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招攬人手

十分鐘之後，楊樹林眼神獃滯的坐在那裏。

林東升用了十分鐘，讓楊樹林知道，原來砍價這種事，和年齡無關，這是要看天賦的。

最後成交的價格，是每箱50塊。

這價格其實已經不低了，至少是楊樹林能接受的價格，因為刨除成本，他還能賺一點。

其實他也說謊了，製作一箱玻璃珠的成本，不到40塊，甚至還要更低。

所以楊樹林最後也只能認了。

裝玻璃飾品的箱子不大，一箱只有三百顆左右形狀不同的各式玻璃珠，林東升訂了100箱，不過他可沒有付全款。

因為價格上的「讓步」，林東升最後只留下了三百塊的訂金，簽了一份所謂的合同，約好了付尾款的時間，就離開了。

生產不需要多久時間，大概只需要不到兩天就可以交第一批的貨。

離開了玻璃廠之後，林東升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中午。

在縣城逛了一圈，林東升花了點錢，買了一些其他的東西，然後就回了太平鎮。

沈綺夢家裏，幾個女人圍在一起，雖然是在嘰嘰喳喳的閑聊，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愁容。

包括沈綺夢在內，都是紡織廠的女工，不過現在，紡織廠的廠長林愛國已經進去了，紡織廠也早在幾個月前就停工，瀕臨倒閉，這些女工，已經走到了下崗的邊緣。

如果放在十年前，誰能想到捧著國企鐵飯碗的她們，也會有一天面臨下崗的命運？

黑漆漆看不清出路的未來，讓這些年紀並不大的女孩心中都充滿了忐忑，她們迷茫的站在命運的交叉路口上，不知下一步是該邁左腳還是右腳。

這幾個女工，都是沈綺夢在紡織廠的朋友，所以需要找人的時候，沈綺夢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們，因為她們是最容易相信沈綺夢的人。

找別人，未必會來。

房門推開，林東升走進來的時候，院子裏的幾個女工都愣了一下。

林家的事情，這些紡織廠的工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林東升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家裏躲債嗎？怎麼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

幾個女工詫異而古怪的眼神，沒有讓林東升臉上露出半點尷尬，反而自然的走到桌邊，自顧自的端起碗喝了口水，笑眯眯的向幾個女孩看去。

這幾個女孩他都認識，以前去廠里，經常和沈綺夢混在一起，這幾個沈綺夢的朋友他當然也熟悉。

那個扎著馬尾辮，個子最高的，叫方巧巧，是沈綺夢最好的兩個閨蜜之一。

另一個就是於彤，論長相，於彤是紡織廠里僅次於沈綺夢的，如果說沈綺夢是大家公認的廠花，那她就是廠花第二，不過沈綺夢是落落大方，甚至帶着點貴氣的美，而於彤則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另外兩個，也是沈綺夢的朋友，不過沒有方巧巧和於彤跟沈綺夢的關係那麼好，一個叫何冰，一個叫王楠。

跟這幾個人打了個招呼，林東升看向沈綺夢：「小夢姐，做飯了嗎？我們邊吃飯邊說吧！」

沈綺夢點點頭，正準備去廚房，卻被方巧巧攔了下來。

「先等等，吃飯不着急！東升，你讓小夢把我們都叫來，說是你這裏有賺錢的活，真的假的？先跟我們幾個說說吧，不然這飯也吃不安生！」

方巧巧是個大嗓門，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沒有顧忌，語氣聽起來有些質疑，甚至咄咄逼人，不過實際上沒什麼壞心。

林東升也不在意，直接從包里翻出了兩個布袋，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桌上。

一小堆玻璃珠，大概幾十個，還有幾條細細的金屬鏈子，幾條紅繩。

幾個女孩都有些茫然，就連沈綺夢都坐了下來，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抬頭看看林東升，一臉不解。

林東升則是嘿嘿一笑，隨手扯出一根金屬鏈子。

這些金屬鏈子，都是在鎮上的五金店買的，很便宜，幾毛錢一根。

他的動作很快，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幾顆玻璃珠穿在了鏈子上，再用紅繩在鏈子的空隙上打了個結，卡住那幾顆珠子。

不過做好之後，林東升皺了皺眉。

這些玻璃珠在玻璃廠生產出來，上面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看上去灰突突的，不怎麼漂亮。

幾個女孩面面相覷。

好醜的玩意！

不過就在這時，林東升隨手端起沈綺夢面前的碗，直接就把這條鏈子扔進了碗裏的清水中！

沈綺夢一急，剛想阻止，就看到林東升在碗裏涮了涮那根鏈子，然後就撈了出來。

當這條鏈子從水裏撈出來的瞬間，幾個女孩都呆住了！

不得不說，楊樹林的手藝很不錯，生產出來的玻璃製品，晶瑩剔透，沒有雜色，尤其是沾上水珠之後，在陽光下，更是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金屬鏈條很細，並不會搶奪上面那幾顆玻璃珠的光彩，至於那些紅繩打的結，更是形成了點綴，相得益彰！

