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玻璃廠

沈綺夢追問了一下林東升找人的原因，不過林東升卻說等下午自然就知道了。

無奈之下，沈綺夢也只能先幫忙去找人了。

至於林東升，則是花了五塊錢，讓廠里的王叔送他去了一趟縣裏。

太平鎮隸屬北嶺縣，距離不算遠，坐摩托不到半小時就到。

到了縣上，林東升卻沒讓王叔和他直接前往目的地，而是約好了兩個小時之後在下車的地方碰頭。

等繞了幾個彎，脫離了王叔的視線之後，林東升卻沒有往縣裏走，而是跑到了郊區。

這裏附近沒什麼人，只有二十幾家農戶，還有一個廠子，那些農戶家裏都有人是廠子的工人。

只不過這廠子很小，只有一間廠房，門口連個保安都沒有。

道邊有幾個老頭老太在嘮閑嗑，林東升過去閑聊了幾句，打聽了一些事情，然後就朝廠子走去。

林東升徑直進了廠區，都走到廠房門口了，才碰到一個從裏面走出來，一邊走一邊低頭拿着個本子看的老頭。

說是老頭，不過林東升估計，也就只有四十歲出頭，不過身在鄉下，有點老相。

老頭險些撞在林東升身上，後退一步之後，抬頭警惕的看着林東升。

「你是誰？咋進來的？」

林東升笑笑，和煦的說道：「我是來找你們廠長的，能問下他在哪嗎？」

老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東升，疑惑的問道：「你找廠長什麼事？」

眼前的林東升，看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難不成是來廠里打工？

想到這，老頭直接擺手：「我們廠都快乾不下去了，不招人，你見了廠長也沒用！」

林東升急忙攔住了邁步就要走的老頭。

「老哥，我不是來找工作的，我找你們廠長，想談筆生意！」

老頭頓時就停住了腳步，驚喜之色一閃而過，不過隨後就是滿臉的狐疑：「談生意？你這小後生能談什麼生意？換你家大人來還差不多！還叫我老哥？我這把年紀當你爹都夠了！」

林東升呵呵一笑，隨手就從兜里掏出來幾張藍黑色的百元大鈔，在手上拍了拍：「老哥，可別小看人啊！」

那老頭眼睛頓時就直了！

這年頭，五塊十塊的紙幣才是市面上能見到的主流，就連五十塊的鈔票都少見，更別說一百的了。

老頭原本輕視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堆上了一臉笑容：「小兄弟，快進來快進來，哎呦你咋不早說你是來談生意的嘛！你瞧這事鬧得，來來來，咱們到我辦公室去談！」

林東升一愣，隨後就釋然了。

因為走進廠房，裏面空無一人，看來廠子其他的工人都不在，這老頭應該就是這廠子的廠長了。

進了辦公室，老頭給倒了杯熱水，不過林東升看着那黑漆漆的搪瓷缸子，嘴角抽了抽，沒伸手。

他雖然沒潔癖，不過入口的東西，還是乾淨點好。

不過林東升臉色不變，抬頭看向老頭：「我叫林東升，請問廠長貴姓？」

老頭擺擺手：「我叫楊樹林，咱也別文縐縐的了，我沒啥問話，不一定能聽懂，你就叫我老楊吧！」

林東升點點頭，既然這楊樹林是個粗人，那他也就不繞彎子了，直切主題。

「楊廠長，你們玻璃廠，能訂做一些玻璃制的小玩意吧？」

楊樹林猛點頭：「能，當然能！你想做什麼？量大不大？」

楊樹林的眼珠子都快放光了。

他這廠子太偏了，雖然在北嶺縣附近，可是很少有人沒事閑的跑到他這訂貨，再加上廠子不大，這幾年單子越來越少，連工人都養不起了，只能讓工人們各回各家，有活了就來，平時沒活，也就沒工資。

好容易等到有人上門了，楊樹林當然高興。

林東升滿意的點點頭：「楊廠長，我能看看你們廠的產品嗎？」

楊樹林急忙到房間角落的柜子裏，翻出了個包，直接放在林東升面前。

「林老弟，這就是我們廠以前做過的一些產品的樣品，當然了，你要做家用的窗戶玻璃之類的，我們也能做，那個簡單！」

林東升打開包翻看了一下。

裏面的東西倒是不少，千奇百怪的，煙灰缸，盤子，杯子，有透明的，也有不透明的。

林東升想了想，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這麼大的東西，對，就大拇指甲這麼大的小圓球，還有八角形的……各種顏色的，你們能做嗎？」

楊樹林幾乎沒猶豫，果斷點頭。

「能！這玩意好做，現在就能出樣品，打個模子就成！」

林東升眼睛一亮：「這麼快？」

楊樹林咧開一嘴大黃牙，拍著胸脯：「那當然，林老弟你別看咱們廠不大，可專業著呢！你要不信，我老楊現場就做給你看！」

林東升也沒有客氣的意思，直接就起身：「好啊，那就麻煩楊廠長了！」

楊樹林笑開了花，帶着林東升來到廠房裏。

廠房裏一共就四台機器，其中有一台是車床。

楊樹林的確專業，沒用半小時，模子就做好了，然後開了機器，前後都沒用一小時，樣品就出來了。

林東升拿在手裏一看，很是滿意，不過還有些瑕疵。

「楊廠長，這個顏色，還是要鮮艷一些，紅寶石你見過吧？哦你沒見過，不過可以想像一下，紅的要再艷一點，其他幾個顏色也一樣，要最水靈的那種顏色，還有形狀……」

跟楊樹林討論了好半天，做了幾版樣品，一直到林東升滿意。

過程中，楊樹林發現，林東升雖然對工藝方面一竅不通，不過對成品提出的各種要求，倒是有點專業，他也就收起了狠狠坑林東升一把的意圖。

可是等最後樣品定下來的時候，林東升卻突然笑眯眯的問道：「楊廠長，這東西，什麼價？」

楊樹林下意識的報出了一個略高點的價格：「80塊一箱！」

他話音剛落，林東升幾乎就沒半點猶豫的還了價。

「40！」

楊樹林當場傻眼！

砍價他見過，可直接上來就砍一半的，他是第一次見！

這下子楊樹林可就急了：「林老弟，你可別跟我開玩笑，40不可能的，我這成本都不止40了！」

林東升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楊樹林心裏越來越涼。

「成本？楊廠長，我要是沒打聽錯，你這廠子都仨月沒開工了，現在對你來說，還考慮賺不賺錢？能挽回點損失就算一點吧，可別到時候這些原材料都當成廢品給賣了，還不一定有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