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和尚與道士

翌日，張堯放班后，被漠北叫上一同前往一合居捧場。

民以食為天，這幾千年的傳統亘古不變，而新店開張，總是能吸引一大|波愛湊熱鬧的百姓。

縣城裏的消息傳的很快，漠北與張堯到一合居時，裏頭早已坐滿了顧客，雖然人多，但各項事宜都是井井有條，眾食客也都是對菜品讚不絕口，看來都對這新開的酒家很滿意。

正在記着菜品的嬰玲，見二人進來，將手上的紙筆一股腦的丟給了掌柜先生：

「漠公子，張大哥，你們可來啦，早給你們留好了雅間，快隨我來。」

說完，就領着二人上了二樓雅間。

漠北打量著新換的一合居里新換的陳設和裝飾，簡雅大方，比之前的怡賓樓高檔不少，看來沒少花錢。

進了雅間，內里的陳設更加精緻了，餐桌上擺着幾碟小吃和茶水。

「這都是小姐自己研製的幾種小食，漠公子，張大哥，你們先坐會，我去叫后廚給你們上菜。」

嬰玲招呼二人入座后，便下樓去往後廚了。

漠北隨手拈了一塊糕點放入嘴裏，香糯可口，確實好吃，葉清玥對美食是真有些造詣。

「葫蘆，你說在這吃一餐飯，得多少錢？」

張堯邊打量著雅間的裝飾，一邊四處摸著，「喲嘿！這案幾是陳年紅木的！呀！這些字畫可都是真跡！媽誒，這倆姑奶奶可真有錢！」

「能不能別大驚小怪的？你說你這麼大個人，這麼一驚一乍的像話嗎？畢竟咱們是來作客的，有點禮數。」

端坐着的漠北一本正經的數落着張堯，神情好似長輩在教育小輩般。

「葫蘆，葫蘆，快來看，這張畫里的小娘們沒穿衣服。」

「哪呢，哪呢？」

「呸，讓你裝！」

被張堯戲耍了一番的漠北臉紅了紅，重新又坐回圓凳上端起茶抿了兩口。

「這葉姑娘家當可真是豐厚，光是這雅間里的這些擺件都值咱們一年的俸銀。」

一邊感嘆的張堯也端起茶喝了起來，站在雅間門外，看着樓下源源不絕的食客，張堯又說道：

「照這般客源，這一合居估摸著半年就能回本了，你說她倆花的完嗎？」

漠北沒好氣的懟道：「花不花的完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操這個心幹嘛？」

「跟我沒關係，可是跟你可能有關係啊！」

「跟我有個球的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要是做了這一合居的『少奶奶』不就有關係了？」

「呔！堯大腦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可別胡說八道。」

張堯一臉賤兮兮的看着漠北，眼神曖昧：

「葫蘆，你看你，長得一副姐姐疼，阿姨愛的模樣，萬一葉姑娘相中你了呢？那你不就是這一合居的『少奶奶』了？這花不完的不都是你的了？」

「滾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凈是扯犢子！」

對於葉清玥，漠北從未往男女方面想過，一直都是當作普通鄰居看待，對於嬰玲則是當作鄰家小妹。

「咦！葫蘆！我看到覺明小和尚啦！」站在雅間門口的張堯突然對漠北喊道。

「覺明？！在哪？」漠北聽到立馬起身，跨步而出。

自從上次漠北中毒暈倒后，一直不見覺明，那日若不是覺明出手，漠北早就被趙肆結果了，本還想答謝一番，奈何一直尋不到人，徐滿山也派人打聽過一番，可覺明那時早已離開。

「在樓下，我剛剛看到他從大門口經過！」張堯指著一合居大門。

漠北匆忙下樓：「趕緊追啊！」

二人火急火燎的跑到門外，可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太多，哪還看得到一個光光腦袋的身影。

張堯無奈道：「得，這小聖僧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漠施主，張施主，可是在尋小僧？」

一道聲音從二人身後響起，回頭一看，見得身後之人竟是覺明，二人大喜。

張堯一把摟住覺明：「小聖僧，可算是讓我老張尋着啦！」

漠北也是心中愉悅，對覺明施了個禮：「覺明小聖僧，別來無恙。」

二人不由分說，將覺明拉進一合居，上了二樓雅間敘舊去了。

嬰玲端著幾盤菜肴上來，見房內多了個小和尚，好奇不已，漠北與張堯將覺明的來歷介紹了一番，又換了幾個素菜，以茶代酒吃喝起來。

張堯率先開口：「那日陸家莊，若不是覺明小聖僧仗義出手，我兄弟二人怕是凶多吉少，老張我是個粗人，今後小聖僧有用的着我老張的地方，單憑吩咐！」

「阿彌陀佛，張施主言重了，小僧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者，那日陸家莊出手，也當得是小僧與二位的因果之事。」

