，葉曼曼打岔道：「剛才你說的『人類清除計劃』又是為什麼？地球不堪重負了？」

葉柒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平復情緒回答道：「倒也不是。對於地球這個巨型載體，人類根本不算什麼。你們課本上所說的環境污染、生態惡化這些情況，確實是客觀存在的，但是遠遠達不到讓地球母親哭泣的程度。我們距今也只不過幾萬年，相對於46億歲的地球，簡直是白駒過隙。在我們誕生之前，地球上存在過許多代文明，歷經磨難，不是依舊活得好好的？所謂的垃圾分類、碳中和，出發點都只是讓生活過得舒服些罷了。」

葉曼曼陷入沉思，不得不承認，葉柒柒說的有些道理。可有個問題，她仍然轉不過彎兒來：「既然人口和環境都不是問題，為什麼還要實施『人類清除計劃』？」

葉柒柒痛苦道：「為了保證人種的質量。在我們的清除項目中，身體不好的、年齡過大的、家境貧困的、智力低下的，基本都被清除乾淨了。」

葉曼曼「唔」了一聲：「那你來到我們的世界是要做什麼？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而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很明顯，我承擔不了拯救人類命運的重擔啊！」

葉柒柒嘆了口氣：「是命運安排我找到你的，講心裡話，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擁有超能力或者非凡才能的人，沒想到只是個資質平平的初中生。」

葉曼曼不理解：「命運？算命的？」

葉柒柒道：「不是算命，是根據《連山》和《歸藏》的指引，找到一個『共濟會』成員之外，可以在兩個世界之間建立紐帶的人。」

作為歷史愛好者，葉曼曼自然知道《連山》和《歸藏》。傳說中，《易經》分為《周易》、《連山》、《歸藏》三部分，後來《連山》和《歸藏》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失傳了，僅剩一本《周易》流傳於世，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更沒想到，失傳的兩本書竟是被地下世界的人拿走了。

葉曼曼道：「所以，你確定我就是那個中間人？」

葉柒柒笑道：「不是中間人，你以為讓你賺差價呢？是救世主！我也希望不是你，可惜，你確實能聽見我說話。」

葉曼曼尷尬道：「救世主？這個帽子太大了，我連自保都成問題，不是你，估計我現在正在醫院躺著呢。」

葉柒柒道：「命運安排我救了你，就是為了讓你拯救人類。」

葉曼曼說不過她，敷衍道：「行吧，你說的都對。那麼，我應該做什麼？去做吹哨人？給有關部門反映一下提個醒？」

葉柒柒反問道：「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你所說的？連你媽媽都以為你是精神分裂症了，只怕到時候直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了。」

葉曼曼苦笑道：「那我該怎麼辦？」

葉柒柒道：「哎，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從大師的安排，來找到救世主，具體怎麼運作，還是要問大師。」估計是看到葉曼曼的一臉狐疑，葉柒柒補充道：「大師是我們世界的衛道者，也算是『共濟會』的死對頭，只有他才有能力和『共濟會』抗衡。可惜，『人類清除計劃』實施之前，大師生了一場重病，否則也不會釀成如此慘劇，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共濟會』給大師下毒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準備向地表人類下手，大師是不會坐視不理的。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葉曼曼一愣：「準備什麼？」

葉柒柒怒道：「你以為我大老遠跑過來，是專程來陪你聊天的？當然是帶你去見大師了！」

葉曼曼道：「不是，你是說要帶我到地下世界？」

葉柒柒道：「必須的啊！」

葉曼曼捏著蘭花指道：「別鬧，人家明天還要上學呢。」

葉柒柒老謀深算，回答道：「大師早給你考慮好了，讓我帶了個時間靜止鬧鐘過來，只要設定好時辰，在鬧鐘響之前回來就行，這段時間裡，除了你可以自由活動以外，其他人都會處於靜止狀態。」

葉曼曼不信：「小心牛皮吹破了！你以為自己是多啦A夢啊？」

葉柒柒道：「不信等著。」

葉曼曼屏氣凝神，啥動靜都沒有。

過了幾分鐘，葉柒柒的聲音再次傳來：「現在去客廳看看吧。」

葉曼曼裹緊衣服，將信將疑的推開房門，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媽媽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捏著一顆瓜子正往嘴裡送，可就是送不到嘴裡；爸爸正擺著個銷魂的姿勢在廚房靜態刷碗，水流像結了冰一樣，一動不動；遠處的電視屏幕，也彷彿定格一般，電視上方的時鐘，堅定的指向一個刻度。

時間真的靜止了！

葉曼曼起勁道：「葉柒柒，這是怎麼做到的？」其實她心裡想的是：「如果考試時候帶過去，豈不是……哈哈哈哈！」

葉柒柒哪能猜到她的小心思，一本正經回答道：「『時間靜止鬧鐘』是我們世界的最高端產物，不過只能在你們世界使用，一般情況下是嚴禁帶出來的，好歹也是終極武器，用多了就不神秘了。怎麼樣？現在可以放心跟我走了吧？」

