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費下鄉

第十八章 公費下鄉

平靜的一夜過去了,昨日園子聽完戲后,眾人都各自打道回府了。

覺明與眾人說有落腳處,便自行離去了,估摸著應該是在宜安縣的寺廟裏落腳的。

又過了兩日,內傷早就好了的漠北在家中實在是待不住了,於是自己跑到縣衙報到去了。

重新穿上捕快班衣,精神也煥然一新,只是腰間少了兩把佩刀,漠北打算過幾日再去鐵匠鋪打兩把新刀。

在縣衙里點完卯后,正準備與張堯出去當值,縣衙門前的堂鼓『咚咚』的被敲響了,漠北一聽『我這剛恢復當值,就有人來報案了?』

門口衙役將擊鼓之人帶進前堂,是一對年過五旬的夫妻,王縣尉也來到前堂詢問擊鼓報案之事。

老兩口是宜安縣福春鄉人士,姓牛,在福春鄉做的些布匹生意,今日擊鼓乃是狀告福春鄉鄉紳何員外之子何吉。

原來是這何吉仗着家中在鄉里有錢有勢,糾集了一群鄉里的潑皮無賴,開了個地下賭坊,搞得鄉里烏煙瘴氣。

牛家在福春鄉做布匹生意,有些家底,這群潑皮就把注意打在了牛家獨子牛四海身上。

先是哄騙他進賭坊耍錢,前面幾次讓他嘗嘗贏錢的甜頭,之後就開始設計牛四海輸錢,輸錢自然想扳本,何吉便又差人放高利貸借於牛四海,這十賭九騙的道理,半大孩子都知道,可偏偏牛四海就是著了魔一般。

高利貸借了一次又一次,牛家好好的家底,都被敗的精光,如今就差賣了那祖屋了。

牛四海也因為還不起高利貸,被那群潑皮打成重傷,何家在福春鄉手眼通天,牛父牛母在鄉里狀告無門,便跑來縣衙告狀了。

王縣尉聽得案情經過後,心中有些怒氣,這何家在福春鄉里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如今更是私開地下賭坊、放高利貸,完全不將律法放在眼裏,好一個惡霸。

何家為何敢如此行事,皆是因為何家傍上了一條大船,何吉的姑母,何員外的親妹妹,是蒼州州府同知林肅的側室,仗着那便宜姑丈的官身,何吉在鄉里是作威作福。

雖然何家為禍一鄉,但畢竟與林同知沾親帶故,考慮到官場的風險,王縣尉還是將此事稟告給了李縣令,決定商議一番再作打算,案子肯定是要接的,可要如何去辦,何人去辦,還是需要上司定奪。

李縣令得知此事後,心中思量一番,與王縣尉說了四個字:

「漠北、張堯。」

王縣尉聽完,立馬反應過來,「大人高明!」

隨即,便將此事安排給了漠北與張堯,交待二人喬庄打扮去查那地下賭坊之事。

回到後堂的王縣尉對李縣令說道:

「大人,就這倆小子去查那地下賭坊,會不會莽撞了些?惹那何家事小,萬一得罪了林同知可就...」

李縣令擺擺手,笑着說道:

「無妨,這二人是府衙按察司欽點的,有按察司的大人撐腰,這倆毛小子鬧得越大才越好,這腐肉也得用新刀割一割了。」

再說漠北與張堯二人,換下捕快服飾喬裝打扮了一番,漠北換了一身富家公子哥的裝扮,張堯則打扮成了家丁模樣,一主一仆下鄉去了。

福春鄉離著宜安縣城不算遠,人口二萬有餘,何家在福春鄉是大戶,鄉里的田地十之五六都是何家的,是實打實的地主家。

何吉在福春鄉也是出了名的惡少,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鄉里百姓深受其害,可又迫於何家的勢力,敢怒不敢言,自打開了這地下賭坊后,何吉與一眾潑皮手下日子是越來越滋潤,行事更加放浪形骸了。

走在去往福春鄉的路上,張堯邊走邊扯着衣領:

「他奶奶的,這衣服也忒緊了,勒的我胸疼。」

看着快把衣服都要撐破的張堯,漠北將手中摺扇一打:

「來來來,小堯子,本公子走的有些悶熱,給我打打扇,涼快涼快。」

「去你的,別裝啊,再說,憑啥你扮少爺,我扮家丁,要不咱倆換換?」

漠北不說話,拉着張堯走到路邊一小水窪,看着裏頭二人的倒影:

「你說憑啥?」

張堯頓時泄氣,「憑你天生麗質。」

繼續趕路,張堯話鋒一轉:

「葫蘆,聽說何家姑奶奶是州府林同知的側室,李縣令派咱們兩個來查案,會不會太草率了?」

漠北嘆口氣:

「都說讀書人心眼多,咱們這個李縣令就是。」

「啊?李縣令不挺好的嗎?怎麼心眼多了?」

「為啥派咱倆來,你心裏沒點數?」

「為啥啊?」

將手中摺扇一合,往手掌一拍,漠北說道:

「咱們這李縣令倒也能算是個好官,就是心眼多了些,有話不直說,派咱們二人來,第一,你我都還算是新面孔,暗中查探方便;第二,咱們明年會進按察司。」

張堯不解:「新面孔我理解,可咱們進按察司與這有什麼關係?」

漠北翻個白眼繼續說道:

