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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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父親也喝酒,但他時常告誡兒子:喝酒要適量,酒大傷身……然而伍氏兄弟喝酒總是高潮迭起,酒興十足。而老媽卻很喜歡這種氛圍。雖然孩子們的話,她插不上嘴,但她聽著孩子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很是開心。

「老五倆口子,」伍二說:「肯定不愛聽咱們說話。」

「老二,說什麼呢?」很明顯老媽不滿二兒子的話。她時常對孩子們說:有話說在當面。

「二弟,」伍一說:「五弟是咱們家的驕傲,也是伍氏家族的榮耀。」

「那是。」伍三說。

「倆人都是公務員,非常了不起,也是無人能比的。」伍一說:「在咱們家,甚至在江城,他倆都是值得尊敬和學習的。當然他倆的思想,為人處事的方式方法有的時候和咱們不一樣。」

「在家不能是……」伍二仍然強詞奪理。

「是的,」伍一打斷伍二的話,「無論多大的官兒,只是在單位,在工作中,到了家都是父母的兒子,兄弟姐妹。」

「二哥,人得服氣,特別是親兄弟。」伍三反駁伍二。

「來吧,大哥三弟喝酒吧。」伍二己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他找了個台階,說:「媽、大嫂喝酒。」

老媽從不挑兒子,她樂呵呵的拿起了鐵聽啤酒。

「我就不明白了,」伍三儘管舌頭有點兒大,但說話還是有板有眼從不跑偏。他說:「空下來的房子,將來會怎麼處理?」

「三弟,你的問題有點大,」伍一調侃著三弟,「不過,讓你二哥說說啥事兒都明白了。」

伍二咽下嘴裡的菜,然後擼擼袖子,說:「我們單位的設備沒有大量流失,因為廠長和一位副局長早就盯上它了。廠長不動沒有人敢動。後來,上面有了精神,這倆人順理成章的把廠子拿到手。可是政策是再生產、再就業,反正要求的很細。」

「再怎麼要求,也是掩人耳目。」伍三說。

「對,要不咋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呢。官兒對官兒,所有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了。市裡還搞個評估,雖然流於形式,但手續必須得有,可是最後敲定的錢數是二百萬。」

「當時,好像都以這個價為標準,」伍一說:「兩個局合併,閑起來的辦公樓,新建不幾年,也是二百萬。後來買主轉手就賺了一百多萬。」

「是的,世面上都傳開了。」伍三說。

「這是當時的共性問題,」伍二說:「單位的設備變成廢鐵,轉手就變成三百多萬,還美其名曰,淘汰舊設備,上新設備。」

「當時廢鐵的價格到過一元八角,」伍三說:「也許上、中、下都通氣兒了,要麼廢鐵怎麼會有天價?這個價只為收夠工廠里的設備?」

「三弟問得好,」伍二說:「一元八的價,只持續了十來天,一元五、六的價格可是堅持了一陣子。」

桌上的人都點頭,就連老媽也知道廢鐵的行情。

「我們單位是重工業,家底子厚,」伍二說:「怎麼可能二百萬賣?」

「都是這樣,」伍一說:「廠房、廠址、設備,只要是舊的就不值錢,說多少是多少。這裡有好多換算方法,什麼折舊、年頭等等,它和破產正好相反。」

「大哥說的透徹。」伍三說:「來,喝酒。」

桌上的人一起端杯,就連老媽也隨著孩子們端起了杯。

自從老伴兒走後,孩子們都勸老媽喝點兒酒,老媽就試著喝點啤酒。如今,老媽可以喝一個鐵聽了。

丁贊東嫁給伍一是滴酒不沾,後來兩個孩子長大了。伍一勸媳婦:少喝多得胃,還可以陪老媽開心,又不讓常喝酒的妯娌尷尬。如今,她的酒量,已經得到家人們的認可。但是她對丈夫玩笑的說,二兩白酒可以享受一周。