漠北好奇：「因果？此話怎講？」

「那日小僧告知二位，趙肆身具異香，此為因，之後漠施主尋得真兇，與趙氏三姐弟搏殺，中了那蠱毒，此為果，小僧的一句話，讓二位身處險境，差點送命，何來的相救之說，實乃罪過！小僧此番前來宜安縣，也是為找漠施主的，一是擔心漠施主體內蠱毒，二是為還報這因果，漠施主身中這蠱毒，與小僧脫不開關係，所以小僧必須與漠施主了了這果。」

佛門修行講究因果報應，出世佛童更是以此為修行根本，度己度人，如今漠北與覺明之間產生了如此因果，覺明作為出世佛童，自有他自己的處理方法。

知曉了佛門看重因果修行，漠北也不再勸解，問道：

「那小聖僧有何打算？這因果如何還報？」

「阿彌陀佛，小僧打算就此跟隨漠施主了，在漠施主身上蠱毒未消之前，小僧不會離開，小僧也必當盡得全力為漠施主找尋這蠱毒破解之法。」

覺明這一決定，反倒讓漠北與張堯愣住了，小和尚這是要幹嘛？

「漠施主無需擔心，小僧平日的衣食住行都能自行解決。」

『等等，這話語轉換的有些不對啊，分明是我想向覺明道謝，怎麼現在感覺這覺明是在求收留？我是不是上了這小和尚的當？』

看着眼前這個人畜無害模樣的小和尚，漠北覺著這小和尚應該沒什麼心眼，人家好心想幫忙而已，倒是自己多慮了。

而且覺明好歹也是佛門第一高僧的弟子，二十年一代的出世佛童，這麼大身份的人跟着自己，好像也不吃虧。

張堯親熱的摟住覺明，「既然這樣，那咱們以後就能經常見面了，小聖僧以後多多指教啊。」

「阿彌陀佛，張施主說笑了，倒是小僧要向二位施主請教的多。」

「哈哈哈，來來來，小明，多吃點，今日可是這一合居新開張，這一餐咱們算是沾了葫蘆的光，吃多少都不花錢。」

「當真不花錢？」覺明問道。

張堯筷子來回穿梭：「不花錢，這一合居的東家今日是專門請葫蘆來的。」

覺明聽后，臉上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那...還能...還能再加幾個菜嗎？我怕不夠吃....」

漠北此刻覺得這小和尚有些不單純了....

葉清玥與嬰玲又端來了些素菜，聽說是漠北與張堯的救命恩人，又是蘭若寺的出世佛童，主僕二人對着覺明好一番打量，倒是把小和尚弄得臉紅不已。

幾人吃飽喝足，一合居里也忙完了，剩下的交給夥計就行，葉清玥與嬰玲便也跟着一塊出了一合居。

見天色尚早，張堯提議去勾欄聽會書，看看戲，得到眾人同意，便一起向勾欄去了。

大璟國里，勾欄與花樓還是分開的，勾欄里都是些表演戲曲、說書、雜耍的，算是大眾娛樂的場所，老少皆宜。

幾人來到勾欄園外，買了票，正打算進園子，一個手持浮塵，身背鐵劍，留着幾縷山羊鬍的老道士與漠北插肩而過。

「有意思，兩個三品境之上的女娃娃，一個出世佛童，一個天生蠻骨，再加一個中毒頗深的少年郎，這是什麼組合？」

聽到此話的漠北，心中一驚，『老道士什麼來頭，一眼就將幾人看的清清楚楚！』

「道長留步！敢問道長尊姓大名？」

「小郎君喊的可是貧道？」老道士回頭看着漠北問道。

「正是，在下宜安縣捕快漠北，還未請教？」漠北對着老道士施了一禮，其餘幾人也停下腳步，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咧嘴笑笑，用手兩隻手指捻著一縷鬍鬚說道：

「無量天尊，貧道只是一游散道人，名號不值一提，倒是漠捕快身邊幾人可都不是普通人，貧道掐指一算，漠小兄弟怕是命不久矣啊，只怕是....」

「道長好眼力，在下確實身中奇毒...」

「葫蘆你跟這牛鼻子道士說個啥，指不定是哪裏的江湖方士，招搖撞騙，冒充高人，他要真能掐會算，你讓他算算堯爺我未來婆娘在哪！」

張堯突然站出來，擋在漠北身前，直挺挺的對着老道士。

「這...這我算不出來...，你..你這..有些蠻不講理了。」

老道士被張堯這一懟，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這正一道的高人也有算不出的東西？」身後的葉清玥突然開口。

一下被道破身份的老道士也是一愣，這女娃娃怎麼看出自己老底的？正要開口說話，葉清玥身上氣勢陡然一增。

「二品境！不對！你是....!」

老道士雙目圓睜，看着葉清玥，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還沒說出後半句，耳邊傳來一句冰冷冷的聲音，「再說下去，我撕了你這老道士的嘴」！

「打擾幾位了，貧道告辭！」

老道士像是見鬼了一般，腳底生煙，片刻就不見人影了。

「好了，進去聽戲！」葉清玥轉身邁步進入園子。

在場的漠北、張堯、覺明也都感受到了剛剛葉清玥散發的氣勢，一個個像是乖寶寶似的跟在後面進了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