葉曼曼無奈道：「好吧，可是，我根本看不到你，而且去了地下世界會不會有危險啊？」

葉柒柒道：「第二點你儘管放心，因為《地下世界憲章》明確規定，不允許傷害地表人類的。」

葉曼曼駁斥道：「我信你個鬼，你剛才還說要消除地表人類。」

葉柒柒嚴謹的糾正：「是清除五分之四，這是預定方案的說法，『共濟會』如果想實施這個計劃，就要修訂《憲章》，要想阻止他們，就要設法阻止他們修改《憲章》，麻煩就在於，『共濟會』近些年發展壯大，已經掌握了議會的大多席位，通過這個修改案是遲早的事，我們必須在下一次全體會議之前，想方設法阻止這個議案通過，可能這就是大師讓我找到你的目的。至於前一個問題......」她「嘿嘿」笑著，「還記得我提過的眼鏡嗎？把手伸出來!」

葉曼曼傻乎乎的伸出手，按照葉柒柒的指引接過眼鏡，感覺自己接過了個寂寞。

葉柒柒耐心的引導她：「對，已經拿好了，下面把它戴在眼睛上！方向反了，轉過來！對的，慢慢靠近眼睛。」

陡然間，葉曼曼看到了好多奇怪的東西。媽媽旁邊的沙發上，畫兒似的貼著兩張巨型照片，。其中一個民國時期女學生的打扮，短髮，齊眉劉海，上半身著一件淡藍色棉麻上衣，精美的白色花邊、典雅的盤扣；下身穿一條藏青色長裙，搭配白色襪子、黑色五四愛國鞋，別有韻味；另一個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一身戎裝，手持一把長戟，威風凜凜。

葉柒柒的聲音響起：「你看到那兩個人了？」

葉曼曼點點頭，循著聲音望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乾淨漂亮的女孩兒，一雙大眼睛正撲閃撲閃看著自己，目測年紀應該和自己相仿，只是身材高一些、皮膚白一些。

葉曼曼語不驚人死不休：「你真的不是蜥蜴人啊！」

葉柒柒佯怒道：「你才是蜥蜴人呢！」

葉曼曼拉著她的手，感覺比自己的溫度低一些：「真的，我以前看過一則視頻，好像叫『萊瑟塔檔案』，一個女人自稱蜥蜴人，說了好多地下世界的事情，我以為地下人類真的都是蜥蜴人呢！」

葉柒柒沒好氣道：「除非那個見到她的人是『共濟會』的，否則一般人類怎麼可能看得到我們？」

葉曼曼不得不同意，如果不是依靠這副神奇的眼鏡，自己也不可能看到葉柒柒的。

葉柒柒拖著她就往外走：「走了走了，你太啰嗦了，這樣糾纏下去，議會都要開完了！」

葉曼曼只好乖乖跟她走，她想起一句話：沒有哪個男人對漂亮的女孩是有抵抗力的，如果有，只是因為她不夠漂亮。見了葉柒柒，她相信了，別說男人，自己都沒抵抗力。

出了門，葉曼曼發現外面的世界和平時看到的有所不同，首先是大晚上的，外面竟然如同白晝；其次是街景的變化，明明記得街心公園中央是一處噴泉，而今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雄偉的飛龍雕像；明明記得路兩邊栽的是法國梧桐，而今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些見都沒見過的參天大樹。

葉曼曼不禁問道：「柒柒，為什麼我會看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葉柒柒敲一下她的頭：「要叫柒柒姐！你之前看不到那些東西，是因為你的可見光譜太窄了，戴上眼鏡就能看到了啊！但是，你最好不要動那些東西，當然，你也動不了。」

葉曼曼不甘心的去摸其中一棵大樹，果然抓了個空，很是鬱悶：「可我明明能摸到你了啊！」

葉柒柒嬌軀一震，正色說道：「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暫時我也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等我研究明白會告訴你的。」她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粒藥丸，「張嘴，把這粒葯吃了，然後你就能摸到了。」猶豫了片刻，她補了一句，「本來你應該吃了『觸感藥丸』才能碰到我的。」

葉曼曼依言把藥丸服下，果真能摸到那棵大樹了。

葉柒柒又敲敲她的頭：「快走了，好奇鬼！」

葉曼曼尾隨著葉柒柒，穿過兩條街道，拐了個彎，來到一座教堂。那是一座古老的歐式教堂，哥特風格，瘦高型，外面有許多瘦長的裝飾物，玻璃也被打扮得五彩斑斕。葉曼曼的姥姥是天主教徒，她曾經跟隨姥姥來做過禮拜，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

葉曼曼調皮道：「柒柒姐，到這兒來幹嘛？莫非這裡有通向天堂的階梯？」

葉柒柒嬌笑道：「這裡可沒有天堂的階梯，只有地獄的電梯。」她推開門，走到懺悔室旁。葉曼曼發現懺悔室竟然變成了一部電梯，只不過上面僅有一個按鍵。葉柒柒按下按鍵，過了片刻，電梯門緩緩打開，葉柒柒邁步走進去，朝葉曼曼招招手，葉曼曼忙跟著跳了進去。電梯門慢慢閉合，接著就是一片漆黑，葉曼曼緊張的抓緊葉柒柒的胳膊，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很像華誼兄弟電影世界里的遊樂項目「亢龍鐧」，瞬間失重的feeling！

還好這種煎熬沒持續太長時間，電梯終於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葉柒柒率先走出去，一隻手幫葉曼曼扶住電梯門避免突然關閉，另一隻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朱唇輕啟，和聲說道：「曼曼，歡迎來到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