洪紅每次在老媽家卻不多喝,一杯白酒,然後陪著老媽、哥兄弟喝點兒啤酒。

「媽,慢點兒喝。」丁贊東、洪紅放下酒杯,看著老媽喝一大口便勸慰道。

「這不,」伍二接著說:「廠子買下來,錢從哪兒出?馬上就政策扶持,申請生產就業貸款。用買來的廠子做抵押,就可以貸款四百萬。二百萬還賬,二百萬做為企業再生產、再就業的起動資金。」

「沒有一家生產的,只是個說法而已。」伍三說。

「三弟,真把二百萬投進去,擴大再生產、再就業。我看,所有買廠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做。因為他們的目的是套國家的錢。」伍二說:「不過,話再說回來,不管是真是假,還是要招工的,攤兒得鋪在那兒。然後招些殘疾人。」

「當時,扶持殘疾人就業,」伍一說:「免稅三年。」

「對,」伍二說:「招那麼幾十個人,弄個項目,在廠里不死不活的捅咕著,慢慢也就自消自滅了……」

「當時,有些事情還是不明確的。」伍一說:「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正是改革開放承前啟後的時候。」

隨著年齡的增長,哥幾個的酒量是越喝越成。看得出來三人都在興頭上,兩杯酒下肚,就連伍三也聽不出舌頭大了。

開心的老媽有倆兒媳婦陪伴著,快樂的看著桌上的孩子天南地北的嘮著。這時,老媽吃好喝好準備下桌,孩子們都隨著站起來,老媽看著孩子們。「哪有這些規矩,都坐下。」孩子們看著老媽開心的樣子,他們才坐下來。

上世紀八十年代,法院由平房躍上新樓。九十年代,法院又換新樓。原來的辦公樓一閑就是十多年。後來被城西村的村支書買下,買樓后的村支書馬上就辭職不幹了,到市裡經營酒店。

「據說兩年就掙回來了。」伍二一邊說:「這是識時務的,他們這些人吃、喝、貪、占,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清白。」

「人走茶涼,」伍一說:「眼不見心不煩。」

「咱們多咱能遇上點兒好事兒。」伍三玩笑著說。

「三弟,」伍一說:「有句老話,傻子看界比兒。不過,話又說回來,三弟是我和你二哥的榜樣。」

「一台人力車,幹了六、七年,沒說沒管兒,多好。」伍二感慨的說:「以後沒有其它捷徑可走了。」

「二哥的話才說到點子上。」伍三說。

「現在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時候。」伍二激憤的說:「不說了,再說眼淚嘩嘩的,來喝酒。」

「大哥、二哥。」伍三端著杯說:「喝了再倒點兒?」

伍一看著伍三,說:「三弟,還行嗎?」

「行。」伍二、伍三同時說。

「咱們就你吃菜差著。」伍一說。

「今天還行。」伍三說。

伍一、伍二同時點著頭。

「這回也沒處掙錢了。」伍二說著一邊倒著酒。「有沒有買房子的?」

幾個人愣睜著眼睛看著伍二。「不好賣。」媳婦洪紅說。

「二弟,賣啥房啊?」丁贊東著急的說:「現在大面積棚戶區改造,咱們的房子能換樓房。」

「大嫂說得對。」洪紅說。

「二弟,」伍一說:「價格低你不幹,價高又沒人買。況且房照都是爸的名,現在分房照費事不說還多花錢。」

「咋都辦到一起呢?」伍二開始埋怨。

「你咋不去辦呢?」老媽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說:「蓋前棟房子,你的孩子都好幾歲了,你連瞅都不瞅,就你大哥一個人張羅。」

「當時也沒往這方面想,」

伍一打斷老媽的話,「那時分開起房照要多花錢。」

「伍家大院前後兩棟全是大哥的功勞。」伍三說。

「那是,大哥功不可沒。」伍二說。

「蓋這棟房時,咱們還小,」伍三說:「蓋前棟房子,咱們沒問沒管,今天向大哥賠……」

「三弟喝多了,」伍一打斷伍三的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媽都是我的錯,我檢討。」伍二說:「老話有長兄為父,大哥,不要怪罪二弟,來日方長。」

「不說了,話都在酒里。」伍一說:「二弟,三弟、媳婦、弟媳兒來,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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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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