「各州府按察司雖隸屬刑部,可實際是歸大理寺直管,州府官員壓根管不了按察司,相反還會忌憚按察司,因為各個州府的按察司除了查案外,也有監督地方官員的職權,何家最大的靠山就是這州府同知,派你我二人來查案,這案子最後哪怕是得罪了林同知,你我二人也根本無需擔心被報復,因為咱們明年就是按察司的人了,再者,這案子我兩要是辦好了,也算是進按察司之前亮眼的功績。」

恍然大悟的張堯一拍大腿,「也就是說這次案子咱們可以放開手腳去辦?」

「別太過火應該是可以的,李縣令的意思應該是想要咱們動靜鬧大些。」

張堯雙眼興奮,手舞足蹈的跑起來:

「明白啦!哈哈哈,福春鄉,你張爺爺來啦!」

大概兩個時辰的路途,二人來到同慶鄉了,那地下賭坊的位置還需打探打探。

二人來時,在縣衙內領了五百銀幣作為深入地下賭坊的查案公費,此刻派上用場了。

裝作來此遊玩的富家子弟,出手闊綽,張堯不一會便從酒肆里打探出了地下賭坊的位置。

璟國律法一直是嚴令禁賭的,福春鄉的賭坊平日裏是靠着一個茶館當掩護。

茶館門口聚集著幾個潑皮,看見兩個陌生面孔,他們便堵住了門口。

張堯冷臉出聲:「好狗不擋道,給爺爺滾一邊去!」

邊上一個小弟對領頭的潑皮耳邊低語幾句,領頭的斜着眼睛看着二人道:

「兩位從哪裏來?到我們茶館是有何貴幹?」

漠北語氣平淡的說道:「從縣城裏來,到這自然是來玩博戲的。」

那領頭潑皮跟着問道:「玩幾把?」

張堯猛的伸出大手掐着他脖子拖到跟前,揮拳就開始揍:

「你他娘好大膽子!竟敢罵我家公子?嗯?你讓我家公子玩什麼?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他們本來就是來查案找麻煩的,為的就是引那何吉出面,找事這方面張堯是行家,潑皮頭子一個口誤被他逮住,一頓拳頭招呼下去。

張堯出手狠辣,幾個橫行鄉里的潑皮見這架勢,一溜煙的全跑了,潑皮頭子抱頭慘叫:

「喊人!快喊人!」

賭坊平日裏就養著打手,打手不比潑皮,都是有些功夫在手上的。

一個精瘦的光頭漢子從裏屋冒頭,看見張堯正在爆揍潑皮頭子,跳出來便抽刀砍上去!

光頭打手有些功夫,身在空中如游魚般滑動,手中快刀閃爍連劈出三刀。

漠北正要出手相助,張堯拎着潑皮頭子當武器一般砸向打手,幾下就給砸翻在地。

打手幾招就讓人給砸成棒槌倒底不起,賭坊的幕後老闆藏不住了。

一個打扮光鮮的年輕人堆著笑臉出來打招呼:

「這位兄弟請住手,饒了這小子的賤命,在下何吉,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二位兄台呀?」

漠北與張堯對視一眼,正主出來了。

漠北用摺扇拍拍衣服,指著剛剛那個潑皮頭子說道:

「你沒得罪我,是你這兄弟得罪了我,我想進去玩玩,你這兄弟卻辱罵我。」

「這瞎了眼的蠢貨!」

何吉咬牙切齒的拉起那軟在地上的潑皮頭子,給了他兩巴掌后將他踢進了茶館中。

漠北沒有多看,帶着張堯悠然的走進茶館,裏面幾個潑皮橫眉怒目,卻也不敢有別的動作。

賭坊里的一群賭徒圍上來看熱鬧,這哪來的刺頭,敢惹這何吉。

何吉忍住火氣,陪笑道:「這位公子,您想玩點什麼?想怎麼發財?」

漠北裝作驚訝:「靠博戲還能發財?」

何吉笑道:「這是當然啦!老話說的好嘛,小賭養家餬口,大賭發家致富!」

漠北又一臉淡然的說道:

「我可沒聽說過有誰靠博戲發家致富,倒是聽說有人輸的傾家蕩產。」

「兄台此話差矣!誰家小孩夜夜哭,哪裏有人天天輸?有人輸自然有人贏,這博戲自古就是有去有回的活計嘛,您說是不是這個理?」何吉笑着說道。

邊上早就安排了勸賭的人也出聲叫道:

「不錯,不錯,吃喝玩樂都是賠,博戲才是有來回!」

地下賭坊里花樣眾多,死物局有意錢、關撲、骰子戲、打骨牌,活物局有鬥草、鬥蟋蟀、鬥雞等等。

漠北不懂這些規矩,只知道骰子戲最簡單,於是帶着張堯走到一張桌前。

「兄台這是要玩骰子戲?」何吉笑問道。

「那不知要玩投瓊還是彩戰?」

瓊是骰子的古語稱呼,投瓊就是扔出骰子然後賭大小、猜點數,此法最為簡單直接。

彩戰的「彩」來源於骰子上的赤、黑二色,這個玩法就比較複雜了。

漠北也笑了起來:「我不玩這個,我玩你!」

何吉一怔,還以為碰到『兔子』了,習慣性堆笑:

「兄台說笑了,咱這隻有博戲。」

旁邊的張堯突然擼起袖子,扯開領口,露出胸大肌,大刀闊斧的坐下:

「大爺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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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司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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