這樣的小東西，放在十幾年後，恐怕沈綺夢她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因為太普通了。

可是在92年，這些所謂的小東西組合起來，頓時就驚艷了她們的眼球！

幾個女孩獃獃地看着林東升手上的那條鏈飾，幾乎不錯眼珠。

林東升在袖子上把水漬擦乾，一抬頭，就看到幾雙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東西，頓時一笑，突然站起來，微微附身，湊近了坐在對面的沈綺夢。

沈綺夢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仰頭向後躲避，不過耳邊卻突然傳來了林東升的聲音。

「小夢姐，別動！」

沈綺夢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沒有繼續躲避，只是那張不施粉黛的臉蛋，卻迅速的紅潤起來。

這一刻，兩張臉近在咫尺，林東升只要再向前湊一湊，就能親在沈綺夢的臉蛋上！

旁邊的四個女孩都看傻了眼。

這林東升，也太大膽了！

只有林東升不以為意，經過二十多年後的開放時代，這種程度連曖昧都算不上！

他只是認認真真的將那條金屬鏈兩頭的別針別在了沈綺夢的肩頭和胸口斜上方。

然後站直了，最後一些，滿意的點點頭，一拍巴掌。

「完美！」

林東升的感慨，沒有引來回應。

因為包括沈綺夢在內的五個女孩，都已經驚呆了！

她們目光明亮的盯着垂落在沈綺夢胸口的那條簡單的鏈飾，每個人的眼裏，都充滿了驚艷！

沈綺夢的身材非常好，雖然衣着簡單，可是胸口的起伏卻頗具規模，那條鏈飾大半都貼在胸口，只有中間的一小段自然的垂落，伴隨沈綺夢的細微動作，輕輕搖晃，令人目眩神迷！

紅色，粉色，藏青色，三種顏色的玻璃珠晶瑩剔透，相互襯托，為一身樸素的裝扮，增添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女人的審美，幾乎是天生的，幾個女孩一眼就能看出來，在這樣普通的衣服上，這條鏈飾只不過是點綴，可如果搭配上合適的，漂亮的衣服，這條鏈飾，絕對可以為沈綺夢那本就不俗的容貌加分！

「這是什麼？」

沈綺夢嫩白的手掌上，小心的拖着鏈飾上的幾顆玻璃珠，抬頭詢問。

林東升笑了：「這東西，叫飾衣鏈！」

沈綺夢呢喃着重複了一下飾衣鏈這個名字，眼中的光彩越發明亮。

「你讓我們來，就是做這個東西？你要把這種飾衣鏈拿出去賣？」

一聽這話，幾個女孩齊刷刷的扭頭，盯住了林東升。

林東升點點頭：「是的，小夢姐，你們覺得，這東西會容易賣嗎？」

沈綺夢思索起來。

其他幾個女孩面面相覷，似乎有些為難。

最後還是性格直爽的方巧巧開口：「這個……飾衣鏈，的確很漂亮，不過我們可買不起，我都已經好幾個月沒領過工資了……」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方巧巧嘆了口氣，一臉的不甘心。

女孩子追求美是天性，乍見到這麼漂亮的飾品，她怎麼可能不想要？

可是這飾衣鏈的製作雖然簡單，不過那幾顆珠子，肯定價值不菲，她一個下崗女工，哪裏買得起？

方巧巧強逼着自己扭過頭去，不再去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花大價錢買下來。

可就在這時，林東升卻笑了：「買不起？不至於吧，巧巧姐你就算幾個月沒拿到工資，十幾塊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吧？」

方巧巧剛剛轉過去的脖子，猛地一下就擰了回來，死死地盯着林東升！

這一下動作太突然，險些扭到，不過方巧巧卻根本沒在乎，而是震驚的問道：「你剛剛說，這飾衣鏈多少錢？」

「十幾塊！具體的價格還沒定，我還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一旁的沈綺夢臉上也多了幾分急切，不過還是控制住了，有些擔憂的問：「十幾塊？這怎麼可能？這幾顆寶石，最少就要幾百塊了，怎麼會……」

一旁的方巧巧也急切的打斷了沈綺夢的話：「哪有那麼便宜？幾百塊可買不到這麼漂亮的寶石，一顆最少也得上千塊，甚至幾千塊了！你們看這寶石的顏色……我記得縣裏上次來的那個港商的夫人就戴着一條寶石項鏈，上面的寶石也就比這個大一圈，那都上萬塊了！」

林東升搖搖頭，沒有說出這條飾衣鏈真正的成本是多少，只是笑着說：「放心，我又不是傻子，虧本的生意我可不做！這東西不是真的寶石，是玻璃做的，不過看起來很漂亮而已！」

這下，幾個女孩都驚喜了起來，就連一向性格比較內向的於彤都怯生生的問了一句：「真的十幾塊？那，那我能買一條嗎？」

接着，五個女孩就把林東升給圍了起來，那殷切的目光，讓林東升都有些頂不住。

「小夢姐，你們先等下，這東西做出來就是要賣的，你們要買我也沒意見，不過咱們是不是先聊聊正事？」

沈綺夢急忙拉住幾個姐妹，控制了一下場面之後問道：「你說吧，要我們做什麼你才會把這個飾衣鏈賣給我們？」

林東升看着眼前幾個女孩那急切的表情，笑了起來，笑的很開懷。

不錯，招攬人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