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瓶葯

「這胖的，像頭豬一樣，這兩個月養的挺好啊。」剛進病房，慕容昰便忍不住嘲諷起來，面露鄙夷之色瞥向躺坐在病床上的男孩。

滿屋子的消毒水氣味，也不知道他怎麼忍得了的，慕容昰不理解，要是讓他在這裡住兩個月，別說兩個月了，兩天他就得瘋。

整間病房就是和普通病房的一樣用肅白做背景，該有的設施都有，但是慕容昰還發現和普通病房不一樣的是這間多了一個監控器。

真慫，這監控的意義是怕他揍他嗎？他要是想揍他，豈是這個監控能阻擋得住的？

「慕容昰！」季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後腳跟緊跟著跺了幾下地板，眉頭緊皺著。

……

「你再胡說！再胡說我給你腦袋擰下來。」慕容昰暴跳起來，若不是王珂和葉玓提前拉住了他，那那個男孩現在可能已經在搶救室里待著了。

「怎……怎麼了嘛？本來就是你把我摁在地上揍，當時周圍的人都看見了，救護車都來了。」男孩梗著脖子，臉不紅，心不跳的，又突然間伸手指著慕容昰，跟著季葭控訴「老師，你看你的學生，自己做錯了事還好意思來指責別人，良心被狗吃了？」

話音一落，還沒等到慕容昰破口大罵，季葭先不樂意的開了口「我學生怎麼樣我知道，你說別人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還在不在，想想什麼時候良心被你自己吞得一乾二淨了！」

「所以你們今天來是指責我的？行！」男孩愣怔了一下，怒不可遏的舔了一下后牙槽，猛然向後倒去，狠狠地砸在身後的枕頭上，雙手環抱著自己，一臉暴怒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慕容昰的手，好像恨不得現在直接咬下來一樣。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們不是來指責你的。」葉玓沉默了好久，才繼續開口說到「十七八歲的年紀，都要面子，我們比你還大一兩歲，這兩個都已經成年了，可是，那個卻還像小孩子一樣。」

葉玓朝慕容昰努了努嘴，一臉無奈的樣子。

「所以他的做法還像以前一樣偏激，不留情面，但事情一過，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也不長記性。」

慕容昰聽著葉玓說話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他像小孩子做事偏激不長記性？嗯？

「看什麼？不是嗎？」王珂瞅了他一眼，雙手插兜，一臉冷漠的樣子，但慕容昰卻讀出了他想讓他反省的意味。

他……真的有嗎？他覺得他真的已經在改變了。

「其實上學期的事，回去后我們也有想過，想了很多。」說著，葉玓突然間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語句，表現出很犯難的模樣。

男孩的表情略微鬆弛了一下，悄悄的向他看了一眼，不露聲色。

「當時在場的人也挺多的，我們什麼也沒考慮就直接去教育你著實是我們想的不周到，後來也沒能壓住火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你，就更是我們的錯了。」

葉玓對著男孩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

然而男孩看著他，只是咬了咬牙，並未說話，雙手環抱住自己，悄然用力。

王珂靜靜地看著他們，顯然不明白他們彼此之間的動作含義，雖說當時葉玓說的那些他們都沒考慮，但是鞠躬道歉沒必要吧，而這個男孩怎麼這麼個表情呢？難道心中還有一塊解不開的枷鎖？而葉玓卻好像早就想到一般，也並沒有覺得男孩不可理喻。

葉玓是猜到什麼了嗎？可是他們又不是慈善家，沒必要幫他解決他自己的心理障礙吧……王珂靜悄悄的翻過一個白眼，卻偶然瞟見了桌子上的藥瓶。

這是……

王珂伸手去拿藥瓶，仔細觀摩了一下。

「你放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嘶吼聲，男孩起身撲去抓那瓶葯。

王珂怕他栽下去，這麼脆弱的人直接去見了閻王，便硬生生的沒敢躲，直直的挨了撞，整個肩膀立即麻掉。

嘶，真狠啊，這怕不是想把他直接撞死。

「王珂，你沒事吧。」慕容昰一個箭步衝過來，看著王珂緊皺的眉，慕容昰暴怒的狠狠剜了男孩一眼。

這就是承諾在身，老師在場，不然……慕容昰磨的后牙槽吱吱作響，他非拔了他一層皮不可！

然而男孩根本沒任何心情抬頭看他，跪坐在自己的腿上，眼淚突然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他怎麼就忘記收拾好葯了呢？

葯靜靜的躺在男孩的手上，穩穩的接住了所有的淚水。

也是忽然間男孩再次嘶吼到「你們不懂，你們什麼都不懂！」葯被男孩死死的攥著，又忽的用盡了力氣將它甩了出去。

「我想活著，我也想好好活著……我也想像你們一樣愛護每一條生命，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了，誰又來愛護我？誰又能想起我？」